駱濯幫沅琪也倒了一杯開水,還把杯子拿到她手邊。
「謝謝。」沅琪感激的對他笑笑。「駱駝,你覺得大德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要看你問的是哪方面囉!」
「就你認識的大德,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如果他跟心磊在一起,會對心磊很好嗎?」沅琪擔心的問,她可不想再看到心磊人前歡笑、背地裡躲著傷心了。
「我聽過大德的電台同事批評他不夠果斷,但是我寧可認為那是因為他善良、厚道,不願意給人難堪。」駱濯似乎頗欣賞大德。「就我認識的那一方面來看,大德是個細心、體貼、又有耐心的人,我很少看到男人像他這麼浪漫、溫柔、而且善於照顧人,不曉得是不是巨蟹座的人都比較具有女性特質……」
「大德是巨蟹座?」沅琪驚訝的問:「真巧!我跟心磊也都是巨蟹座,難怪他們兩個一見面就那麼投緣。」
「如果心磊真的跟大德戀愛,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心磊不會受到傷害的。」駱濯保證的說。
「心磊對感情很真誠、很執著;她的愛又濃又烈,就像不加糖的咖啡,喝得慣的人喜歡得不得了,喝不慣的人卻嫌它太強烈。我希望大德能善待她。」沅琪衷心的說。
「心磊似乎很依賴你?」
「表面上看起來,心磊很依賴我,其實在內心裡,我依賴心磊更多。只不過心磊比較情緒化,有時候很冷淡,一句話也不說;有時候又很黏人,一天要人家陪她二十五個小時。」
「你放心吧!大德很會照顧人。」
「那就好,如果他們真能在一起,心磊就可以早日忘記鄭傑那個大混蛋。」
「還有另外一個好處。」駱濯提醒她。
「什麼?」
「不會再迷路!」
「有道理。」沅琪贊同。
駱濯突然八竿子打不著的問了一句:「退好了嗎?」
沅琪一時反應不過來,呆呆的望著他。「啊?什麼?」
駱濯指指石綿鍋:「銀塊啊!如果退火了的話,給我一些吧!我這兒還缺一點花邊。」
「好啊,看你要多少,拿去吧!」沅琪試了試溫度,放了一部分到他的鍋子裡。
她探頭看了看駱濯桌上完成大約三分之一的作品,實在看不出來他想做什麼。
「這是誰要的?」
「我自己要的。」駱濯一邊修改,一邊回答她。
「是嗎?」沅琪問。「可是你上星期不是答應一家金飾店的老闆,要幫他設計幾款樣式,到今天還沒見你動手畫。」
「不急,我告訴他要等我手邊這個完成了,才能幫他;更何況……」
駱濯比比桌上的作品。「這個可比他要的東西重要多了。」
沅琪拿起銼刀削去多餘的部分,一面不經意的問:「真的?做什麼用的?」
「我打算做來跟你求婚用的。」駱濯誠實的回答。
沅琪嚇了一跳,失手被銼刀戳到左手拇指。
駱濯比她更快的拉起她的左手,「糟糕,傷口不小。你先按著,我去拿藥箱。」
駱濯從一個大箱子裡拿出一個自己做的鐵盒子,打開一看,全是繃帶、OK繃,雙氧水等,跟一般人家的醫藥箱大大的不一樣。
「沒想到你還有醫藥箱。」沅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駱濯熟練的先幫她消毒。
「沒辦法,做金工的人雙手一定是傷痕纍纍的,總要先做好準備,免得受傷時臨時找不到藥水消毒。」
駱濯很快的就將她的傷口包紮好,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好了。」他滿意的欣賞自己的傑作。
沅琪啼笑皆非的看著拇指上的紗布。
「拜託!駱駝,明明只是個小傷口嘛!又不是沒戳傷過,你把我的手包成這樣,等一下怎麼工作?」
「那我們就別做了,放半天假,你看怎麼樣?」駱濯半真半假的說。
「放半天假?」沅琪不相信的看著駱濯,他不是一向公私分明、工作時全心全意的嗎?
「是啊,我們出去四處走走,你覺得如何?」
「聽起來很吸引人,只是我答應了明天把這東西給人。」沅琪指著桌上的銀製化妝箱,無奈的笑了笑。「今天恐怕得趕工。」
「真可惜!」駱濯惋惜的說。
「是啊,真可惜,難得今天老闆這麼大方。」沅琪自糗的說:「大概是我勞碌命吧!」
「好吧!既然這樣……」駱濯神秘的笑著,搞得沅琪滿頭霧水。
在沅琪還搞不清狀況的時候,駱濯拿出一支麥克筆,然後抓住沅琪包紮著紗布的拇指。
「駱駝,你要幹什麼?」
「噓!坐好別動。」駱濯在沅琪椅子前蹲低了身子,開始在她拇指的紗布上畫畫。
「駱駝……」
「我畫一隻小貓咪陪你。」駱濯說。
他神情專注的畫了一兩分鐘後,一隻活靈活現的小貓咪就出現在紗布上了。
「好可愛!」沅琪驚歎.
駱濯起身,將筆放回桌上。
「難怪你把我的小傷口包紮成這麼大,原來是想在上面畫畫。」沅琪有趣的看著紗布上玩球的貓咪。
「有它陪你,工作起來就不覺得辛苦了。」
「只怕有了這麼大的它,我連工作都沒法做了。不過,」沅琪動了動大拇指,開心的笑著。「它真的好可愛喔!」
聊了一會兒天之後,沅琪認命的回到工作桌前,做化妝箱最後的修飾工作。雖然很想專注的工作,可是眼睛還是忍不住飄到駱濯的桌子上,偷偷打量駱濯說的,要跟她求婚用的禮物,想要看出來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駱濯當然發現沅琪的企圖,不過他故意裝作不知道。就讓沅琪去猜吧!
跟沅琪的進展雖然緩慢,但已經很滿足了,至少現在沅琪可以很自然的跟他聊天了。
但願可以在爸媽結婚四十週年紀念日前,把跟沅琪的感情先定下來!或許,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會跟爸媽同一天也說不定。駱濯暗暗在心裡想著。
還有三個多月,駱濯提醒自己:「多加把勁!」
立定了這個目標,駱濯對手上的這件作品更賣力了。
「好了,把眼睛閉起來,現在我要唱催眠曲了。」大德柔聲對沙發上的心磊說著。又到午睡時間了,這幾天都是大德唱歌哄心磊睡午覺。
心磊聽話的閉上眼睛。
大德坐到沙發旁的地板上,用搖籃曲的調子配上他自己想的詞,低聲唱:
心磊乖
快快睡
外面太陽好大呀
屋裡又涼又舒服
心磊乖寶寶快快睡
心磊聽著他的歌詞,忍不住就張開了眼睛。
「大德,你今天唱的這首歌不合邏輯。」她躺在沙發上,轉頭看身邊的大德。
「什麼地方不合邏輯?」大德輕輕幫她撥開臉頰上的頭髮。
「我都過完二十五歲的生日了,早就不再是寶寶了。」心磊一本正經的說。
大德想了幾秒鐘。「好,那我重唱一次。」
他重新開口唱改過的催眠曲——
乖心磊
趕快睡
外面太陽毒又辣
屋裡又涼又舒服
心磊好姑娘趕快睡
「這樣可以了吧!」大德微笑的問。
「可以了,還想聽別的。」
「還要聽別的啊?好,你先閉上眼睛。」
大德一邊輕輕摸著心磊的頭,一邊唱著輕柔的歌曲,第三首歌還沒唱完,心磊就在他的歌聲陪伴下睡著了。
大德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心磊,她睡著的樣子好安詳,像個沒有煩惱的天使。可是心磊真的沒有煩惱嗎?那天在杉林溪,沅琪不經意提起的事情讓她變了臉色,是什麼事情可以讓單純得像個孩子的心磊悲傷?聽她們的話中意,好像是感情吧!
星期天在駱濯家吃飯時,心磊自己也提到,她前一陣子剛失戀。那個男人怎麼忍心丟下心磊?他難道是瞎了眼嗎?
又想起在杉林溪的那個早晨,剛起床沒多久就聽到一個清清亮亮的聲音,哼著不成調的曲子,然後一再的經過他的窗前。
他還清楚的記得迷路時的她,嗔怪的埋怨著道路的模樣。大德忍不住微笑。
心磊真的二十五歲了嗎?為什麼還像個孩子似的天真單純呢?
「鄭傑……鄭傑……」心磊翻個身,嘴裡不清不楚的說著什麼,大德只能隱約聽到一再重複的兩個字。
是正傑?正傑?鄭傑?還是鄭傑?
應該是個人名吧!是那個瞎了他的狗眼,狠心讓心磊難過、落淚的男人嗎?
心磊又動了一下,而且皺起了眉頭。
奇怪,心磊今天睡得特別不安穩,前幾天她都是帶著安詳的表情、睡了兩個小時候才會醒來,怎麼今天翻來翻去?
看心磊連睡夢中都皺著眉,大德覺得好不忍心,是不是做惡夢了?要不要叫醒她?但萬一沒什麼呢?大德不敢冒險,他知道心磊最討厭別人在她睡覺時吵她,而且只要一被吵醒就睡不著了。可是看她這樣翻來翻去,心裡又捨不得。
大德小心翼翼把手伸出來,輕輕的、緩緩的撫摸心磊的背部,嘴裡還輕聲的哼著搖籃曲。
沒想到心磊居然微微張開眼睛,她迷迷糊糊的看著他,模糊的問:「鄭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