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麼樣?」
方允淇以為雷貫這麼問,就表示出走(出去走走)有望了,所以興奮地挨近他說:「我想出去走走!」她從廚房的窗口看到屋旁的山丘那邊有一條小溪,她早就想去看看了。
「基於安全的考慮,你這項要求我不能答應!尤里斯那幫人很可能已經發現你沒有死,甚至可能已經找上門來了。在這種重要的時刻,我們更不能掉以輕心。」
「可是我快悶瘋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受不了了,你乾脆把我殺了好了!我寧願死,也不要在這裡坐牢!快殺了我算了!」方允淇本來不是有意撒嬌,可是不知怎麼回事,脾氣一發起來就不可收拾。她邊哭邊喊,還邊跺腳,企圖用眼淚把雷貫淹死。
「你……你別哭嘛!不……不要哭了!」雷貫焦急得手心都冒汗了。沒想—到十幾年沒和女孩子接觸,她們撒潑的本領仍然沒變——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套!
可是天知道,他雷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一套!他極害怕女人的眼淚。
「好……好!你要出去是不是?我陪你出去就是了!可是你要乖乖聽話,不可以待太久,知道嗎?」雷貫豎起白旗投降。
「好!」方允淇見達到目的,立刻抹去眼淚,開開心心地回答。
雷貫走進臥室打開自己的行李袋,拿出一件深藍色的防彈背心遞給方允淇。
「穿上再出去!」
方允淇聽話地穿上這件太過寬大的防彈背心,卻發現雷貫的外衣上空無一物,他並沒有像她一樣穿上防彈背心。
「你為什麼不穿呢?穿上不是比較安全嗎?」
雷貫貼在窗前,犀利的眼睛冷靜地觀察四周的動靜,頭也不回地說:「防彈背心只有一件,而我——並不需要!」
方允淇一聽,滿心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如果只是因為她想散步,就使得雷貫陷入危險的話,這個步她寧願不散了。
「呃……我想……我不……」
她正想說她不想出去的時候,雷貫已經將大門打開一條縫催促道:「快點!趁現在四下無人,我們快去快回!」
方允淇也只有聽話地跟在他身後,飛快地走出這扇將她囚禁了十天的「牢門」。
雷貫將方允淇護在身邊,一路走到了河邊。他一雙銳利的鷹眸仍機警地打探四周的動靜,一隻手放在槍上,以防隨時有突發情況發生。
唯有在這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時候,方允淇才能確實感受到雷貫是一名警察的事實。瞧這時候的他,滿臉嚴肅、全身緊繃,一點都不像平日那個任她撒嬌耍賴一下就可以達到目的的可憐蟲。
她將鞋子脫掉,把腳浸到冰冰涼涼的溪水裡,巧笑嫣然地對雷貫說:「你放輕鬆一點嘛!如果他們真的發現我沒死,應該會先到我家去找人呀!可是你們守在那裡的夥伴不是說什麼都沒發現嗎?可見他們一定還沒發現我沒有死,說不定等到你們破了案,他們都還沒發現也不一定呢!」
他那副「小心匪諜就在你身邊」的模樣,真叫她連遊玩的興致都沒有了。
聽了她的話,雷貫雖然仍然維持原姿勢沒變,但是神經明顯地鬆弛了下來。此時正好一陣微風迎面拂來,讓人一身的暑氣全部隨風散去……
的確!在屋裡悶了十天之後,這種新鮮涼爽的空氣,真是宛若一貼仙藥,足以令人去煩解憂。
過了一會兒,雷貫催促道:「我們可以進屋去了。」
「喂!我們出來還不到十分鐘耶!」方允淇忿忿不平地指著她的手錶。好不容易才能出來喘口氣,卻又要馬上回到那所監獄裡去,她才不願意呢!
「你答應要聽話的!」
「那也要有道理的話才聽嘛!難不成你叫我去死,我就真的聽話去死呀?」方允淇又開始耍賴。
「我不會叫你去死,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你的生命安全!只要有我在,你不會有生命的危險!」雷貫一本正經地解釋。
經他這麼一說,方允淇才想到他不像她穿了防彈衣。若是那幫壞蛋真的殺來,只怕最危險的人還是雷貫。一想到這點,她就沒有心情再玩下去了。
她很在乎雷貫,不希望他為了她而受傷。
「好吧!我們回去了。」方允淇穿上拖鞋,不情願地走到雷貫身旁。
雷貫納悶地揚起眉毛……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肯聽話了?不過肯聽話是最好的,他可不想拿她的生命和自己的工作開玩笑!
「會有機會的!等你躲過這一劫,將來多得是遊山玩水的機會。」他不自覺地輕聲安慰。
「希望能夠有那麼一天!」方允淇的語氣不再是嘲諷,而是虔心地祈禱。雖然今天自己的處境令人怨懟,可是雷貫又何嘗不是無辜的?他因為自己的緣故,必須面對死神的挑戰、和死神搏鬥,她又怎能毫無所覺?
至少讓她知道有個人正陪著自己同生共死,那種安心的感覺,安撫了她動盪不安的心……
十天相處下來,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已經不知不覺和雷貫緊緊相依了……
∞ Φ 風ソ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風ソ谷 Φ ∞
外雙溪,方家大宅——
「怎麼?發現什麼了嗎?」
剛從冰箱補給糧食回來的夏承宇,警戒地看著自己十一天來合作的夥伴白諶;後者正靠在牆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似乎在搜尋什麼。
「剛才從監視器裡看到前面的樹叢晃動得很厲害,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白諶雖然淡談地回答,可是他緊繃的神經卻告訴夏承宇,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他們當初為了安全起見,將這間宅子裡上至主人、下至僕人全部撤走;然後利用這間宅子當誘餌,引誘那些企圖暗殺方允淇的笨老鼠入甕。
他們在方家大宅前後不知裝置了多少監視器,由早晚兩班特勤組人員輪流監視著,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掌控大宅前後方發生的動靜。
可是十天下來,他們日夜不斷地監視,卻從來沒有任何狀況發生過;就在他們開始懷疑設下的這個陷阱是否有效時,卻傳來了一絲風吹草動。
夏承宇放下手中的東西,很快地貼近房間裡那一大面落地窗,將窗簾拂開了一條小縫,小心地探出頭四處察看著。
現在他們除了主臥房和方允淇的房間故意開著燈外,其它的地方都不敢開燈,以免打草驚蛇。他們已經度過了十個沒有燈光的夜晚,因此他們在黑夜裡的視覺已經訓練得特別敏銳了。
「喂,小老鼠上勾了!」
他用下巴努努庭院裡一個幽暗的樹叢,只見兩個男人身穿黑色夜行衣,正沿著圍牆像蛇一樣蠕蠕爬行。依身形看起采,是兩個身形壯碩的外國人沒錯!
白諶也同時看見了。他一撇嘴角,掏出口袋裡的槍,迅速掩身下樓。
「唉!每次都先溜。」
夏承宇歎了口氣走到對面房間,叫醒正在休息的另外兩個夥伴,要他們起身接手,然後立刻追出去,「捕鼠計劃」要開始嘍!
白諶隱身在樹叢濃密處暗中監視那兩個入侵者的一舉一動,片刻之後他赫然發現,那兩人竟然是在牽炸彈的引線,他們居然心狠手辣地想把整座宅子給炸掉!
看來他得盡快行動!若再遲個幾分鐘,他們幾個可能都得給這座宅子做陪葬啦!
他回頭對剛趕來接應的夏承宇比個手勢,要他先繞到那兩人的後面去,斷了他們的退路。
夏承宇也不囉唆,略點一下頭,便輕巧地往後退去;在緊要關頭的時候,他一向是非常嚴肅的。
白諶站在原地不動,冷眼看著那兩個傢伙牽著引線、慢慢朝他這個方向匍匐而來……
那兩名黑衣男子向前爬行了一會兒,帶頭那一個忽然停頓下來。他似乎隱隱嗅出空氣中那股不尋常的氣息,連忙掏出打火機準備先下手為強;但還來不及點燃引線,就被人一腳狠狠地踩在手上。他痛得哀號一聲,打火機立刻掉落到地上。
白諶利落地掏槍抵著他的前額,冷冷低喝:「別動!警察!」當然他說的是英文。
那兩個黑道分子大吃一驚,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其中那個被他用槍指著前額的傢伙,根本連動也不敢動。
另外一個人則是逮到機會就掏槍準備還擊;他才剛把槍自口袋掏出,立刻就被人從後方一腳踢開。他還妄想做困獸之鬥,一個冰冷的金屬馬上抵著他的後腦勺。
「請你千萬別亂動!否則我一緊張,可能會『不小心』把子彈彈到你的腦袋裡去,那就不好意思了!」來人溫柔地用英文勸說。
他舉高雙手緩緩轉過頭,只看到一個面貌俊美的東方人正優雅地站在他的背後,笑瞇瞇地用槍指著他的腦袋;那愉悅的神情和客氣的言辭,彷彿他是來邀他喝茶,而不是來抓他去蹲鐵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