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鄭偉辰雙眼一瞇,咬牙切齒地望向遠方。
「可惡!」啐了一聲後,他急忙衝了過去,將親愛的老婆護在身後。
見狀,她笑了笑,看見身邊的每個人都那麼幸福,她也倍感安慰。
葉芯儀在鄭偉辰的陪同下走向小店,表情似乎有些心煩。
「你老是穿得這麼惹火,也不想想自己都幾歲人了,還讓十幾歲的小男孩把你當成同年紀的人,竟然還想把你,真是亂七八糟。」鄭偉辰跟在她後頭碎念了一長串。
「奇怪了,我本錢好也不行嗎?」她就是三十來歲,那又如何?
「……」鄭偉辰氣得說不出話來。
看著這兩人的相處模式,伊崇恩實在哭笑不得,她轉過身來,抱起兒子,審視著他淌滿熱汗的小臉,發現他和父親長得愈來愈像了,突然,她黯下眸子。
她又想起言尚風了!
鄭偉辰懶得再和葉芯儀爭辯什麼,把注意力放到伊哲威這小毛頭身上,開始逗著他玩。
伊哲威無論和誰都能玩得很開心,他尤其喜歡鄭偉辰,因為他最懂得討他開心,他家裡堆滿的玩具,有將近三分之二都是他送的。
「叔叔,等媽咪比較不忙了,你帶我去你家玩,好不好?」他很喜歡上鄭偉辰家串門子,那裡有可愛的小妹妹,也就是鄭偉辰才兩歲大的女兒。
「可以啊!」鄭偉辰揉了揉他小小的頭,從伊崇恩手上接過他來。
「你們父子感情還真不錯。」旁邊一位客人突然道。
聞言,三人突然有些尷尬,伊崇恩抱歉地看向葉芯儀,在這裡常有很多客人以為他們是父子,這點總是讓伊崇恩覺得對葉芯儀十分過意不去。
「我是沒這麼優秀的兒子,不過我女兒可不輸他喔!」鄭偉辰化解了尷尬的氛圍。
「我看我先帶小威去我家好了,今晚就讓他住我那裡吧!你不用再特地來接他,打烊後,你也差不多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鄭偉辰道。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她面帶感激地道。
其實,她一個女人家要帶一個孩子,實在不容易,幸好伊哲威聰明懂事,讓她免去了許多操勞,這一路走來,她一直很感謝鄭偉辰對她的幫助。
猶記得六年前,她為了要生下伊哲威,又不想他背負著「父不詳」的背景,因此,她曾經要求過他和她結婚,待她生下孩子後再辦離婚,所以他到現在都還是伊哲威法定上的父親。
她知道這輩子,她虧欠鄭偉辰的太多太多,雖然他總說這樣的身份沒為他帶來任何困擾,但她心裡也很過意不去。
不僅僅是這樣,他甚至擔心她一個人在南台灣的生活是否順遂,執意要辭去原本的工作,改在這附近的飯店找另一份工作,一開始雖和他所學牴觸,但他卻十分努力地克服,只希望能跟隨在她身邊照顧她,這些年來,他已經漸漸把對她的感情昇華成為親情,用哥哥的身份存在於她的生命裡。
一個人坐在面海的小店裡,她最近總是特別想念言尚風,雖說她從未有一天忘記過他,但從沒像現在如此心繫著他。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了?這些年,她不敢對他寄子筆墨,不敢去打探他的消息,甚至為了怕被他找到,她選擇了南台灣這樣純樸的海邊居住,不敢留在北部。
她開了一瓶可樂,邊啜飲著,邊觀賞著這片海,同樣的色調,她已經看了五個年頭,怎麼看都還是覺得它美,好像看著海的另一頭,她就能靠他再近一些,就在海平面的另—端,他可能也同樣正想念著她。
金黃色的太陽漸漸消失在海平面上,換上點點星辰,她抬起頭來望向天空,微微地笑著。
夜漸漸深了,海灘上的遊客也散得差不多,她開始準備打烊的工作。
拉下了小店的鐵門,上鎖後,她轉身走在返家的路上。為了方便工作,她在附近買下了一間小平房,那裡的視野和這裡一樣好,她一看便愛上了。
平時走慣的一條小路,今天卻突然覺得漫長,而且,她總覺得背後有人在跟蹤著她,她想回頭看,卻又害怕,希望這只是她的錯覺。
然而,當她緩下腳步的同時,卻聽到另一道腳步聲緩緩接近,她發現自己的心臟怦跳的厲害,當下,來不及思考什麼,她拔腿就跑。
跟隨在她背後的那人似乎沒有放棄的打算,他也跟著跑了起來,一條小路上,兩人的腳步聲清晰可聞,她真的嚇壞了。
突然,她的手臂被一股力道擒住,她嚇得放聲尖叫。
「救命……啊……」
「你不先看看我是誰再喊救命嗎?」男人的聲音冷冷地打斷她的尖叫聲,那股熟悉感令她一陣錯愕,止住求救的呼叫。
她抬眼對上男人的臉,在月光下,雖然顯得有些模糊,但她深深地記得這張臉,像是鑿在她心間般,令她永生難忘。
「你……怎麼……」望著言尚風,她有些說不上話來。
「該有疑問的人是我吧?」
他感覺好累,在尋找她的這些日子裡,他從來不曾有過現在這樣的情緒,但在見到她的人時,他突然覺得自己累了。
望著他的臉,她腦海裡一片嗡嗡作響,該對他說什麼,她已經無法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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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風睜著微慍的雙眸倚在籐椅上,說不上來自己對她有多怨懟,有多無法理解,今天一整天,他都在海邊偷偷地看著她,他看見鄭偉辰抱著伊哲威,也看見她和他親暱相處的畫面,他們似乎過得很快活。
他這麼苦地找她六年了,最後得到的情報是她在六年前已嫁給了鄭偉辰,且於同年離了婚,也就是在生下孩子不久後。
她這樣到底是在做什麼?先是結婚,然後生了孩子離婚,她有必要這樣刻意糟蹋自己的人生嗎?
他就是無法理解。
更奇怪的是,兩人離了婚後卻又那麼要好,這又是為什麼?
「我知道現在再來向你要六年前欠我的解釋有些晚,但我還是好奇,若是你愛的人是鄭偉辰,一開始你就可以選擇,而不是這樣對我。」他從來也沒有勉強她和他在一起,他記得自己一向是把選擇權留給她。
「對不起。」她扭絞著十指開口道。
「我不想再聽你的道歉,我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在失去了她十年後,又失去了她六年,他要的不只是一句抱歉。
「那還重要嗎?」她訥訥地問。
「對你而言也許不是那麼重要,但對我來說卻是。」他有些激動地開口,他不習慣她這樣漠不在乎的樣子。
「你又怎麼知道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她形容不來自己的難受,話到口打住。
「那個孩子呢?是你和鄭偉辰生的吧?」他很不是滋味地問。
「牽扯到他做什麼?」她已經對鄭偉辰有太多歉疚了,她不希望再讓他被誰誤解。
「我怎麼可能不牽扯到他,既然有了孩子,又為什麼要離婚?」虧他還以為鄭偉辰有多深愛著她,想不到才這麼點能耐。
她低垂著頭,半晌不語。
要不到她的答案,他有些急了。
「你說啊!你要是不說,那我就去問姓鄭的,看他到底是不是男人!」他半帶威脅地催促著她回答。
「因為孩子根本不是他的,我和他結婚只是為了給孩子一個法定上的父親。」她不想承認的,但她真的不想再給鄭偉辰帶來任何麻煩了。
聞言,他怔愣了半晌。
「你說什麼?」他不確定地再問一次。
「孩子和他無關。」
「若是這樣的話,那孩子就是我的囉?」
那孩子大約五歲大,推算時間來看,那時伊崇恩的身邊只有他們兩個男人存在,若不是鄭偉辰,那麼就絕對是他的。
「你猜得都沒錯,但他現在不屬於任何人,他是我一個人的。」說她自私也好,她不會抗辯。
「你怎麼能說出這麼自私的話來,孩子是我的,你也是。」他霸氣道。
「我們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看來要讓他死心,唯有說出真相了。
「為什麼?」他擰緊了眉,有些不悅聽到她如此悲觀的說法。
她抬起載滿哀愁的雙眸望向他,「因為我們是親兄妹。」
一句「我們是親兄妹」,猶如晴天霹靂般,震得言尚風無法思考。
「你……說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我知道你聽見我的話了,六年前,我也和現在的你同樣震撼。」她緩緩地道,這些年她已經學會對這個事實平靜面對。
「你怎麼會知道?又怎麼能確定?」他急得對她大聲咆吼,像失了心一般瘋狂。
「因為我的母親就是你的母親,我在無意間看見你小時候的照片,也看見了媽年輕時的模樣,那時我就知道了。」
「但我不記得我小時候有個妹妹。」在他的印象中並沒有這麼一段。
「也許是記憶太過模糊了,那時我們可能都還太小了。」她記得父親說過,母親離開時,她才不過兩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