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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任倩筠

  想通這一點,司馬嬡忽然覺得心裡好酸……

  低下頭,她下意識地扭絞披帛,覺得自己的心也如同這薄薄的料子,緊緊地扭絞在一起。

  「宇文大哥,我是說真的,你不用管我。」嚥下喉中的酸澀,她硬著頭皮開口。「那天我喝醉酒,根本不曉得自己做了些什麼,承諾的事……總之你不用當一回事,你不用對我負責的……」她越說越小聲,頭也越垂越低。

  宇文耀拉開她絞扭得發白的手,順勢讓它環住自己腰身。

  「不,小嬡,我想對妳負責,我是認真的。」他神情嚴肅,把這幾個字說得像誓言那樣慎重。

  聽他這麼一說,司馬嬡心裡的內疚感更重。

  這麼一來,就好像她抓准宇文耀的弱點,知道他不會吃完不認帳……

  喔,司馬嬡,妳真是個卑鄙的女人!對毫無心機的宇文大哥下手,藉酒裝瘋,乘機對他……

  原本是在檢討自己,但不知怎麼搞的,想著想著,內容卻逐漸變成今天早晨的香艷畫面,而且格外清晰……

  啊,不行,她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想起這種事,而且還想得那麼仔細,甚至連頸部都還能感覺到一陣酥麻……

  用力搖頭,她想把這些羞人的畫面甩出腦海,卻詫異地發現那陣酥麻根本不是來自想像,而是來自他的舔吻……

  「宇、宇文大哥,你你你……你在做什麼……」問話的同時,又是一陣強烈的酥麻掠過,她咬著牙,好不容易才忍住差點逸出口的呻吟。

  「吻妳啊!」他啞聲道,伴隨著理所當然的口氣,一隻大手從她的纖腰移到豐滿的上圍。

  她連連喘氣,因為他的碰觸而渾身發燙。

  「不行啦,這裡是花園,隨時會有婢僕經過……」她低嚷著,雙手忙亂地抓著他不規矩的手。

  「妳說得對。」

  似乎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他停住動作,抵住她的額頭,然而過於幽深的瞳眸卻暗示著他並不打算就此罷手。

  司馬嬡鬆了一口氣,氣息還沒有自他的撩撥中回復過來,耳畔猛然又傳來他低沉誘惑的嗓音——

  「到妳的房間去。」

  第八章

  春雨剛歇。

  花園的涼亭四周被圍上白色紗帳,只有一邊的紗帳被掀起綁在柱子兩端,其餘三面低垂在地,偶爾隨風輕擺的姿態給人一種如煙似霧的感覺。

  紗帳裡,也是一身雪白裝扮的司馬嬡咬著畫筆尾端,怔怔地佇立著,維持那樣的姿勢也不知道有多久了。

  紗帳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她像是忽然清醒過來一般,帶著掩不住的欣喜,猛地回過頭去——

  「宇文……」

  話說到一半就打住,她垂下肩膀,落寞地看著侍女把一杯熱茶擺上桌。

  不是宇文耀啊……

  「姑爺還沒來,他一來我就立刻通報小姐。」侍女機伶地回答,看得出小姐正在害相思病。

  「不、不用了,我又沒有在等他……」她有點心虛地回答,揮揮手,讓侍女退F。

  侍女細碎的腳步聲遠去,涼亭四周又恢復寧靜。

  不知不覺地歎了一口氣,感到失望襲來的同時,司馬嬡這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想念宇文耀。

  她扳起指頭默默地數著,已經……

  第六天了耶!

  她沮喪地扁扁嘴,原本應該用來作畫的絹紙,此刻成了她發洩的工具,畫筆在上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刷弄著。

  自從兩家議定成親日期之後,他每天都會來看她,時間雖然不一定,但是卻從來沒有一次忘記過。

  她在刺繡時,他會在一旁默默看書,偶爾對她投過來關心的一眼;她在畫畫時,他會在身邊靜靜欣賞她的畫,在她無法下決定時,偶爾出聲建議幾句。

  在這段期間,司馬嬡努力不懈地遊說他能主動放棄這門親事。起初他還會相當認真的拒絕,溫言勸她別想太多,後來他摸索出相當有效的一招,就是每當她打算跟他討論這件事,他就會一把摟住她,吻得她再也沒辦法開口,接著兩人就……

  當然,不管她有沒有提到這件事,兩人見面的結果一定是往床上發展,只不過,觸及這件事時,他的作法會比較不一樣就是了。

  嗅,她好懷念他的氣息跟體溫喔!才不過六天沒見到他,她就像失了魂似的,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偶爾還會莫名其妙的歎息,活像是被良人遺棄的深閨怨婦。

  聽爹說,他最近很忙。

  長安城最近出現幾件讓人不安的騷動,據說是被滅的高句麗遺臣潛入京城製造的,目的是在報復。

  由於宇文耀負責街市巡查,早日把這批餘孽揪出來是他責無旁貸的責任,所以他已經連續六天都沒有回家了。

  嗯,既然領受皇恩,那麼替君分憂、為國除患也是應該的,可是……

  她想起娘前陣子說的話,宣城郡主這幾天受到皇后邀請,在宮內小住,聽娘說郡主貌美動人,所以皇后力勸宇文大哥找個機會看看她,說不定看了之後他會改變心意。

  會不會……宇文大哥見了她之後真的心意動搖,認真地思索起皇后的話,打算放棄跟她之間的親事,考慮回頭娶郡主呢?

  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說不定加緊街市盤查只是個借口,他此刻正陪著郡主在宮內遊玩,小倆口高高興興地在培養感情呢!

  哼!就算是這樣,他也派人來跟她說一聲嘛,反正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人家她本來就打算要把他還給郡主嘛!

  腦子裡充滿各式各樣宇文耀跟郡主卿卿我我的畫面,司馬嬡越想越氣,忍不住抓起畫筆用力點弄著畫紙。

  「再用力,筆桿就被妳折斷啦!」

  熟悉的溫和醇厚嗓音傳來,還來不及驚呼,她就被一雙手臂從背後圈在懷念不已的胸膛裡。

  「宇文耀……」

  她大吃一驚,手中的筆桿滑落。

  宇文耀迅速出手接住,沒讓沾了墨的筆尾弄髒她雪白的衣裳。

  「在氣什麼?」他低頭,吻上她雪嫩的臉頰。

  「我……我哪有在氣什麼?」她心慌意亂的辯解,臉色不自然的紅起來。

  「是嗎?」

  他並不想追根究柢,此刻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大掌托著小巧的下顎,將她的臉稍微轉過來,宇文耀隨即迫不及待地封住那微張的小嘴。

  比平時更加激烈狂猛的吻,像是在傾訴這六日來的思念,炙熱的唇舌飢渴地翻攪、吞噬,濃濁的呼吸不時拂過敏感的肌膚,新生的鬍渣刷弄著細嫩的柔軟,溫熱壯碩的手臂越圈越緊,緊到司馬嬡忍不住發出窒息的呻吟。

  他略略鬆手,唇舌仍是緊貼著她不放。

  司馬嬡在他的懷中轉身,全心全意地投入只有他能帶給她的快樂滿足中,兩隻小手從他的胸膛慢慢爬到他的頸後,忘情地攀附著。

  她多麼喜歡他的擁抱、他的吻、他的氣味,以及他的碰觸……剛剛還空虛得好像缺了一塊的心,逐漸被異樣的喜悅給填滿。

  「我好想妳……」他撥開她的發,吻在她美麗小巧的耳珠上。

  簡單的字句立刻讓喜悅滿溢出來,司馬嬡幸福得簡直要飛上天。

  噢,他怎麼能這樣,老是用甜言蜜語把她灌醉?

  「這是什麼?」

  從她香軟的耳窩邊抬起頭,宇文耀突然注意到眼下的畫作很是特別,用凌亂的筆法做開端,這是最新流行的畫法嗎?

  「啊、唉、這是……你別看啦!」司馬嬡手忙腳亂地收起絹紙,為了將他的注意力轉移,隨便找個話題開口:「對了,你見到郡主了吧?」

  然而一開口,她就後悔了。

  她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明明是自己叫他去看的。

  「誰?」

  宇文耀反射性地問,壓根兒就忘了有這號人物。

  「郡主啊,怎麼樣,很漂亮吧?」

  「比不上妳。」他簡潔地回答,語氣十分肯定。

  他們果然見過面了。

  她咬咬唇,在心中做了結論。

  「那你決定了嗎?什麼時候跟她……」她怯怯地問,一顆心逐漸揪緊。

  「再說吧!」

  他在月牙凳上坐下來,順勢拉她坐在腿上,一手熟練地擁抱著她。

  「那……那你要不要先去跟你爹娘說?」

  「再看看吧……」他含糊其詞。

  「喔……」

  她落寞地低喃,一顆心揪緊的部分變成銳利的疼痛,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好像棄婦。

  胸前傳來一陣濕潤的冰冷,正自艾自怨的司馬嬡回過神來,發現宇文耀不知何時已褪開她的前襟,火熱的唇舌正在對她……

  「不,不行的,婢僕馬上會過來的……」

  司馬嬡一雙小手緊張兮兮地推拒著他寬厚的肩膀,身體卻在他猛烈的進攻下發軟。

  「我已吩咐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過來打攪。」

  他輕描淡寫地道,從他來提親的那一天起,這兒的僕婢就已經把他當主人看待。

  「可是爹娘……」

  「他們到廟裡去了。」

  「但是這樣還是……」

  她縮著身體,羞怯地猛搖頭。

  剛歇的綿綿春雨再度紛飛起來。

  「妳不想要嗎?」

  他嘶啞地問,拇指刷過她被吻得紅腫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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