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時珍不敢居功,忙搖手道:「不、不,快別這樣說,我會不好意思的!」
其實,這是鄭九京跟雷御風所交換的條件,他帶他那些姊妹們玩了一個晚上,而他在演奏會結束後捧一下他喜愛的女人也不為過,若能因此打好兩人日後的合作關係,他何樂而不為呢。
所有的功勞全加諸在毛時珍一人身上,她覺得自己真是因禍得福,無心插柳柳成蔭,現在不但鄭九京對她改觀,就連其他人也都一致認為,是因為她的關係,才會讓演奏會如此成功。
在大家競相恭賀下,她一杯接一杯地敬酒,心情超High地黃湯頻頻下肚,完全沒有控制,直到雷御風發覺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
「好了,夠了,妳今天喝太多了……」
「開心嘛,有什麼關係。想不到……出糗也能出名欸,還能幫到鄭九京的忙,你說我……厲不厲害呀?」她說話開始顛三倒四。
「厲害。好了,我們該回去了,看看妳,一點淑女的形象都沒有。」要是知道她不能喝,他絕對會從旁阻止。
可現在說這些也來不及了,唯今之計,就是感緊帶她回去休息。
向眾人道別後,雷御風扶她上了車,先幫她扣上安全帶,再用濕紙巾幫她擦了擦臉,那酡紅的臉上有著精巧的五官,即使在爛醉如泥的狀況下,還是可愛得叫人忍不住在她額上偷親一下。
靜靜看著她,雷御風頻頻詢問自己。他究竟是喜歡她哪裡?為了名貴小提琴而接近她的目的早就模糊一片,被拋出腦海之外。
他想他是喜歡她對感情的執著,對人性永遠保持著光明面,對工作非常認真,還有對……
太多太多了,讓他無法一一列舉。
他越來越肯定,眼前這女人就是他所要的,不管那把小提琴到最後是不是能夠拿到手,都已經不重要了,或許,他本來就不該幫香緹的忙,說坦白些,他也沒有義務幫她。
雷御風把車子慢慢開向停車場,車子停妥後,輕輕將毛時珍抱起,讓她舒服地靠在他胸前,宛如小嬰兒般,睡得平靜安詳。
就連要上電梯時,他也沒驚擾到她,他要讓她很安心地睡在他懷裡,熟悉他的氣味。
就在電梯到達七樓時,門一開,只見一名女子正站在他家門口,聽到電梯門開的聲音,她反射性地回過頭來。
「香緹?」他低呼了一聲。
紀香緹看到雷御風抱著一個看起來像是喝醉酒的女生回來,霎時黯了眼色,同時,原本打算給他驚喜的亢奮情緒,瞬間跌落谷底。
第七章
「妳怎麼來了?」
「鄭九京的演奏會我去聽了……」她看著雷御風懷裡的女子。「她很風光,比鄭九京還要風光,我說得沒錯吧?」
「我是問妳,怎麼一聲不響就從羅馬跑回來?」他把鑰匙交給紀香緹。「幫我把門打開。」
「你……你要把這女孩子帶回家睡?」
「她都已經醉成這樣子了,妳還有心情開這種玩笑?」他催促。「快點,我的手快酸死了!」
心裡雖然很不情願,但她還是乖乖聽從雷御風的話,先把門打開再說。
他把毛時珍輕輕放在沙發上後又道:「去房間拿個枕頭給我。」
紀香緹微微一愣。他一看到她,連一個熱情的擁抱都沒有,還把她當成菲傭來使喚!這讓她心情糟透了,但還是依言拿了枕頭過來。
雷御風把枕頭輕輕放在毛時珍的後頸處,然後擰了條熱毛巾幫她擦臉,還為她脫鞋,解開上衣前兩顆扣子透風,一舉一動都顯示出無比的關心。
看她不再緊皺眉頭,他這才鬆口氣,放了心。
「突然跑回來,又自己跑去鄭九京的演奏會,然後再偷偷摸摸跑到我的住所,香緹,妳的老毛病到現在還是沒改。」他意有所指地說道。
紀香緹頓時無話可說。
當初就在兩人要舉行文定之喜的前一個星期,因為她懷疑雷御風跟一位女模有染而偷偷跟蹤,然後伺機衝進女模位於淡水的一間小套房,才發現他是因為要幫那位女模的男友戒掉毒癮,所以行事才會那麼低調。
那種情況搞得雷御風相當難堪,認為她不但不信任他,還不尊重他,讓他有種被羞辱的感覺。
她的過度疑心病讓他一怒之下毅然決然取消婚約,而她只好無奈地跟著從事西洋古董買賣的父親遠赴羅馬,暫時離開這傷心之地。
一年過後,在她主動示好,並經常打電話關心之下,兩人間的距離才又慢慢拉了回來。她一直渴望能恢復到以往的親密關係,只可惜這趟回來,他的身邊已有別的女孩子,看來,她想重新得到雷御風,是難上加難了。
看著躺在沙發上熟睡的女子,她很清楚,現在跟他談感情的事,無疑是自找難堪而已。
紀香緹笑了笑,佯裝灑脫地說道:「我才不是因為你交女朋友而疑神疑鬼,我是在偷偷觀察,你有沒有在盡力幫我找那把小提琴?」
提到小提琴,他眉頭一緊。「我最近工作忙得要命,哪有時間幫妳找,妳確定那把小提琴真的是在台灣?」
這時,躺在沙發上的毛時珍感覺舒服許多,就連酒醉後的暈眩感也慢慢消退。迷迷糊糊中,她好像聽到他們在講什麼小提琴?
紀香緹從包包裡拿出一張紙條交給他,「根據我父親請人調查的結果說,那把小提琴最後是落在一個姓趙的商人手中,而那位姓趙的商人,正是住在你對門的鄰居。」
雷御風聞言,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姓趙的人家不是他的前任屋主嗎?什麼時候成了他對門的鄰居?他狐疑地拿過紙條一看,果真是毛時珍目前所住的地址。
但他並不想和紀香緹解釋那麼多,也不希望任何人為了小提琴去打擾毛時珍,所以只淡淡地喔了一聲。
「喔?」她不敢相信他的反應會是如此,「好不容易有了線索,你就給我這個字?」
「要不然,你希望我給你什麼答案?」
「你住在這裡,不會連對門的鄰居是誰都不知道吧?」紀香緹直覺認為他在刻意隱瞞什麼。
「妳不需要用那種偵探在辦案的口吻問我,因為我可以跟妳確定,對門現在住的,絕對不姓趙。」
「你跟對門的鄰居打過招呼了?」
雷御風看了看躺在沙發上的可人兒,一抹笑意浮上臉頰。「對門的鄰居正躺在這,不過她姓毛,不姓趙。」
「什麼?她……就住在對門?那你還……」
「有規定鄰居不能在鄰居家休息睡覺嗎?」對她的大驚小怪,他不以為意。
知道自己沒有立場,紀香緹的語氣馬上急轉直下,不再咄咄逼人。
「那……你有問過她關於那把小提琴的事嗎?」雖然希望不大,但她還是渴望能從裡頭問出些蛛絲馬跡。
他連考慮一下都沒有就直接回道:「沒問過。」隨即又補上一句。「香緹,妳怎麼會問這樣一個笨問題呢?我哪知道在她搬來之前,住的是一戶姓趙的人家,再說,小提琴賣給姓趙的,也是妳今天才告訴我的,不是嗎?」
聞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為了那把小提琴,我整個邏輯都亂了。」
不過,雷御風的回答卻讓躺在沙發上裝睡的毛時珍心中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不解他幹麼要說謊。
他明明就有問,而且問得可仔細了。
她記得第一次見面,當他一發現放在車後的小提琴時,光是詢問這把小提琴的由來,就問了整整快十分鐘,不但連正事都不提,還對著小提琴發呆許久,一下問她怎麼得到的,一下又問她花多少錢買的,讓她都快起疑心了,怎麼現在卻矢口否認?
這其中到底藏有什麼秘密?
「好了,時間已經很晚了,不要繼續在這問題上打轉。妳住飯店嗎?」這話題太敏感,他不想再討論下去。
「如果我說,我沒有訂飯店呢?」她試探性地問。
「那……我先將毛小姐安置在客房,今晚就委屈妳睡一下沙發了。」
委屈她睡一下沙發?紀香緹聽得心好酸。
明明這女人就住在對門,但御風卻寧可讓自己睡沙發,也不願她走幾步路回家去,可見得這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經不是一般普通朋友的程度。
但她不能表現出醋意,於是大方說道:「你這沙發看起來比床還要高級,所以就算你要我睡床,我還是會堅持睡沙發。」
「如果妳能這樣想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
正當雷御風要抱起毛時珍,將她帶回客房去睡時,她假裝幽幽醒來,一手還壓著太陽穴。
「我怎麼會在這裡?」
他半蹲在她身旁告訴她,「妳在慶功宴上喝多了,所以我先帶妳回來。怎麼,頭還疼不疼?要不要先給妳一顆止痛藥?」
直視他的雙眸,她不解為什麼他會對自己那麼溫柔體貼,站在他身後的那名女子,無論在外在、氣質,甚至衣著的品味上,都超出她好幾倍,為什麼他獨獨對她好,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