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綺珠眼神冷冷的看著她,口氣淡漠的道:「不需要。」
她毫無芥蒂的笑了笑,「那妹妹家一定很富足了,對這些東西自然是不感稀奇,倒是姊姊太過大驚小怪,讓妹妹見笑了。」
李綺珠原本走向茶樓的腳步在看到她手中的那支血玉簪時停下,目露驚異,「這東西你從哪裡得來的?」
「家傳的。」她信口回答。
隨後走來的穆天波在聽到她的說詞時,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現在他可以確定一件事,她的話摻的水分太多,她的身份也益發的可疑起來。
一接觸到他的眼神,安若蘭馬上暗叫不妙。這個男人的心眼一直太多,疑心一直太重,她的話前後不一,他一定又疑心病起,大大不妙啊!
「既是祖傳必定貴重無疑。」他慢吞吞的開口。
「對呀。」她小心打量他的神情,邊犯嘀咕。不知道他又想幹什麼了。
「祖傳之物自當小心保存,自然也不能隨意相贈於人,是嗎?」
安若蘭暗自瞪他。笑面虎,居然話中有話的調侃她。
心頭一氣,她不禁衝口道:「當然,像這樣貴重的物品,除非是當定情之物送人,否則就是傳予後代,普通人自然是不會給了。」
「喔,是嗎?」穆天波眸中帶笑,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是。」她硬著頭皮點頭,有種自掘墳墓的不祥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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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端著三亞茶水的四九停下腳步,微一側身,就看到藏身在柱子後對他招手的安若蘭,左右瞧了瞧,他跑了過去。
「安姑娘,什麼事?」
「你要去幹什麼?」
「給爺送茶水。」
「等一下再去。」
「爺在等了。」他有些為難。
「你這個笨傢伙,人家李姑娘還在你家爺的房間,你現在進去太不識趣了吧,小心破壞別人的美事。」
四九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她的神情,斟酌再三還是決定說出來,「安姑娘,你都不介意嗎?」
「介意?」
「對呀,爺跟別的姑娘在一起,你不會介意?」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哼了聲,「我為什麼要介意。」一個花心大蘿蔔而已,她這樣一個人見人愛的大美女用得著去介意嗎?
他沒趣的摸摸鼻子,小聲咕噥了句,「爺會希望你介意的。」
「嘀咕什麼呢?」她順手拍了他的後腦勺一記。
他捂著後腦勺,委屈的看著她,「沒什麼。」
「對了,四九,你家爺是不是知道李姑娘的來歷啊?」這幾天她越想越不對勁,仔細觀察了下,感覺姓穆的那傢伙心裡有數似的。
他老實的點頭,「嗯。」
「他調查過?」
「沒。」
「那怎麼知道的?」
他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她是老夫人找的未來少夫人。」
她眨了眨眼,難掩驚訝的瞪圓了眼,「少夫人?」
「嗯。」
一股火苗毫無徵兆的打心底升騰而起,安若蘭覺得自己被人愚弄了。
「原本爺懷疑你是老夫人安排的,後來才知道不是。」
「所以他要趕我走?」她揚眉,水眸之中燃起兩簇火苗。
他連忙搖頭,「不是這樣的,爺以為你是老夫人安排的才想送你走的,後來才知道不是。」
聽他這樣講,她心頭的火不滅反熾。那個死男人!「李姑娘是什麼來歷?」
「是郡主。」
「郡主?」好大的來頭。
「嗯,是六王爺的小女兒,非常得寵。」
安若蘭暗自點頭。看得出來,驕縱得很。
「進去送茶吧!」
「可以進去了嗎?」四九茫然的問。
「對。」她心不在焉的回應。
「那我去了。」
「去吧。」
看著他走進穆天波的房間,安若蘭悶悶的下了樓梯,到客棧的後院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托著腮望天發呆。
穆天波找到她的時候,就見她坐在花架之下神遊天外,走到她身邊揮了揮手,她也視而不見,不得己只好輕咳了聲。
「誰?」從神遊中驚醒,安若蘭托腮的手一滑,差點撲到地上去。
「你在想什麼,我來了半天,你也沒看到。」
「什麼也沒想。」她實話實說。剛才腦子一片空白,心頭亂成一團,千頭萬緒無從想起。
「剛才怎麼不進去?」他話鋒突然一轉。
「啊!」她瞪大眼看著他。他怎麼知道她剛才在外面?
「我聽到你跟四九在外面說話。」他笑望著她驚訝的表情,慢條斯理的解釋。
「怎麼可能?」她小聲的嘀咕。
「我是習武之人,聽力自不同於一般人。」
「哦。」她暗自翻了個白眼。會武功了不起啊!「你跟李姑娘在講話,我不好進去打擾的。」
他狀似不經意的看了她兩眼,嘴角微微上揚,「她也只小坐了片刻。」
小坐片刻?他還真敢說。安若蘭忍不住在心裡對眼前的人進行一番腹誹。明明就進去大半天嘛。
「四九進去上茶,不慎打翻茶碗濺濕她的衣裙。」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這麼巧?」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世上的事原就是這麼巧。」
「所以你才跑來找我?」她斜眼看他,一肚子的怒氣。
他搖頭,「我原本就想來找你的。」
「是嗎?」要找她卻跟別人在屋裡耗了大半天,直到巧合發生才來?騙鬼都不信,她是活人當然更不信。
「當然。」
「找我什麼事?」
「我們這次要直接進京的,你是否要捎封家書回去告知一下堂上雙親?」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留意著她的表情。
家書?雙親?只怕寫得出來也送不過去了!安若蘭臉上閃過一抹悲傷,「如今到了中原內地,我可以自己回家的,不敢再勞煩將軍費神。」
「你要自己回去?」他的眸色為之一沉。
「嗯。」
「你忘記我的話了嗎?」
「將軍講過的話何止千百,奴家怎麼知道是哪句。」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提醒她。
她很火大的瞪著他,「相報救命之恩的方法有上千萬,我為什麼就一定得以身相許?我要是男的,你是不是也要?」
「你不是。」他肯定。
「我是說如果。」
「要。」
她傻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樣斬釘截鐵的回答,真的是眼前這個大多時候很道貌岸然的傢伙說的嗎?
「可你明明就有未婚妻啊。」花心大蘿蔔,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總有一天噎死你。
「誰?」
「你還裝傻?」她手差點兒戳到他的鼻子,「李綺珠明明就是你未婚妻,四九都告訴我了,你還裝?」
他將她的手納入掌心,有些無奈的看著她,「如果是四九講的,他一定有講這只是我母親的主意。」
「父母之命啊。」當她傻子啊,古代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他有片刻的沉默,「她老人家只是心急。」
用力抽回手,安若蘭向後退了兩步,很鄭重的看著他說:「將軍,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你既有婚約在身,那麼就應該行為檢點。」
「我沒有婚約在身。」他很乾脆的否認。
「可是我有。」
他為之語塞。
「所以請將軍自重。」她對他福了福身,「奴家告退。」
穆天波欲言又止,終究只是眼看著她消失在園門處。
「爺,您的信。」
看著四九飛快的跑來,他只是淡淡的問了聲,「哪裡來的?」
「京城,八百里快遞。」
他伸手接過信,拆開,一看之下劍眉舒展。
「爺,什麼事讓您如此開心?」
「皇上准我先去杭州。」
「爺到杭州幹什麼?」
他的眼神變得玩味起來,「拜會一下某人的高堂大人。」
「某人?」四九困惑的摸著後腦勺。
沒有回答他的話,穆天波只是將背於身後的左手伸前來展開,一支血玉簪赫然出現在他的掌心。
「啊,這不是安姑娘的祖傳玉簪嗎?」四九疑惑問道。
「好眼力。」穆天波目露嘉許。
「安姑娘說這是要送意中人的呢!」當時他站在茶樓前聽得一清二楚。
「沒錯。」
四九恍然,「原來爺跟……」難怪安姑娘都不介意李姑娘跟爺在一起,原來心裡早有把握。
他只是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
「恭喜爺。」
第五章
這座官驛很大,也很高檔,惟一讓安若蘭看了不舒服的,就是這裡的官員拚命巴結某些人的舉止,因為沒人睬她半眼,一群勢利眼的傢伙。
看看空無一人的長長走廊,她有些鬱悶,乾脆坐下來休憩。
環珮相扣聲由風中傳入耳中極是悅耳。難怪古人老喜歡在腰間掛滿那些小玩意兒。
聲音在她身後不遠處停下,她不由扭頭去看。
「李姑娘!」她有些吃驚的看著李綺珠,雖然她們一直同行,但卻好久沒正眼打過照面了。
「我有話跟你說。」李綺珠話一說完就轉身向來處而去。
安若蘭撇撇嘴。反正她閒著也無聊,就去聽聽什麼事吧!但見她起身跟上去。
同樣住宮驛,但是她不得不承認,人跟人之間還是有差別的,她的房間跟李綺珠的一比,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當然,她的是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