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真是難得,你竟然在臉紅耶!」芮凱大驚小怪的叫道。
石傑瞪他一眼。「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要不要幫我?」
「是你剛剛自己說的,這是私人恩怨,你不想假他人之手。不是嗎?」芮凱輕佻著眉頭,似笑非笑的拿他剛剛說過的話來堵他。
石傑瞪著他,正想開口時卻忽然聽見外頭有聲音。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他從座位上起身問。
「你也聽到了?」芮凱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兩人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迅速走向房門,霍地一聲將書房的門打開。但是令他們倆同時一呆的是,昏暗的客廳裡靜悄悄的,別說有聲音了,連個影兒都沒看見。
他們聽錯了嗎?可是一個人聽錯也就算了,如果兩個人都聽見,那就肯定有問題了。
「我到樓上看看。」石傑突然有股不安的預感、
芮凱迅速的點頭。「我也去瑞菈那裡看看。」
兩人立刻分頭進行。
芮凱推開杜瑞菈的房門,看見床上拱起的被窩,頓時鬆了一口氣。
石傑衝進凌羅的房裡,看見床上空無一人時,一顆心頓時涼了一半。他迅速的又衝向房內的附屬浴室,將最後微小的希望寄托在小浴室裡,可是結果卻讓他整顆心都涼了。
「凌羅!」他反身衝下樓。「凌羅——」
聽見他驚狂的大叫聲,芮凱迅速地從杜瑞菈的房裡跑了出來。
「怎麼了,她不在嗎?」他在樓梯口攔住好友,卻被他發狂般的用力甩開。
石傑衝向玄關,拉門大門,外頭正下著雨,他卻毫不猶豫的立刻衝進漆黑的雨夜裡。
芮凱見狀低咒了一聲,隨後也跟著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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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落在凌羅的頭上、身上,發上、臉上,淋得她一身濕漉漉的,卻怎麼也沖不去她心中的震驚茫然與哀絕心痛。
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會這樣?
「她爸對我有恩,所以這仇怨自然也算我的。」
「想來你還真是辛苦呀,瓢飲之恩卻得泉湧以報,不僅慷慨解囊的把他女兒從水深火熱之中救了出來,還將自己的一生奉獻出來報恩,未了還得替他報這晚了十三年的奪財之仇。凌羅她老爸當年這算盤打得可真是精呀,你不覺得嗎?」
「所以這就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
「說得真好,一失足成千古恨。不過話說回來,還好凌羅長得很漂亮,要不然你鐵定會更恨。」
「你說的沒錯,這大概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一件事了。」
「哈哈……」
「哈哈、哈哈。」她忍不住隨著芮凱猶在耳邊的笑聲輕笑了起來,怎知卻笑落了一串淚水。
難怪她總覺得他好像有事在瞞她。
難怪她總覺得他們三個人在她面前說話時,總是有所保留。
難怪他和她親熱的時候,總是能夠輕易地收放自如,不像她完全不能自己。
原來這就是答案,他接近她的目的是為了要報恩,因為爸爸曾經有恩於他,他根本就不愛她,對他而言,唯一值得安慰的一件事,只有她長得還算漂亮而已。
原來這就是答案。
他對她除了同情還會有什麼?
當初他開口說要幫助她的時候,她總是在心裡酸澀的想著她不想要他的同情,而今,他幫助她果然並不是為了同情,而是為了報恩。
報恩?哈哈哈……多麼意想不到的答案呀!
他想幫她是為了報恩,他買東西送她是為了報恩,他將她從陳家救出來是為了報恩,他說他喜歡她是為了報恩,就連他和她上床都是為了報恩。
報恩……到底是誰叫他用這種方式來報恩的?他為什麼要騙她,為什要這樣傷害她,為什麼?
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她會不會因此心痛而死呢?
「凌羅!凌羅!」
由遠而近的呼喊聲讓她渾身一僵,下意識的尋找掩蔽處將自己藏了起來。
她看見他的身影在雨中狂奔,吶喊著她的名字。
他為什麼還要來找她呢?她的離去對他而言應該是件好事不是嗎?不必為了報恩強迫自己和她在一起;不必為了報恩強迫自己娶她;不必為了報恩和一個全身上下只有長相讓他覺得安慰的女人終老一生。他應該高興不是嗎?為什麼還要冒雨追出來找她?
又是為了報恩嗎?
自始聖終她對他言而就只是恩人的女兒而已,他的關心、他的在乎、他的疼惜從頭至尾就只為了要報恩。
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漸漸地看不見他的身影,連他的聲音都離她愈來愈遠。
她閉上眼睛與他道別。
再見了,石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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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在下,從夜晚到天明沒有停歇。
石傑家裡客廳的燈一直是亮著的,坐在客廳裡焦心等待的人,一刻也沒有休息。
客廳裡杜瑞菈和芮凱臉色沉重的坐在沙發上,兩人同樣有著兩個一樣又黑又大的黑眼圈,以及滿臉的疲憊。
「芮凱,你說石大哥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杜瑞菈惴惴不安的問。
「你別胡思亂想。」芮凱嘴裡安撫她,但心裡同樣充滿了不安。
他跟在石傑身後追出大門後,便自動與他兵分兩路尋找失蹤的凌羅。
他約走了一公里都沒找到凌羅,便放棄的轉身走了回來,將希望放在石傑那一頭。然而他和瑞菈從兩點等到現在都六點了,卻始終盼不到有人推門而入。
石傑到底到哪兒去了?有找到凌羅嗎?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回來?
「可是他都跑出去好幾個小時了,不管有沒有追到人也都該回來了,但是他卻到現在還沒回來,我真的很擔心。」杜瑞菈憂心仲忡的說。
「我再出去找一找好了。」芮凱倏然起身道。
她點點頭,也跟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陪他走到大門前將雨傘拿給他。
「如果找到石大哥,一定要馬上打電話告訴我喔。」她交代他。
芮凱點點頭,轉身拉開大門,卻被坐在門前階梯上的落湯雞身影嚇了一大跳。
「石傑!」他迅速走到他身邊,低頭看著失魂落魄的好友,急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回來之後不進屋裡來?」
石傑一點反應也沒有。
芮凱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學他在階梯上坐了下來。
「凌羅呢?」他問,「你有找到她嗎?」
石傑又沉靜了好半晌之後,才輕輕地搖了下頭。
「她會去哪裡?除了這裡和陳家,我想不出她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他啞然低語,茫然無助的樣子,是芮凱從未見過的。
「你去過陳家那間空屋了?」
「她不在那裡。」
所以他真的去過了?可是他身上既沒錢也沒帶車鑰匙,他是怎麼去的?難道真是從這裡一路走過去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可以解釋他這幾個小時跑到哪兒去了。
「就像你說的,除了這裡和陳家之外,凌羅根本無處可去,可是陳家已人去樓空了,所以她能回的地方就只剩下這裡了。你先進去洗個澡、換套衣服,說不定等你洗好澡出來時,凌羅自己就回來了。」芮凱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的對他說。怎知他對他搖了搖頭。
「她不會回來了。」
「你在說什麼?凌羅當然會回來,這裡已經是她的家了,不是嗎?」
石傑再度搖頭。「她不會回來了。」
芮凱被他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搞到有些不知所措。他眉頭緊蹙的看著他,張口欲言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無力的抬頭看向站在他們後方的杜瑞菈,露出求救的神情。
「石大哥,不管如何你先進去洗個澡,以免感冒了。」杜瑞菈走上前彎腰想將石傑從階梯上拉起來,怎知他卻連動也不動一下。
她抬頭看了芮凱一眼,只見他給她一個既無奈又無力的表情。
杜瑞菈猛然吸了一口氣,一股作氣的跳下階梯,雙手擦腰的站到石傑面前。「石大哥,你到底要不要進去洗澡,換身乾的衣服?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根本就沒有時間可以生病,你忘了還有一個匿名者想要加害凌羅嗎?還是說凌羅離開這之後,你就不管她的生命安全了?」
石傑猛地睜大雙眼。
「你是不是真的不管凌羅的死活了?」她語氣嚴厲的逼問他。
「不!」他迅速的說。
「那你就把自己照顧好呀!」她大聲道,「我們現在不只要抓嫌犯,還要找凌羅,如果你再生病的話,你叫我和芮凱兩人到底要做多少事?」
好!說得太好了!芮凱差點沒起身鼓掌。
「瑞菈說的對,你先進去洗澡換身乾的衣眼,我和瑞菈先想想看凌羅可能會去哪些地方,待會兒開車出門去找她才有個目標,你說對不對?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的。」他堅定的看著他說,輕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後,起身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