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度伸手想搶回明信片,卻一一被他給擋開。
宣逸文揚眉問道:「這個楊靖倫是誰?」嗓音異常的低沉,眸底隱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怒火。
「你不知道?」她吃驚的問。
「我應該知道嗎?」他斂起眸。
「拜託,他是一個現在很紅的歌手耶,你快點把明信片還給我啦!」她鉤住他的手,想取回明信片。
宣逸文把手臂舉得高高的,「你寫這張明信片要幹麼?」
她很老實的回答,「寄到唱片公司去抽獎,被抽到的十個人可以跟他一起吃一頓飯。」
「看不出來你竟然會做這種無聊的事,」睞了倪湘湘一眼,他將明信片塞進褲袋裡,「這張明信片我沒收。」
「什麼?那是我的東西耶,你憑什麼把它沒收?」就算是泥人也有脾氣的好不好,他真的以為她就這麼好欺負嗎?
「我記得你爸好像說,要等到你二十歲才可以交男朋友,對吧?如果我去跟他們說,你偷偷在房間裡寫情書倒追男生,你想他們會怎麼樣?」
「我才沒有寫情書倒追男生哩!」爸媽一向都很疼她,只是擔心以她老實的個性會輕易被人所騙,所以嚴令她要等到二十歲以後,有了成熟的判斷力才可以跟男生交往。
而交往的男生一定要在一開始就帶回家讓他們鑒定,要他們點頭說可以,她才能跟那個男生繼續來往。
「那這是什麼?」他再次把明信片取出來,念著開頭的第一行,「從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只要有關於你的消息,我都會特別的留意。」
語氣微頓了下,揚揚眉,他慢條斯理的說:「這不是表白的情書是什麼?」
「才不是,那只是為了抽獎而寫的,哪能算是情書。」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歌迷想對喜愛的偶像表達欣賞的心意而已。
「你就這麼想跟那個楊靖倫吃飯?」
突然間發覺他的臉色怪怪的,她小心翼翼的後退了一步。
「我很喜歡聽他的歌,所以想親眼看看他本人嘛……喂,你幹麼又亂動我的東西?」
見宣逸文從她的CD架上抽出所有楊靖倫的專輯CD,微笑的開口,「我不喜歡他的歌。」
「你不喜歡關我什麼事?」這個人很莫名其妙耶。
「所以你也不能喜歡他,這些沒有營養的CD我一併沒收了。」霸道的說完,帶著CD他瀟灑的拉開房門要走。
「你說什麼?哪有這樣的事,把CD還給我!」倪湘湘忍無可忍的怒聲道,撲上去想奪回心愛的CD。
他是特地來她房間鬧的嗎?搶走了她的明信片又想把她的CD帶走,可惡的大魔神,太過分了!
「湘湘,怎麼了?叫得那麼大聲?」倪父剛好經過她房門口,不解的看著一向好脾氣的女兒,怎麼會一臉的氣急壞敗?
宣逸文溫言笑著替她回答。
「沒什麼啦,倪叔,她剛剛看見窗外一隻大蛛蜘爬過,嚇得大叫,我已經把它趕走了。」然後他神色自若的揚了揚手中的CD,笑得好不溫柔的說:「湘湘,你借我的這些CD,等我聽完再還你。」
「我……」
見她想辯解,他搶先一步再啟口,「倪叔,你有聽過楊靖倫的專輯嗎?」
倪父搖頭。「沒有,那是年輕人才喜歡的音樂,我聽不慣。」
「聽說這個楊靖倫最近在辦一個活動,要歌迷寄明信片到唱片公司,他們會從裡面抽出幾個人一起跟他吃飯,湘湘好像也想去。」
聞言,倪父有些意外的望向女兒,「你想去?」
「沒、沒有啦!我只是隨便說說,沒有真的要去。」倪湘湘囁嚅的低聲說。
她很清楚父親的脾性,欣賞明星是一回事,看看他們演的戲或聽聽他們的歌就好,他不贊成太過於熱中崇拜偶像。
聽她這麼說,倪父慈愛的笑了笑,「我想也是,你這孩子一向很懂事,不會真的去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
倪湘湘忿忿的橫了一眼身旁的大魔神。
宣逸文揚唇,露出一抹無辜的笑容。
這一年的夏天,她就這樣在大魔神的欺壓下,度過了升上大學前的暑假。
第二章
四年後 亞文大學圖書館
專注的將圖書館購進的新書依照圖書編目的方式一一予以編碼,並且Key 進電腦存檔後,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倪湘湘轉動著僵硬的頸子,稍事休息。
眸光環顧整齊寬敞的辦公室,她至今仍覺得自己幸運得離奇。
上個月甫從南部K大畢業時,從大哥那裡得知亞文大學的圖書館要招考館員。
就讀相關係所的她雖然很有興趣從事圖書管理的工作,但由於亞文大學提供優渥的待遇和福利,所以聽說消息一出來,光是前來報考的人就有三、四千人之多,其中還不乏知名大學的博碩士生。
她以為自己八成只是陪榜的份,豈知成績出來之後,她竟打敗了數千名應考生而被錄取。
這令她感到十分意外,尤其在考試當天,她自覺考得不太理想,居然還會被錄取,她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
她一度懷疑是不是亞文大學的內部計分出錯,所以才會錄取她。
為此,她還特地詢問了招考單位,請他們再重新審核一遍成績,就怕是他們弄錯了。
但他們給她的答覆是成績絕對沒有問題,請她安心過來工作。
也許是其他人也考得不太理想吧,倪湘湘這麼想著。
忽然耳邊接收到一聲哀愁的歎息,她轉眸望去,正好瞥見他們這一組的組長鄭青仁,一臉低落,心情欠佳的模樣。
「組長他怎麼了,看起來好像悶悶不樂的樣子?」她問坐在隔壁的同事。
「還不是又被女朋友甩了。」瞟去一眼,阮芹美搖頭笑道。
又?「聽芹美姊的口氣,組長好像被甩了很多次的樣子。」
「我來亞文大學圖書館一年多,這是組長第七次被甩,你說這樣多不多?」
「啊,七次?!」倪湘湘吃驚的瞪大眼,短短一年就被甩了七次,也未免太慘了吧!「是同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都是不同的對象。」
倪湘湘忍不住好奇的覷望一眼不停的對著電腦螢幕咳聲歎氣的男人,不解的問:「怎麼會這樣?組長長得不錯呀,為什麼會一直被甩?」
「誰知道。」阮芹美聳了下肩,接著壓低聲音,半開玩笑的說,「說不定那傢伙有什麼奇怪的怪癖或隱疾……」
被討論的人猛然回過頭來,瞪著兩人,語氣不善的開口:「你們兩個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還不快點做事!今天這批新書要全部編完書目,沒做完就不准下班。」
「這種事又不急,幹麼一定非要今天做完?」一聽就知道鄭青仁是因為被甩,心情不爽所以故意遷怒她們。
「我說今天做完就是今天做完,你少囉唆,快點做事。」
阮芹美橫去一眼,壓根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裡。「我今天有事,五點一到就要先走了。」
鄭青仁冷冷接腔,「沒問題,只要你做完就可以走,要是沒做完,你敢先落跑,皮就給我繃緊一點。」
阮芹美揚了下眉,咕噥的說:「誰理你呀!」同事一年多,她很清楚那傢伙只是借題發揮,每次被甩,就要發作一次。
所以五點一到,阮芹美照樣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趁鄭青仁沒看見時,大剌剌的走人。
待他回來沒見到阮芹美,就知道那女人又先開溜了。「這女人居然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倪湘湘好聲好氣的替阮芹美解釋,「組長,芹美今天家裡真的有事,所以才會先走,你不要生氣,我今天一定會全部做完啦!」
想到芹美姊剛說的事,她一臉誠懇的開口:「那個……組長,感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你要看開一點,失去愛情,世界上還有很多值得開心的事。」
鄭青仁頭一次用認真的眼神打量這個新進才一個星期的同事,他一向喜歡漂亮的人,所以當她一個禮拜前來亞文大學圖書館報到時,她毫不起眼的平凡外貌絲毫引不起他的興趣。
因此他並沒有太留意她,只是大約知道她是個敦厚樸實的女孩。
審視她須臾,鄭青仁問:「你談過戀愛嗎?」
「……沒有。」從小到大不曾有人追求過她。
只有在大二時,曾經有過一個男孩對她表示有好感,而她也滿欣賞對方,本來可能有進一步發展,但後來被「某人」給蓄意破壞了。
因此活到現在二十二歲,她的感情生活仍是一片空白。
鄭青仁不以為然開口:「難怪你能輕鬆的說出這種話,因為你不懂愛情,根本無法理解失戀的痛苦。」她的好意他不是不領情,只是她說的那些話,就像隔靴搔癢一般,撫慰不了他受創的心靈。
如果她再長得好看一點的話,就算她說的話安慰不了他,至少看著賞心悅目,心情也會好一點,偏偏她長得實在太平凡了,連賞心悅目的作用都達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