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逃跑?」簡以娉一動也沒動,張開了眼睛,看見全曄正雙手壓住沙發的把手,俯身對著她,兩人之間的距離非常近。
「我只想回房間睡覺。」全曄站直身子:心虛的說。
「是嗎?我不相信。」簡以娉也站了起來。
「我就是想回房間睡覺。怎麼樣?要不要你也來?」全曄動手想將沙發推開。
「不行!」簡以娉見狀,又一屁股坐下。
「三更半夜,別鬧了!」全曄的火氣瞬間大了起來——睡眠不足引起的。
「是你自找苦吃,誰教你不答應我。」
「你愈煩我,我愈不讓你稱心。」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煩你,你就願意將月玦給我了?」
「可能。」全曄虛應著的同時,陡然心生一計。「我這次的旅行預計一個月左右就會回來,你讓我走,這段時間我仔細考慮考慮,你覺得怎樣?」
簡以娉不信任的望著他。「你騙我的,對吧?」
「絕對沒有。我用人格擔保,我從不騙人,你可以去問任何一個認識我的人。」全曄自認信用良好,經得起打聽。
「好,我相信你。」簡以娉想了想,覺得如果安靜的等他一個月,或許就會有個肯定的答案出現,這的確是個比較理性且省事的方法。總比她死纏爛打來得好。
「就這麼說定。」全曄沒想到她還挺好騙的。
他是從來沒騙過人,但是這次,他要騙人了。
「你記住喔,一個月,一個月你就要回來,到時候我去接機也沒關係。」簡以聘食指指著他,耳提面命的,無非要他信守承諾。
「我不會忘記的。」這不過是個緩兵之計,他不會忘記,但他會故意忘記。
「那就這樣,我走了。」
她說走就走,未免太爽快,讓全曄覺得不好意思,竟怠慢了她一夜。
「不睡一會兒嗎?」他好心的問。
「不用。」簡以娉斬釘截鐵的說,整了整自己的儀容,準備離去。
她毫不拖泥帶水的回應和俐落的舉止,竟讓全曄有點措手不及。一投失落感驀地佔領了他的心。
他才頓時明白,原來簡以娉是這麼理性的人,她之前之所以看起來很盧、很無理取鬧,那是因為他漠然的反應讓她不得不如此。
送走了簡以娉,黎明之色已漸漸升起。
他卻對自己的行程感到遲疑了。
很高興與全曄有了初步的共識,簡以娉的心情因此輕鬆不少。這近一個月來,她完全沒去想月玦的事,姊姊們也沒來轟炸她。
真是一段難得的太平日子。太平得讓她每天只要有空就倒在沙發上偷懶睡覺!誰教夏日炎炎正好眠,冷氣吹得透心涼,更是助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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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下午,照例又打了個盹兒。
反正整個公司上上下下,誰都知道副董事長一到夏天,女強人的精明幹練就會通通不見,只剩下一個軟綿綿的軀殼!常常掛在沙發上。
「娉娉。」簡孚搖了搖幾乎要與沙發融為一體的女兒,輕聲的喚著。
「爸?什麼事?」簡以娉瞇著眼,呻吟了一聲。
「怎麼老是跟條蟲一樣賴在沙發上?」簡孚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嘴裡罵著,心裡可是疼著。
「就是提不起勁兒嘛!」簡以娉伸了伸懶腰。她對自己的夏天無力症也很頭痛,不知如何根治。
「不如放個長假?」
「什麼意思?」
放長假?從她大學畢業再修完碩士後進入公司,由基層學起到接替副董事長位置以來,她只休過周休二日,從沒放過長假,對父親突如其來的提議,她顯得有些疑惑。
「聽說你跟寶書他表哥交涉買紫月玦的事情進行得很不順利,爸爸實在不忍心看你每次這樣南北來回奔波還要顧及公司的事,所以決定讓你放個長假,專心去處理月玦的事。三對月玦只差你的一隻還沒回來,而且你離三十歲也不遠了,如果說爸爸不著急是騙人的,你的兩個姊姊都已經走在幸福的路上,只有你還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爸!沒那麼嚴重。什麼孤孤單單的?就算姊姊都出嫁了,我還有你,怎麼會孤孤單單的?如果連我也嫁了,你才是孤孤單單的呢!」簡以娉膩在父親臂膀上。
其實父親已經年邁,若不是紫月玦和母親生前的預言牽制著她,她寧願捨棄姻緣之事,一輩子陪在老爸身邊。
「我才不會孤孤單單呢!」簡孚得意的笑。
「爸?」簡以娉不解父親的得意從何而來。
「談屹和寶書已經答應來公司幫忙,尤其是談屹可以全職接任,爸爸終於後繼有人啦!」簡孚笑得更開了。
「是嗎?什麼時候的事?怎沒聽姊姊說?」
「這兩天才決定的事。」
「原來爸爸有了談屹就迫不及待將我攆走.」簡以娉表面上是大發嬌嗔,心裡面可是大大的慶幸。
她當然很熱愛工作,也願意為家裡的事業盡最大心力,但簡氏企業如果能交到談屹和封寶書的手裡,那才是最符合父親期望的事。
「可不是嗎?爸爸就是這麼現實。所以你準備無限期的放長假去吧!」簡孚笑呵呵的承認他老人家的現實。
「哼!放長假的又不只我一個,等談屹完全接手簡氏企業,到時候老爸你也一樣得放長假了。」
「我早就做好放長假的準備了,到時候我要去錦姊的滄海桑田卡拉OK當個老服務生。」簡孚笑嘻嘻的。
竟然將滄海桑田卡拉OK列入退休生涯的第一站!簡以娉也真服了父親。
這天是簡以娉與全曄約定一個月時間的最後一天,也是她無限期放長假的第一天。
不必上班的日子,就算她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還是覺得時間忽然多出了好幾倍,不知該如何消磨。
「你不是在等全曄回來嗎?不如你先上台北去,然後逛逛街?你好久沒上街了不是嗎?利用這時候好好逛一下吧!」婚後仍不改血拼惡習的簡以搏在電話中慫恿著。
「也好。」簡以娉接受了提議。
掛上電話之後,另一通電話緊接著響起。
「簡以娉,我回來了。」電話彼端傳來全嘩平淡無奇的聲音。
「回來了啊?我正要去台北……」
「你不用來了,我沒有要將月玦賣給你,所以你不用再多跑一趟了。」全曄像在說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殊不知他說的話對簡以娉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
她等了一個月,竟等到一個失望的結果!
這種鳥氣,如果她忍得下,她就不叫簡以娉!
「一個月前你讓我滿懷希望,一個月後你竟然給我這樣的爛答案!如果你以為我會就此作罷,那你就太不瞭解我了!麻煩你去好好打聽一下,簡氏企業的簡以娉是怎樣的人,不要到時候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天底下就屬他全曄最了不得,敢讓簡以娉不斷的碰釘子!
「不賣就是不賣!請保持風度,不然你話說得那麼狠也沒用。」
「風度?我簡以娉就是沒風度,怎樣?」都快被氣死了,還叫她保持風度!風度兩個字怎麼寫,她現在想不起來!
「總之,我現在是告訴你我回來了。不過很抱歉,在你飛車趕來害死我之前,我早就又不在了,所以你省省力氣囉!不要再做無謂之爭了。」全曄說完,喀一聲掛了電話。
簡以娉握著手機,氣得發抖。從來沒人能將她惹怒成這樣,滿心只覺得自己若不親手殺了他,此生將大不痛快!
全曄,全嘩!是你逼我的!
你喜歡到處跑來跑去是不是?我簡以娉就有本事讓你永遠出不了國門!
簡以娉翻開手機,打了通收買人心的電話……
第五章
出門在即,全曄卻遍尋不著他的護照,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朝叔,找著沒有?」語氣已經明顯的不耐煩。
「還沒找到。少爺,請再等一下。」朝叔應著,又急急走開去。
等了許久,傭人也紛紛來報告找不到他的護照。
「怎麼可能?剛才回來明明還在的!」這點全曄相當確定。
他旅行多年,從來未曾將護照搞丟,怎麼可能人都回到家了,隨身的行李也沒動過,護照卻不見了?這未免太邪門了吧!
「會不會掉在車上?讓阿強去找找?」朝叔指派一位傭人去聯絡司機阿強。
許久,阿強仍是給了一個護照不在車上的回報。
「撞鬼了!」全曄很少這樣罵人。「到底誰去動過我的行李?」
傭人們一律低著頭聲稱沒有。
「少爺,你不要著急,先去房裡休息吧。本來我就覺得你才剛回來就又要走,實在太匆促,現在護照不見了,正巧讓你停下腳步歇一歇……」朝叔說到一半,全曄就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能歇!一歇下來,搞不好那個簡以娉就出現了……」
「嘟嘟!嘟嘟!」
守衛室的電話響起。
全曄停止發飄,望著電話,心想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