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啪!他激動而失控地朝她摔出手中酒瓶,濺起一地的酒液。
芯嵐身子一僵,雙肩一顫。
「你當我是智障嗎?!隨便扯個謊,就要我相信你的話,我看起來真有那麼好騙?那麼好耍嗎?!嗯!」他恨瞠藍眸。
「我沒有騙你或是想要你的意思,我說的都是真的,是真的……」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她一臉淒容跌坐地板上。
「真的?哼!如果你父親真那麼可惡,那你母親為什麼不離婚?為什麼不報警,又為什麼不離開他?!」他憤聲質問。她的謊言,漏洞百出!
「因為她是個軟弱的傳統女性,就只會默默承受一切,她認為那是她前輩子欠我父親的,所以這輩子才來還債。」
「鬼話!」
「你……」望著他憤懣的眼,她淒然一笑。她也認為那是鬼話,但是她母親就是這樣的傳統女人。
「不過,你還真是行,心機被看穿了,就想把一切都推給你父親,拿你父親當擋箭牌,你這個女兒可真是孝順!」他冷語譏諷。
不想提父親的事,她只想解開他對她的誤會。
「柏萊,我知道現在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我還是要說,我從來都沒有想欺騙你的意思。」
「哼,那當然了,其實仔細想想,你是沒有欺騙我的必要,因為你早已經計畫好一切,等時間一到,就回去嫁那座大金礦!」他恨言道。
「是,我一開始真的是打算時間一到,就回台灣嫁人,但是……」
「承認了?你終於承認了!難怪,你一直要我承諾不調查你的一切!」
他完全誤會她的意思了。芯嵐心一慟,眸光淒然。
只是,要她這樣就放棄兩人快樂的時光嗎?不,她不願意,她還想留在他的身邊,不想這麼快就離開有他在的地方。
望著他憤然的酷顏,姜芯嵐撐起身子,走進吧檯,走到他面前,凝淚看進他冰藍絕情的雙眼。
「是,你說的沒錯,我也承認,我一開始真的就是這樣打算,只是,你知道要這樣做,對現在的我來說,很難嗎?」
「很難?哼。」他嗤聲笑。她做的可比他好太多了。
「一開始你就說了,你不要婚姻,你不要感情,你跟我之間就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你是不是忘了?」
記起自己的話,他酷顏一繃,薄唇緊抿成一線。
「當時,你都說不要感情了,那我當然也要保護自己,所以,我才選擇隱瞞自己的一切,才不想認識你的家人或朋友,因為,你早已經明白表示跟我之間不會有未來,不是嗎?」
「哼,你又知道我當時的想法了?!」
「我是不知道,但是當時你的表情、你的話、你的態度,早已明白表示你要的就只是我的身子,不要我的感情,不是嗎?」
鐵柏萊臉色難堪,因為她說的沒錯,當時的他,確實如此。
「所以,我一再告訴自己,不能喜歡你,也不能愛你,選擇避談自己的一切,希望時間一到,自己就能瀟灑走人,只是現在……」她唇揚苦澀。
「只是現在,我才知道自己當初的想法,有多天真,有多幼稚,我自以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說不喜歡就不喜歡,說不愛就不愛。」
「你——」他藍眸一瞠。意思是她喜歡他,也愛他?他的心猛地一跳。
「但是,對不起……」她顫然一笑,「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也無法控制自己不喜歡你、不愛你,我只能要求自己,不告訴你……我愛你。」
「你?!」柏萊因她話中的愛字而怔住。
她的「我愛你」,是一句魔咒,輕易軟下他冷硬的口氣。
「既然這樣,那你就不要嫁給那個姓王的。」
只要她肯打消和其它人結婚的念頭,他可以原諒她,可以繼續留她在身邊,也可以向她求婚,一切就如他之前所計畫的。
看著她的眼,鐵柏萊如此想著,可,他沒說出口,而她猜不到他的心。
「那,然後呢?」她為自己的處境感到可悲,「繼續留在你身邊,直到你拋棄我、不要我的那天,然後我再哭著離開嗎?你是要我這樣嗎?」
如果她沒有母親要顧,她願意。願意為自己、為他留到最後一天。
但是她有母親要照顧、要關心,她不是一個人而已。
「有何不可?你不是說愛我嗎?」他強勢道,「既然愛我,當然就應該繼續留在我身邊!」
見他回復得如此理所當然,心嵐怔顏望他。
她也很想繼續留在他身邊,那是因為她愛他,但,他呢?
他為什麼堅持要她留在他身邊?難道說———
「柏萊,你是真的喜歡我,對不對?!」不是那種交易上的喜歡,而是真心的喜歡?!芯嵐心狂喜。
「所以,你才捨不得我去嫁別人,才會這樣生氣,我說的對不對?!」
對,一定是這樣,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的怒火,不是嗎?!
再說,這幾個月來,他對她如此體貼與溫柔,他對她就像大丈夫對小妻子般地疼寵……望著他,芯嵐笑著,想為自己增加更多的自信。
想起往日他對她的照顧,幸福在她眼底輕蕩,盈盈笑意揚上她的嘴角。
就算他還不愛她,他也是喜歡她的,她可以肯定的,真的!
「說不定……你也早已愛上我了!」希望火花,染亮她水亮的瞳。
愛?!鐵柏萊愕瞠藍眸。他愛上她了?他不是只是「喜歡」她而已嗎?
「你、你——」冷眸一怒,他想駁斥她的話。
但,張了口,他久久說不出一句話。因為,他的心明白她是對的。
就是因為愛,所以,他才會如此憤怒,恨她早就計畫好一切,恨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還想回台灣嫁其它男人,恨她死要錢!
那現在,她在笑什麼?取笑他在明知道她會離開的情況下,還這樣的喜歡她、愛她?!
霍地,鐵柏萊惱羞成怒,怒極反笑。
「你說什麼?我會愛你、喜歡你?哈哈哈……」他仰身狂笑,「你可真是愛開玩笑,哈哈哈……」
霍地,笑聲乍上,他恨瞇藍眼。他是愛她,但是他絕不對她承認!
「我會愛上你這種拜金、愛慕虛榮、貪婪、死愛錢,又全身上下沒一項優點,隨便就可以在酒吧裡釣上的無恥女人?你在作夢!」
「你?!」芯嵐驚眼望他。他只當她是個無恥的女人?
「難道,你不知道以我的身份跟地位,只要抬手一招,就有數不盡的女人搶著上我的床,討好我、取悅我?」
「柏萊,你……」
「喔,不對,我甚至不必有動作,就會有女人自動獻身,強把自己的身子送到我面前,求我替她破身,求我佔有她,還心甘情願的任我玩弄她一整個晚上……我記得那個女人……好像就是你!」他惡言道。
眨著淚瞳,緊咬著唇,芯嵐揪緊衣襟,要自己冷靜,不被他的話所傷。
「就、就算我猜錯了,就算我只是作夢,你、你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嗎?有必要這樣傷害、糟蹋我嗎?」
「傷害、糟蹋你?哼,那也得你自己送上門來被我傷害、被我糟蹋!」
不看她哀戚容顏,不看她凝淚的眼,喝下一口烈酒,他瞟眼鄙視她。
「說到底……你就是一個賤字,賤就是賤!」
「你——」驀退一步,她臉色倏然慘白。
他冷言絕情,吐出齒縫的一句句惡意侮辱字眼,就像是一把把冰冷的利劍,不斷地、狠狠地……刺穿芯嵐愛他的心。
難以相信他竟會用如此難聽的字眼辱罵她,芯嵐全身顫抖,神情悲慟。
她想教自己別在意,別傷心,也別哭泣,但,她在意、她傷心,瞠大了淚瞳,她淚水潰堤。
緊咬著不住顫抖的唇齒,望著絕情冷意的他,她的心幾欲崩潰。
但叛逆而堅強的心,不願再當弱者,不願再讓他殘忍踐踏!
眨去眼中淚水,她迅速武裝起自己的心,決意挺身反擊——
「是,我就是賤!我如果不夠賤,又怎麼勾搭得上你?!」
抹去決堤清淚,藏起悲慟的心,她倔仰噙淚雪顏,看進他的眼,眸光幽憤而悲慼。
「怎麼樣?你對我這幾個月來的激情服務,還滿意嗎?我猜,你可能不滿意吧,畢竟我還太青澀,也沒其它男人有機會教育我,我再怎樣厲害,也一定比不過你其它的女人!」
深呼吸一口氣,止住顫抖的肩,她冷揚紅唇。
「至於我對你的床上表現,說實話,到目前我還無從比較,所以無法批評給分,不過你放心,我會趁著結婚前,再多上幾次夜店,再多找幾次一夜情、多找幾個男人來試試,免得結婚以後,我老公也像你一樣不滿意!」
「你、你說什麼?!」緊握手中酒瓶,他酷顏抽動。
「怎樣?我現在連找男人的自由也沒有了嗎?還是你又要罵我賤了?沒關係,你可以再用更難聽的字眼,繼續侮辱我、詆毀我,踐踏我的尊嚴,我不會在意的。」在意又如何?他會願意改變想法,轉而相信她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