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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衣沅

  知道自己說錯話的齊昊鈞,想對她道歉,卻怎麼也拉不下臉來,一句話梗在喉嚨裡硬是說不出口……於是,兩人就這樣一路無語地走回飯店,各自回房。

  回房後,齊昊鈞沮喪地坐在沙發上,回想方才看到樂玢玢臉上難過又故作堅強的神情,他竟有種深深的罪惡感,還有一股想保護她的強烈衝動和慾望。

  「齊昊鈞,你是怎麼回事?你瘋了嗎?」他猛拍臉頰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絕不能淪陷在女人的柔弱裡,想想可憐的老爸和大哥吧!齊家男人在家裡的地位比老媽養的狗還不如,總之沒一個是例外的。

  在他的認知裡,女人根本就是獵捕男人的剋星,所以他更不能大意地踏入陷阱哩。

  從學生時代交女朋友開始,齊昊鈞就抱持著不能讓女人予取予求的態度,合則來,不合則去,他尤其不能接受對方企圖控制自己的行為,再加上他對女人極盡挑剔之能事,所以他雖然生得英挺俊俏,但絕不風流濫情,他的感情故事更是屈指可數。

  可今晚這種心情,對他面言似乎是第一次!

  想要去保護、安慰一個人,希望她開開心心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就算繼續維持她傻乎乎的樣子也沒關係。

  天!這種念頭真是令他害怕,更何況對像還是個認識不深的女人。細細回想,他對樂玢玢的確有些不一樣的感覺,說喜歡倒還不至於,伹她就是讓自己覺得很特別。

  他一遇上她就失去冷靜的控制力,她直來直往的脾氣總讓他原先能掌握的狀況莫名失序,而他也控制不住地想用特別惡毒的話來貶損她。

  其實齊昊鈞心裡也明白,說那些話、諷刺她的同時,他自己也很不好受,但他就是無法停止,好像逞逞口舌之快,挫挫她的銳氣,就能平衡他受她影響的不安情緒。

  但真的傷害了她,他卻又不知所措、自責不已,他的心態怎麼這樣矛盾?

  夜深了,齊昊鈞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喝點酒,好好睡個覺,別再將腦細胞浪費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

  然而意外響起的電話鈴聲,卻打斷了齊昊鈞的思緒,他拿起話筒。「喂……」

  「是我。」電話另一端傳來樂玢玢的聲音。

  方纔的苦悶心情似乎一掃而空,齊昊鈞很訝異樂玢玢對自己的影響力。

  「我知道。」他的聲音磁性沉穩,十足具備了蠱惑人心的魔力。

  「你……恩……」樂玢玢欲言又止。「你要不要過來喝個酒、聊聊天?」樂玢玢鼓起勇氣,一股腦兒地把話說完。

  「這……」齊昊鈞聞言楞住。不會吧?這種時間約一個男人到房間裡喝酒,這位樂大小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幹嘛這麼驚訝?就連喝酒聊天,你也有長篇大道理要發表嗎?」樂玢玢聽到他的反應,整個人心都涼了。

  「我又沒說什麼,你沒事發什麼火?」

  「要來不來隨便你,再見。」她心底僅存的一點熱力全數熄滅,懶得再跟他多說下去,狠狠撂下話後,便砰地一聲掛上電話。

  孤單地坐在床前,樂玢玢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咒罵,整張小臉漲得通紅。

  「不過是約他來喝酒而已,要來不來隨便他,反正又不會死人……」她不斷地安慰著自己。

  可是……剛剛聽他話裡的口氣,他會不會想歪?

  樂玢玢左思右想,突然擔心了起來!畢竟時間和地點都有點怪,約一個男人來自己房裡喝酒好像不是很適當的舉動,可是,她只是想找個人說話聊聊而已,所以應該還好吧?

  算了,她講都講了,話說出去又收不回來,何況他大少爺還未必肯賞光哩!

  然而二十分鐘後,就在樂玢玢以為齊昊鈞不會出現、她自己就灌起酒來之時,門鈴聲竟然響了……

  「嗨!帥哥金主,我真是沒想到,你連穿休閒服都這麼好看呢!」樂玢玢開心的前去開門,大方與他招呼還讚美的說道。

  「你怎麼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齊吳鈞看了她一眼。「你喝酒喝太「駭」了是嗎?」

  「才不。」樂玢玢回給他一記甜美笑容。「一個人喝哪有可能多「駭」?」

  「是嗎?你的標準顯然跟我的很不一樣。」齊昊鈞聳聳肩淺笑。「如果我沒過來,搞不好你一個人都可以喝到翻過去。」

  「是啊,剛剛我還在想,你可能不會過來了。」樂玢玢的聲音聽起來好哀怨。

  「哦?我在你眼中這麼冥頑不靈?」這女人是怎麼了?會獨自喝悶酒的人多半是有什麼心事,她有嗎?管那麼多幹嘛?齊昊鈞不斷地在心裡怒罵,他也不過是乘機過來跟她道個歉,幹嘛想這些有的沒的徒惹心煩?

  「喂,你在想什麼?」樂玢玢淨白剔透的小臉忽然出現在男人眼前,硬是讓齊昊鈞嚇了一大跳。

  「我沒想什麼,只是懷疑你沒有記取上次的教訓。」他極力保持冷靜,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心裡的變化轉折。他像個父兄似地教訓她。「女孩子出門在外,言行舉止醒是要多小心。」

  「我知道,我會看情況的!」樂玢玢俏皮地吐吐舌,主動替齊昊鈞拿懷子、斟酒,然後將自己拋進柔軟的大沙發中。「能夠有朋友陪著喝點酒,這感覺的確很不錯。」

  「朋友?呵!」齊昊鈞一臉嗤笑。「為什麼想找我喝酒?」

  「沒為什麼,你幹嘛那麼嚴肅?」樂玢玢不知道他到底想問什麼。

  「邀男人到房間喝酒不是你的習慣嗎?」他語帶譏諷,只要一想到她也會這樣大刺刺地邀請別的男人喝酒,他心裡就感到非常不痛快。

  「你又要借題發揮了。」樂玢玢終於明白他想說什麼了,他根本是指控她的言行不檢點。「你到底對我有什麼意見?為什麼跟我說話一定要這麼針鋒相對?我邀請你過來是善意,你想到哪裡去了?」樂玢玢真的很生氣。

  從認識到現在,這男人總是竭盡所能地對她冷嘲熱諷,她有做錯什麼嗎?還是跟他結了什麼怨仇而不自知?

  或許她個性是有點糊塗,神經也大條了點,可週遭的人都喜歡她;唯獨他,動不動就說她笨、蠢,要不就是話中有話地影射她行為隨便、思想放蕩。

  「可能你聽了剌耳,可是我是為你好才說真話。確實,你並不聰敏過人,我只是提醒你要小心點。」齊昊鈞坦誠的說道。

  「既然我笨到無可救藥,笨到讓你看了就討厭,那你為什麼要幫我?」她圓瞪著雙眼、大聲詰問。

  「因為你已經開口了。」齊昊鈞答得理直氣壯。「我不喜歡自己被人說冷血無情。再說,我們現在爭辯這個有什麼意義?」

  「是啊,確實很沒意思。」樂玢玢無奈苦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我感覺得到你的心很善良,卻總喜歡用言語來傷害別人,你真的好矛盾。」

  樂玢玢直視他的雙眼,她清澈的眼瞳中輕蕩著一絲絲的委屈與受傷,這樣的樂玢玢,令齊昊鈞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知道嗎?我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我是被被奶奶帶大的,因為我的父母留下了一筆鉅額保險金,所以我奶奶為了保護我,花了很多心思。」她淡淡說著,似在述說一件平淡的陳年舊事,可這件事卻給她帶來無盡的傷痛。「為了那一筆錢,所有親戚的關愛都變得不單純,他們爭著收養我,甚至爭奪我的監護權,這一場戰爭,一直到我成年才結束。從那之後,再也沒有親戚與我們聯絡,奶奶在五年前去世後,我就一個人獨自過活……」

  「玢玢,我……」齊昊鈞很艱難地開口。「對不起,我之前說話有點過分。其實,我會過來也是想向你道歉。」

  他愧疚地望著她,終於明白她那傷心的表情從何而來,更為自己徒逞口舌之快卻傷了她而自責不已。

  「沒關係。」她訝異他竟然會說「對不起」?樂玢玢嘴角揚起淺淺的苦笑,緩言說道:「奶奶總是一直跟我說,對人要防備、要小心,我也老是被我的好朋友們罵笨,可我真的不喜歡隨時武裝自己,我已經失去了最親的親人,我只想要有人關心疼愛我,所以我就真心對別人,難道這樣也錯了嗎?或許真的是我笨吧。這是天生的個性,我也並不想如此……」

  她自嘲,深深吸了一口氣想憋住淚水,但微潤的眼眶卻早巳洩露她的委屈和無奈。

  「我懂了。」齊昊鈞輕啜一口酒,點頭。「以後我會盡量注意自己的措詞。」

  「來,我幫你倒酒。」樂玢玢站起身想幫他添酒緩和氣氛,卻因為醉意而身子踉艙了下!

  「小心。」他急忙扶住她,恰巧將她抱了個滿懷。他們怨言對視好半晌,這才尷尬地急忙分開。

  「杯子破了,我來整理。」樂玢玢整張臉顯得紅潤美艷,剛才的意外令兩人身體接觸,嚇得她將手中杯子掉落在地上,滿地都是扎人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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