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她呀,在沒遇上東方旭前,是一定步上大姊的拒婚路線,可現在,她隨時有結婚的準備喔!不只準備,還挺期待的。
想了下,他開口,「那就結婚吧!」
「欸?」她又探了他額頭,「你又發燒了嗎?」
「我很認真!」他拉著她的手,有些彆扭的說:「我……我的確沒想過才談戀愛就馬上結婚,不過如果是你,我隨時有把你娶回家的打算。」
「真的嗎?」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東方旭是個嚴肅又謹慎的人,尤其結婚不是兒戲,他沒有認真想,就說要把她娶回家,可見他是真的有把她放在心上,雖然他一向嘴不甜,又天生悶騷,什麼好聽話也不太會說,可他是真心的。
對耶!好聽的話,想到這個她就不無遺憾,交往至今,他連句喜歡都沒對她說過。
「嗯。」
「可是……」就當這回是「求婚預演」好了,先賺一些特惠來聽聽。「人家……人家到現在都還沒有聽到會讓我有結婚衝動的三個字耶!」幽幽怨怨的低垂眼簾,那模樣說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三個字?哪三個字?不就是那三個字!
東方旭的臉紅了,緊張的喉結滾了又滾,「我……」
嗯?沒了?他知不知道,他在緊張的時候,她也很緊張耶!他一定要這樣吊人家胃口嗎?「你怎樣?」
「我……」
「嗯?」她很認真又期待的看著他。
深吸了口氣,豁出去了!「我愛你!」
看他那如同「殉道者」般堅定的眼神,一股泡泡滾呀滾的由胸口滾上喉嚨,她得費力的阻止想笑的衝動。「你的心意我很感動,可有件事我實在不忍心欺騙你。」
「什麼?」
「其實,方纔那通電話中的相親主角並不是我,我只是跑跑龍套打個電話。」
「什麼意思?」
她大略的把「誘」姊相親的事說了,然後幽幽的歎了口氣,「我家可是很傳統的家庭耶!越姊出嫁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我做不出來,只好辜負你的好意了。」
知道被耍了,東方旭的招牌青筋又在額上跳動。
「楚正倫!你不要命了嗎?!」
啊!變天了!變天了!可怕的暴龍又快噴火了。
第十章
日本料理店中,金髮碧眼的美人在包廂內恭候多時,不久,一名氣宇軒昂的高大男子才推開木門走了進來。
打從門被推開,美人的視線就未曾從男人身上移開過,一直到他在她對座的位子坐下來,她才開口,「董事長……不!我現在不是你的部屬,該喚你一句東方先生了。」
這金髮美人不是別人,正是東方旭的前秘書,數個月前色誘他不成,在他的堅持下,被迫離開東方集團的羅拉。
東方旭冷冷的看著她,開門見山地說:「我很有誠意想和泰西爵士合作,你約我單獨見面我也來了,我想聽聽你為東方和英斯的合作,帶來什麼樣的轉機?」他今天會和羅拉見面,主要是因為她會出現在這裡,泰西夫婦一定也在台灣,如果可能,他希望見他們一面。
這男人還是一樣無情,連見面時的寒暄都省了!她眼底有了明顯的落寞。「你還真是一點也沒變,什麼事都分秒必爭。」
「我只是不想模糊焦點。」
瞇了瞇眼,她強迫自己壓抑住對他的思念。「我是泰西先生的秘書,而由雙方進行中的合作案中途喊停一事,你也該知道他十分相信我。」
當過羅拉的上司,他清楚只要她願意,她的專業能力絕對是無可挑剔。忽然間,他有點明白她說這段話的用意了。
「你現在是利用泰西爵士對你的信賴在與我談條件?」
「那你覺得我會開什麼樣的條件?」
東方旭的冷眸抬高,迎向羅拉挑釁而且志在必得的眼神。「我很意外以你的聰明才智,會提出這麼愚蠢的問題。」這個花癡女人還沒放棄他!
「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愚蠢的程度絕對超乎你的想像。」她勾魂的一笑。「看來咱們共事多年的默契還在,你知道我開的條件是什麼——我要你!」
「你——作——夢!」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由牙縫中進出。
羅拉的臉色很難看,可她很快的又重拾笑容。「你知道你在斷送和英斯重建合作的機會?」
「如果只有接受這樣的條件才能和英斯合作,我拒絕。」看來這趟是白來了。有了全然的取捨準備後,原本沉重的心變得輕鬆多了,他端起杯子,慢條斯理地喝著茶。
「和英斯合作可是空前的大案子,你為什麼要這麼輕易放棄?就我知道,你並沒有喜歡的女子不是?」
「我有。」他說這些已經無關能否和英斯合作了。羅拉和他共事多年,她一直暗戀著他,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他感動,可卻無以回報她同樣的情感。
因此,他希望她對他死心,只有死了心,新戀情才有機會萌芽。
「你騙人!我知道你之前帶去參加生日宴,介紹給泰西爵士夫婦認識的是假女友,她是你不知道打哪兒找來的臨時演員!」她像是找理由說服自己他只是在騙她。「而且上一次在英國,你不也當著泰西爵士的面承認,那女友是假的?」
「那時是假的,不見得現在還是假的。」
「你騙人!你和我共事多年都沒對我心動,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認識不到幾個月的女人!」她有點慌了。如果東方旭還是孤家寡人,那麼即使他不屬於她,她也還能夠忍受,因為他不屬於她,也不屬於任何人,然如果有一天,他將屬於另一個女人,那她……
「你知不知道真的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感受?你只是一時……一時迷惑!你只是……」她深吸口氣,「愛一個人是多麼的辛苦!他笑,你跟著笑;他哭,你也會跟著落淚;他不開心,你的情緒也受著影響。真正愛上一個人,情緒都好像不受控制,患得患失的!你說你有女朋友,你曾為她這樣瘋狂過嗎?抑或她能像我這樣愛你嗎?」
「我喜歡的那個人,我哭,她不會跟著哭,她會逗我發笑;我不開心,她會努力的耍寶,氣得我七孔冒煙,轉移我的注意力。那個人,看似溫婉嬌弱,卻有著比一般女子更堅強的意志。
她聰明,鋒芒不外露,她時常裝傻,可無損她的天真,在一般人眼中,她楚楚可憐的讓人想擁進懷裡疼惜,當然,初次見到她,我也是那『一般人』之一,可後來,我卻在她水柔的外表裡發現鋼架。」他失笑,有點認栽的味道。
「她敏感脆弱,可在我面前又想努力的表現堅強,彷彿對我也不是這麼在乎。」她越是這樣,他對她的憐惜越是有增無減。
上一回她當他是色狼用包包打他時,她的隨身筆記小冊子掉了出來,沾上一些泥,他把本子撿回去翻看。
楚正倫有在紙上逐日塗鴉的習慣,在她回美國那天的格子裡,她畫了只長相凶暴的奇怪的動物,姑且當她是在畫「暴龍」吧!然後又畫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暴龍給了小女孩三顆糖。
在圖畫旁還有幾句當日心情寫照——
三顆巧克力糖就想收購純潔少女心,果真是無奸不成商!
可是即使覺得廉價,少女還是決定便宜賣出!CC……
之後是她回台灣後的塗鴉,每天格子中都畫了只暴龍,當日心情寫照則填著——豬頭、豬八戒、臭男人、死奸商……
在某一天的格子中她又畫了暴龍,也畫了小女孩。小女孩拿著三顆巧克力球丟暴龍,下面以潦亂字跡寫著——
不想我!你根本不想我!
藍筆寫下的字跡還暈開而模糊,想必那天她一定哭了。
他可以想像在她因為他的失聯而寫下的那些豬頭,豬八戒、臭男人、死奸商等氣憤字眼,其實是重複的在心中寫著——想你!好想你……
楚正倫即使在下筆寫只有自己會看的筆記時,還是這麼蒙了層紗。
她就是這樣令人又氣又惱,可又忍不住對她心生憐惜的女孩。
說著說著,他方才盛滿的怒火慢慢被澆熄,嚴峻的臉色漸漸緩和,他眸底的季節轉換,嚴寒退散、春水盈然。
羅拉從沒看過東方旭這麼溫柔的表情,共事六年多,一次都沒有!而他,居然因為一個相識不到幾個月的女人而有這樣的溫柔。美麗的碧水瞳眸起了潮,她心酸得幾乎快窒息。
「對於這樣彷彿裹了層霧的女孩,你竟然願意花時間去瞭解!」這真的是她那位共事六年的上司?「對於女人向來不屑一顧的你,居然會……」她搖了下頭,「她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在你的眼裡,她就這麼的獨一無二?」
緩緩的低垂下眼簾,東方旭的睫毛長密捲翹,這個角度的他不再是那個人人生畏的「東方暴龍」,他俊美而溫暖,還有幾分的柔情,嘴角一勾揚,他說:「的確是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