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小綠對疾行而入的閻竟天福了福身。
「退下。」
「是,王爺。」
閻竟天心情鬱悶了近半日,在早朝上幾度失神就為了心裡惦念著綠意,怕她胡思亂想,一下朝便匆忙趕回府。
他走近她,在看到她哭腫的雙眼後,心疼的歎息,輕聲的解釋道:「綠意,怎麼哭了呢?你聽我說——」
「說什麼?」綠意乍然起身避開他的溫情,激動的道:「說我是你跟柳云云之間的阻礙者是嗎?說沒有我,你們便可白頭到老是嗎?說——天啊!」
不對!她要說的不是這些任性且沒意義的話!一見到竟天,她便平靜不了那顆因愛而瘋狂嫉妒的心。
她是怎麼了?
「綠意!」他就知道她一定為早上的誤會而生氣著,「對你隱瞞我跟云云之間曾經有過的戀情是我不對,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愛的是你,你該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你當我是瞎了雙眼還是聾了雙耳呢?」他真當她是三歲小孩嗎?他越解釋她就越氣憤。
「綠意,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相信我說的話呢?」他有十足的誠心向她解釋,只要她肯冷靜的聽他說。
綠意執意相信自己的雙眼所見、雙耳所聞。
她不願再談此事,目光自他身上轉開,冷淡的道:「走吧。」她不需要他的解釋,過了今夜,他們的緣已盡。
他愛誰都與她無關了。
「去哪兒?」對她的刻意冷淡,他急了。
「進宮參加宮宴。」她簡短的說著,越過他身旁時逼自己不去看他。
閻竟天對她冷漠的態度也有些惱怒了,錯的明明不是他,他耐心的要向她解釋,她偏偏鼓死的不聽他解釋。
這算什麼?
他拉住她纖細的手臂不讓她逃開,「綠意,別這樣,先聽我把話說清楚,我跟云云之間早就已經過去了。」
綠意怒瞪著他把話說完,視線調回他死命握住自己的手。她不受控制的想到他也用這雙手抱著柳云云,這手太骯髒了!
她憤怒的甩開他的手,咬牙道:「放開你這骯髒的手,別碰我!過去的不代表不能重來,只要還有愛,要從頭來不無可能,我不知道你們在一起多久了,也不想過問,不過,我倒要感謝今日你們讓我撞見的一切。」
她氣的是他對她的欺騙!
如果竟天跟柳云云真的沒什麼,那麼竟天為什麼不在她見到她時便說明一切呢?為什麼要欺騙她說柳云云是幽幽的手帕之交呢?
這擺明了他們之間定有不可告人的骯髒勾當!
「你——」閻竟天沒想到她會變得如此的不講理,他怒火被挑起,失了理性的喝道:「什麼叫骯髒的手!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氣死他了!
「你自己清楚我說的是什麼,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她不怕死的頂嘴。
他氣得抬起大掌就要朝她細嫩的臉蛋落下,她又冷冷的挑釁道:「打呀,有種你打呀!」
「你!」閻竟天胸膛劇烈的起伏,大掌憤怒的朝桌子一擊,可憐的桌子應聲裂開。
該死的她!他這輩子從未如此狂怒過!
不同於冷漠平靜的外表下,綠意有的僅是一顆脆弱殘缺的心,它正和著鮮血一片一片的撕裂剝落。
這痛,太苦了!
「走吧,宮宴我不想遲到。」撂下這句話,綠意逃也似的奔出房間。
閻竟天氣極了。他為誰掏心掏肺?沒想到綠意也同一般女人一樣的恃寵而驕,可惡!
他太寵她了!
閻竟天冷然的旋身走出府邸大門,跟隨綠意身後進入馬車之內,她撇開臉不看他,他也賭氣不願再解釋什麼。宮宴上群臣開心的替李靖接風洗塵,舞孃伴隨音樂起舞,李世民的心情十分的愉悅。
綠意是宴會上唯一的女子,她的座位被安排在閻竟天的身旁,李靖正好坐在她的斜對面。
這樣的安排恰恰讓綠意能把李靖瞧個清楚。
綠意銳利的眼神憤恨的朝李靖迸射而去,全身的血液狂喚著她起而殺之,李靖離她如此的近,她恨不得一劍貫穿他的心窩。
「李靖敬鎮南王。」
李靖睿智的眸光投來,綠意趕緊低垂螓首,遮掩過於赤裸的恨意。
「乾杯!」閻竟天舉杯一仰而盡,旋即加入眾人的談話中,但他並沒忽略綠意緊繃的情緒,以為綠意的反常是對他無言的抗議。
她在耍脾氣,他也就隨她去了。
「李將軍為大唐出生入死可說是功不可沒,李將軍,朕這杯酒僅代表大唐對你的感謝之意。」說完,李世民朝他舉杯。
李靖恭敬的舉杯道:「微臣僅是遵守保疆衛國的本分。」
「哈哈哈,好個保疆衛國!來,愛卿們一起為李將軍敬一杯吧。」李世民高興的道。
「敬李將軍。」
「多謝聖上的恩寵,多謝各位,李靖先乾為敬!」李靖爽朗的一仰而盡,心情非常愉悅。
「李將軍最為風光的莫過於與東突厥一戰,十餘萬大更舉殲滅東突厥真是大快人心啊!」李宏衷心佩服道。
聞言,綠意差點失控的翻桌而起,她緊握杯子的纖指微微泛白,胸口也劇烈跳動著,恨意無處可出。
可恨哪!她的國仇家恨在他們大唐君臣的眼中竟成了豐功偉業!他們可知他們殺害了多少無辜的百姓嗎?
與她一起成長的、流著相同血液的人們,他們枉死的魂一再提醒著她別忘了滅國的深仇大恨。
大唐君臣根本不明白存在她心中的這股恨意有多強烈!隨著光陰的飛逝,恨在她的心中滋長,而今已成她心中最巨大的一部分!
閻竟天捕捉到她眼中一閃即逝的恨意,才發覺她的不對勁並非完全來自他們之間的爭吵。
她的恨從何而來?閻竟天的目光循著綠意的眼神瞧去,看到的人是李靖。
綠意認識李靖嗎?
「綠意,你還好嗎?」他刻意壓低音量問著。
綠意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驚駭得回神,差點打翻酒杯,她刻意佯裝鎮定冷硬道:「我……不干你的事!」
「你!」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閻竟天氣炸了,強壓住怒意,在她耳畔冷冷的說:「是呀,是不關我的事,你該知道我關心的本來就不是你!」
「你!」
綠意不堪一擊的心再度狠狠的被閻竟天無情摧殘,她沒氣力與他爭辯,恨意、氣憤、委屈狂襲而來幾乎使她暈厥。
遲遲聽不到她的反唇相稽,閻竟天納悶的瞧了她一眼,卻驚見她慘白的容顏,「該死!你到底怎麼了?」
爭吵歸爭吵,他不會拿她的身體開玩笑。
「不干你的事!」她倔強的咬牙道。
「該死!你就偏要在這時候還跟我鬧脾氣是嗎?」怕惹來李世民的注意,他壓低音量,臉色卻明顯的不悅。
真是諷刺了!聖上要見綠意不就為了想見他們鶼鰈情深的模樣嗎?
而令他跟綠意雖同桌而坐,綠意卻刻意在他跟她之間隔了道牆,她的冰冷著實讓他吃不消。
綠意紅了眼眶,淡淡的道:「我要回府。」
「回府?!」這時候?
看他為難的樣子,她就知道說了也沒用,她痛恨眼前的一切,但能說嗎?讓她痛苦的人是在她眼前大唐的君臣們!其中還包括了她最愛的人,閻竟天!
她連一刻也侍不下!
「好,我送你回府。」看她漸漸蒼白的雙唇,他十分擔心,更不打算讓她多受一點苦。
「我自己回府便成。」她心中另有計劃侍辦,誰都不許破壞。
閻竟天仍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府。「你的身體真可以嗎?」她蒼白的模樣嚇壞他了。
「嗯。」她頷首。
不得已也只有這樣了。難掩對她的關心,他輕柔的道:「好吧,你先隨侍衛離去,一會兒我自會向聖上說明一切。」
若非離不開身,他真想親自陪綠意回府,確定她沒事他才安心。
「嗯。」綠意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壓迫得她喘不過氣的地方。
在眾人歡笑聲,在閻竟天擔心的目光中,綠意悄然的退席,隨侍衛離開後,她全身為復仇而活的血液立刻沸騰了起來。
她的計劃是先回鎮南王府養神,待夜晚來臨時,佯裝睡意正濃好遣退丫環,並迅速穿上床底下的黑衣,潛入李將軍府。明月高懸,星子閃爍,兩輛馬車停在李將軍府前。
李靖回府,尾隨而入的是閻竟天及李宏,他們是應李靖邀約過府挑燈夜談。
在宮宴上他們相談甚歡意猶未盡,李靖開口邀的閻竟天及李宏過府一敘,兩人旋即爽快的應允。
三人穿過迴廊,步入大廳。
乍見閻竟天及李宏的綠意,她的訝異可想而知。
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綠意身著黑衣蒙著臉,藏身在暗處的角落,她的位置正好可以將大廳內的一舉一動看清楚,只是千算萬算,她就是沒算到竟天會在李將軍府出現。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才好呢?無論如何,她絕不可能放棄今日這個策劃已久好刺殺李靖的機會。
她知道自己的武功敵不過竟天,對李靖她亦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如今他們聯手,她更是毫無勝算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