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含琳耳聞他這些話,當真嚇了一跳,「你到底誤解我什麼?你說清楚呀,究竟誰太老?誰又……」驀然她懂了,「你是指方總裁?」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繼續他修補的工作。
「你聽我解釋,我跟他完全沒什麼,我們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他會帶我來這裡旅遊,也是因為……」她卡住了聲音,因為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整個公司那麼多人,他為何待她特別好?
但無論如何,她對他的心卻始終如一呀!
他發出鄙夷的冷笑,卻沒回應她的話,可見他完全不信。
「宜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我是真的很想你,好想好想你。」她繞到他面前與他對視。
「想我做什麼?你已經誘惑過我了,現在再來這招沒用了。」他挑眉勾視著她的淚眸,嘴角彎起的冷弧再次凝住她的心。
「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她怔仲了。
「不需要我再說一次吧!」顧宜凱冷冷的說。
「你聽我說,我想你真的是誤會我了。」孟含琳心底好慌,他怎麼誤會她誤會得這麼嚴重?這幾乎讓她百口莫辯了。
「不用再廢話了,請你離開。」他指著熾熱的陽光,「現在可熱得很,你又是我們的貴客,如果曬傷了可不好。」
「你為什麼要拒我於千里之外?」她跟在他身後,「我想知道你過得好嗎?這陣子又是怎麼過日子的?」
「我的事不用你擔心。拜託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纏著我?」他眉心輕蹙,「這些年來不但你變了,我也變了,請你記得這句話。」
「什麼意思?」她定住腳步。
「你又怎麼知道經過這麼久之後,我還是一個人?」顧宜凱轉身,雙手抱胸望著她那張始終沒從他腦海揮去的面容。
但他告訴自己,對於她的無心,他不能再眷戀,他要忘了……一定要忘了她……
「你……」孟含琳瞇起眼望著他,「你有女友了?」
他沒再說話,只是一逕地做著自己的工作。望著他冷漠的態度,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只是自討沒趣。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對他點點頭,孟含琳立即悲傷地離開了這裡。
聽著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顧宜凱才緩緩轉身看著她遠離的背影,眉心也漸漸深蹙。
他重重歎口氣,握著鎯頭的手也抽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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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在牧場的主屋用過飯後,孟含琳跟趙先生隨口閒聊,「剛剛我去那間屋子看過了,裡面有很多精美的雕刻和畫作,那都是出於趙先生之手嗎?」
「哦!那些東西只是我的小興趣,因為我父親就是木匠兼雕刻工,不過那些畫作就不是我的作品,要我拿刀可以,拿筆就賺笨重了。」趙強說完仰首大笑。
「我說老趙,你還真會說笑話。」方有競睨了他一眼。
孟含琳也笑了,她接著又說:「我剛剛遇到那些畫的主人,你跟他是?」
「是這樣的,約半年多前我見他在路邊幫人作畫,我看他手法細膩,剛好是我喜歡的格調,便請他來這裡跟我一塊兒經營那間藝術坊,而他也順便幫我看看牧場的牛羊。」趙強喝了口茶,望著她說:「你跟他談過話嗎?他滿安靜的,一開始大家會覺得他不好相處,但久了就會發現他人其實挺好。」
「我跟他聊了會兒,他……他真的不太喜歡說話……」孟含琳逸出一絲苦笑,「那他平常都跟你聊些什麼?」
「很少,不過他倒是和韋伯的女兒挺有話聊。」說到這兒趙強便笑道:「我還想將他倆湊成一對呢!
孟含琳聽到這裡,渾身突然繃緊,心頭已發出了碎裂的聲音。她抬頭看看他們,勉強笑說:「我好像有點累了,先去睡了。」
「你的房間在二樓,知道怎麼走吧?」趙強問道。
「我知道。」對他們道了聲晚安後,她便上樓去了。可是待在房間裡,她卻覺得好不安,一直想著今天下午他對她說的那句話:他已不是一個人了……
直到半夜她仍睡不著,於是偷偷下樓前往那間擺滿雕刻品和畫作的地方。
「不知他睡哪兒?」夜晚沁涼,她緊抱著自己,想著他現在應該已經睡著了。
「應該……不會……離這兒太遠吧!」因為夜晚寒冷,孟含琳的聲音已有些飄浮走調了。
然而就在接近藝術坊時,她突然聽到附近傳來說話的聲音。偷偷朝那兒走過去,繞過房子,孟含琳這才發現後面原來還有間屋子……再往前走幾步,透過窗子她看見有個女孩和顧宜凱手裡都拿著啤酒罐,就坐在外頭長廊階梯上,面對著牧場聊著天。
「曉玲,這麼晚了,你該回去睡覺了。」顧宜凱看了她一眼。
「不要嘛!我喜歡跟你在一起聊天。」韋曉玲用手拐子撞了他一下。
「你不怕被韋伯伯看見,又被抓回去臭罵一頓?」他輕哼一笑。
「才不怕呢!我就喜歡跟你在一起。」韋曉玲瞧著他,「其實我爸也很喜歡你耶!」
「我知道,這裡每個人都待我好。」他瞇起眸說。
「可就我對你最好。」她拉過他的手臂倚靠著。
顧宜凱看了她一眼,扯唇輕笑,並沒推開她,反正再過一陣子他就會離開了,他不打算讓任何熟人知道他待在這裡。
尤其是「她」……
「喂,宜凱,你會不會待在這裡……一直?」韋曉玲嘟著嘴,「我爸說,你不會甘心在這裡待一輩子的。」
「怎麼說?」
「他說看你的談吐不像個窮人。」韋曉玲轉過他的身軀,直注視著他的眼睛,「你很有錢,因為無聊才來這裡畫畫兼打工?還是你畫的畫可以像畢卡索一樣拿去賣錢?不過藝術家大多要死掉後才會出名耶!」
「我只是個窮光蛋,再說藝術只是興趣,我沒打算靠它吃飯。」顧宜凱又仰首灌了口酒。
「哦!對了,那你是什麼學校畢業的,高中畢業了嗎?」她好奇地又問。
「我是美國哈佛畢業的。」他隨口回答。
「什麼?哈……哈佛……呵……」她掩箸嘴,大笑出聲,「顧宜凱,你還真會說大話耶,不過倒挺好笑的,哈……」
「哈……」顧宜凱跟著仰頭大笑,卻沒有多做解釋,畢竟這些陳年往事,他並不需要任何人相信。
孟含琳聽著他們之間的交談和笑語,忍不住抽息了下,但這聲音卻正好傳進顧宜凱的耳裡。
「誰?」他回頭一看,卻見孟含琳就站在牆邊。
現在已近晚秋,像這種曠野的牧場一到晚上更是寒涼,她竟然連件外套都沒穿地就站在那裡發抖。
「咦,你是……啊,是老闆的客人對吧?!」韋曉玲指著她,「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我……我睡不著,隨便走走而已。」孟含琳支吾道。
「你認床呀?我出去玩的時候也會呢!」
「大概是吧!」因為實在太冷,孟含琳的聲音還在打顫。
「曉玲,你該回去了,明天不是要陪韋伯伯去採買東西?」顧宜凱對韋曉玲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孟含琳看著他那抹笑心卻酸了起來,想當初他不也是對她綻放這樣的微笑?可現在他笑卻不是為了她。
「說得也是,那我先回去了。」韋曉玲看著孟含琳,「要不要跟我一道走?」
「不,反正睡不著,我還想四處看看。」孟含琳找著理由留了下來。
「那好吧!」韋曉玲聳聳肩,又對顧宜凱揮揮手,便快步奔回和爸爸居住的房子。
「你不會一直待在這裡吧?」孟含琳坐在韋曉玲剛剛的位子上,「還有酒嗎?」
「沒了。」他拒絕給她酒喝。
「那算了。」她也知道他對她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這麼晚了,你跑來這裡做什麼?我住的屋子裡可沒有擺畫。」將最後剩下的一些酒全灌進口中,他猛地站起身。
「我只想問你,你是哪時候聽見我說過要誘惑你的話?」白天他所說的這些話一直擺在她心底,她想知道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何況她當初只是嘴上說著好玩的,其實她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這個很重要嗎?我好累了,你還不睡嗎?」顧宜凱毫無感情的眸光,凝睇著她。但心裡卻想著:這麼冷,你還不回去幹嘛?傻瓜,出來就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嗎?
「你……你為什麼……」孟含琳咬著唇,難過的站了起來,「告訴我,你是不是很不希望見到我?」
他沒回答,只是回頭自顧自走進屋內。
「你不說,我就會常來煩你。」她很堅持。
「好,那我就說吧!沒錯,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你如果離開的話,我會很開心。」他用力轉身,僵著嗓對她說出這些話。
孟含琳嚇得定住了身,心就在這瞬間滑了下來,直滑落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