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是雙眼紅腫、眼角還掛著淚水的小臉。
上官皞低咒了聲,口氣兇惡地說:「不要哭!」
但他的話顯然得到了反效果。
才一說完,立刻又有幾顆淚水從練雪眼裡滾出。
「我說不、要、哭!」他拿起桌上的紙巾用力往她臉上抹去。
該死!她沒事擺這種飽受他欺負的表情給誰看?!
搞清楚!是誰欺負誰啊?!
看著死黨那一點都稱不上溫柔的暴力舉動,一旁的尚武雅與斐御揚忍不住雙雙歎了口氣。
一點技巧都沒有,看得出阿皞很少安慰人。
更或許,他根本就從未安慰過人也說不定。
「我……也想……不……哭……可是……沒……沒辦……法……啊……」練雪吸了吸紅咚咚的鼻子,努力想把淚水眨回眼中。
女人果然是麻煩的生物!
看著練雪拚命想止住淚水的小可憐模樣,上官皞只覺得心情愈來愈煩躁,先前的無名火燒得愈來愈旺。
該死的……
「不要哭了!」他用力將手中因沾了水分而變重的紙巾往桌上扔去。「我又沒叫你賠我!」
丟下一句煩悶的怒吼,上官皞選擇直接走人,來個眼不見為淨。
目送死黨的背影離開,原本負責當旁觀者的尚武雅和斐御揚兩人趕緊坐到練雪身旁。
「乖乖,兇惡的壞人已經走了,不用怕。」
「放心,就算壞人回來,我們也會保護你的。」
兩個男生又是倒水又是遞面紙,努力安慰哭成一團的淚人兒。
沒辦法!
有一個如此駑鈍彆扭又木訥的朋友,冰雪聰明的他們就只好辛苦一點幫忙處理善後工作了。
「可是……」輕輕啜泣著的練雪,仍對上官皞的態度耿耿於懷。
「阿皞都說不用你賠了,你就把這件事忘了吧。」
「對啊!反正那傢伙什麼沒有,就錢和時間最多,隨便練一下就可以把失去的經驗值補回來,你不用擔心。」
尚武雅與斐御揚兩人的態度一致,反正損失的又不是他們。
「可是我……」對於一時的失手,練雪還是覺得愧疚。
「放心啦!阿皞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他很有經驗了,不會有問題的。」
玩過線上遊戲的人都知道,被人打死這種事無時無刻都在發生,差別只在於對方是否是故意。因此,像練雪跟上官皞這種情形並不稀奇,比較讓人訝異的是,兩人竟會在現實生活中碰到面。
在兩個男生的努力安慰與開導下,練雪總算慢慢停住了哭泣,一顆心也不再籠罩在濃濃的罪惡感中。
「與其想那個彆扭男,還不如想想我們吧,學妹。」見她總算不再皺著眉頭,尚武雅嘿嘿地奸笑兩聲。
「咦!」發覺不對勁的練雪,才一抬頭,就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身陷狼窟。
「我真的覺得我們很有緣,學妹。」
「沒錯沒錯!」
兩隻大野狼一邊邪笑著接近她,一邊流著口水。
「我……我……」她才不想要這種孽緣!練雪將包包抱在胸前,驚恐至極地往椅背靠去。
走了一個,卻又來了兩個!
蒼天不仁哪!竟讓她這樣一個無辜善良的弱女子遇上這些凶神惡煞。
嗚嗚……有誰來救救她?
「阿武,你不覺得我們該好好利用這個緣分嗎?」斐御揚一邊打量著縮成一團的練雪,一邊饒富興味地摸著下巴。
這年頭,能害羞成這樣的人,實在應該送進博物館好好保存才對。
「說得對,的確該好好利用。」尚武雅的目光很邪惡。
只見兩個男生同時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走到角落去竊竊私語,過程中還不時回頭對練雪邪笑。過了一會兒,像是達成了某項協議,又走回餐桌前。
「我說,小白兔學妹,你有沒有想過找個哥哥疼你,或是多個哥哥帶你出門玩玩啊?」尚武雅粗壯的手搭上練雪的右肩。
「像小白兔學妹你這麼瘦弱,實在應該找個哥哥保護你才對。」斐御揚帶著和煦的笑容搭住練雪左肩。
「這……我沒想過。」練雪小心翼翼地回答。
因為一個人活得好好的,實在沒必要多個人在耳邊嘮叨。
「那你可以從現在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什麼問題?」
「多個哥哥的好處。」
練雪狐疑地看著尚武雅與斐御揚。「誰要當我哥哥?」
只見兩個男生同時舉手,眼睛還閃閃發亮。
「別……別開玩笑了。」她瞬間頭皮發麻。
要被這兩個人「關愛」,只怕不到一天她就會瘋了吧?
「嘖嘖!小白兔學妹,你這話真沒禮貌。」
「我們兩個是真心想當好哥哥保護你的。」
「試試看嘛,你又不會吃虧。」
兩個活像推銷員的大男生一步一步往練雪進逼,嚇得她冷汗直流,整個人都貼到椅背上去了。
早知道這兩個人「居心叵測」,剛剛或許該央求上官學長帶她一起離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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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武雅與斐御揚「愛的勸說」下,練雪成了他們的乾妹妹。
對文靜又害羞的練雪來說,兩位外向又愛玩的乾哥哥跟自己根本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而對尚武雅與斐御揚來說,老是一個人窩在房間裡孵蛋的乾妹妹則讓他們很看不慣。秉持「愛人如己」的精神,他們就常常扮演親切的兄長,帶著疑有自閉傾向的乾妹妹出門走走。
可惜他們這樣的行為只讓練雪覺得又煩又惱。
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沒事走在路上也會惹到瘟神。
以旁人眼光看來,練雪或許就像獲得上天眷顧的寵兒,不僅得到校園赫赫有名的帥哥青睞,而且帥哥還沒事噓寒問暖,有事隨傳隨到,簡直羨煞一堆人。
只有身處其中的練雪才明白,鬼點子一堆的尚武雅與斐御揚,其實只是打著乾哥哥的名義,讓自己有更多機會可以欺負乾妹妹罷了。
舉個例子來說——
當初練雪被斐御揚與尚武雅困在餐廳裡,強迫聽他們宣揚「哥哥好偉大」的理論時,兩人左一句小白兔學妹右一句小白兔學妹,聽得練雪覺得非常刺耳。
於是,雖然很害怕,她還是鼓起勇氣開口說:「那個……我不叫小白兔學妹,我的名字叫練雪。」
靜默了三秒鐘,尚武雅和斐御揚同時發出怪叫——
「原來小兔子也是有個性的耶!」
「對呀!人家也是很有主見的呢。」
出乎意料的反應,讓練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直到兩個男生露出得逞的奸險笑容,她才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被戲弄了。
可惡!
這兩個人簡直就是欺兔……不,是欺人太甚!
就因為尚武雅和斐御揚兩人有事沒事就以讓練雪出醜為樂,使得她每天都過得心驚膽顫,深怕自己不知河時又會成為他們捉弄的對象。
殊不知,練雪像小兔子般防範敵人的可愛表情,正是讓尚武雅和斐御揚三不五時就想逗弄她的原因。
深夜一點。
小套房裡,練雪窩在溫暖的被窩中,嘴角含笑,彷彿正作著美夢。
砰、砰、砰!
突然,一陣彷若天搖地動的巨響響起,擾亂了寧靜的夜晚。
好夢正甜的她,被這突來的巨響硬生生從睡夢中驚醒;醒來後,才赫然發現原來那噪音是敲門聲,而且還是敲她房門的聲音。
「哇啊!」
睡迷糊了的練雪,忘了自己正躺在床上,連忙要去開門,卻被棉被纏住身體,在慘叫聲中,連人帶被滾下床去。
砰、砰、砰!
門外的人似乎沒什麼耐性,等不到一分鐘,又開始了足以把整棟樓的人都叫醒的敲門聲。
「等……等一下,不要敲了!」深怕這種敲門方式會吵到左右鄰居,練雪手腳並用地從捲成一團的棉被堆裡掙脫,顧不得衣服的凌亂,她連忙衝去開門。
「嗨!可愛的小雪!」燦爛的笑容映入練雪眼簾。
一看到門外的人,她反射動作地就要把門甩上。
「哎!看到我們就關門,小雪,你也太傷我們當哥哥的心了吧?」尚武雅快一步伸出腳擋住門板。
「你……你……你……你……」不速之客不請自來,練雪結巴了老半天,只能呆呆地看著兩個大男生大刺刺地走進她的閨房……喔,不,門外還站著一個。
上官皞倚在門邊,表情冷冰冰的,讓人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
「哇!不愧是小雪,房間整理得真乾淨。」斐御揚似乎不懂什麼叫紳士禮儀,一屁股就坐上練雪的床鋪。
〔咦!被子怎麼在地板上?小雪你不睡床,睡地上嗎?」大手撿起地板上的棉被,尚武雅揶揄地看著臉頰紅得像蘋果的練雪。
「還我!」練雪快速跑到尚武雅身邊搶回棉被,又咚咚咚跑回門邊。
明白要趕走尚武雅和斐御揚是不可能的任務,練雪乾脆遠離那兩個不知下一秒會做出什麼驚人舉動的危險人物,選擇靠近一直都很冷淡的上官皞。
比起三不五時就有動作的兩人,上官學長安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