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眉頭都皺在一起了。」
溫醇的聲音將練雪飄遠的心思給喚了回來。
「沒什麼。」拉回視線,她不自在地笑了笑。
「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不用不好意思。」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簡傑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明明已經是情侶的關係了,練雪的態度卻常常讓簡傑有種兩人像是「兄妹」的錯覺。或許還可以說是一對「普通」朋友。
其實,他非常清楚這其中所隱藏的涵意,只是,一想到練雪的體貼與溫暖,他就想自私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他就可以多霸佔小雪一天,更晚一點去面對那個殘酷的答案。
咬了咬下唇,練雪嘗試性地問道:「傑,你覺得我應該去日本留學嗎?」
一抹震驚閃過簡傑眼中。
是嗎……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當然要去!」他收拾起桌上的碗盤,想藉由忙碌的動作隱藏自己真正的心情。
「可是,如果我去日本的話,那我們……就要分開了……」練雪的小臉上寫著明顯的失望。
她以為他會叫她留下來。
簡傑的身軀有一瞬間的僵硬。「如果真的變成那樣……那也是逼不得已的。」
他的話令練雪一愣。
「你的意思是……」她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站在眼前的男人。
傑的話不是那種意思吧?
他是騙人的吧?
不理會愣在原地的練雪,簡傑逕自將手中的碗盤清洗乾淨,把廚房恢復回來的模樣,然後再度回到餐桌前。
深吸了一口氣,握緊顫抖的手,簡傑看著練雪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堅定地說道:「我們分手吧。」
第八章
砰!
忙碌的律師事務所今天闖進了一名不速之客。
上官皞挾帶著驚人的氣勢,從門口一路通行無阻地直直走到簡傑專屬的辦公室前,連原本想攔人的警衛也被他凶狠的臉色給嚇得縮手。
省下敲門的動作,他直接踢開門板,走到辦公桌前,由高往下瞪著正在處理文件的男人。
該來的終究會來。
無聲的歎了口氣,簡傑收起文件,關起辦公室的門,隔去門外一堆看熱鬧的同事後,才轉身與上官皞對視。
「有事嗎?」他的態度從容不迫,就像接待上門的顧客一樣自然。
上官皞眼一瞇,二話不說就往簡傑腹部一拳揍去。
簡傑也不閃躲,硬是接下了這記痛楚。因為他清楚上官皞是為了誰而來的。
自從跟練雪分手後,幾天來他被心中那股無法消去的罪惡感折磨得日夜難安,如果這麼做可以減低良心的譴責,他心甘情願被揍。
「你這混帳!」砰!上官皞這次換賞簡傑的臉一拳。
五天……已經五天了!
因為連續五天沒看到練雪的身影出現在視線範圍內,他一問之下才知道,簡傑提出分手的打擊使得她將自己關在家裡足不出戶,連二姨都見不到人。
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
愈想愈無法抑止心底的憤怒,上官皞揪起簡傑的衣領,表情森冷地瞪著他說:「為什麼要拋棄她?!」
沒想到簡傑竟笑著反問:「上官先生,請問你是以什麼身份問我這個問題?」
「我……」他一時語塞。
「回答不出來嗎?」
「因為我曾經是練雪的乾……乾哥哥!」牙一咬,上官皞說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身份。
「你何不直接說,因為你喜歡小雪?」
故意挑釁的話,引得上官皞再度憤怒出拳,將簡傑打飛出去。
「這一拳,我就當你承認了。」倚著牆站穩身子,簡傑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絲。
連續被打三拳,已經是簡傑最大的容忍極限了。
「我來找你,不是因為喜歡練雪!」
「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什麼……」銳利的眼眸有瞬間的失神,上官皞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他也希望有人能告訴他,自己為什麼會衝來這裡。
他只知道,在得知練雪跟簡傑分手後,在打去她家裡的電話不吭一聲就被掛斷,他莫名的覺得憤怒,恨不得把簡傑沉到太平洋裡去!
可是……為什麼他會覺得憤怒?
他知道,就算自己讓練雪出氣,她也不會有絲毫的感激,兩人之間的隔閡也不會消失……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要來這裡?
冷眼旁觀著上官皞掙扎的表情,簡傑在心中深深地歎了口氣。
很明顯的,這男人還厘不清自己的感覺。
他該再推他一把嗎?
想著想著,簡傑露出了苦笑。
連續在小雪跟上官皞面前扮黑臉,他都快忘了好人要怎麼當了。
算了……都已經下定決心了,那就做到底吧。
「你知道自己的行為像什麼嗎?」簡傑冷聲開口。
上官皞搖頭。
「吃醋。」簡傑語氣中帶著指責般的感覺。「你在吃醋,吃小雪的醋。」
他還記得,某一天他摟著小雪的肩走在公司裡時,意外瞥見上官皞站在角落裡一臉陰沉地瞪著自己。
上官皞訝異地抬起頭。
他吃醋?古麼可能?!
但如果真是這樣,一切事情就解釋得通了。
「你跟小雪大學就認識了,對吧?」
「嗯。」
「你應該從那時候就開始喜歡她了吧?」
因為喜歡,才會特別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
上官皞並沒有急著否認。簡傑的話,的確點醒了自己許多沒發現到的事情。
「已經五天了……」簡傑喃喃地說著,然後若有所思地看了上官皞一眼。「小雪很愛哭,如果沒人安慰的話,大概這幾天她都會躲在家裡哭吧。」
他的話引得上官皞再度怒火狂燒。
「那你還不去安慰她!」回想起記憶中那張哭得唏哩嘩啦的小臉,他猛地揪起簡傑的衣服就往門口走去。
「我不會去。」拍開他的手,簡傑退到辦公桌後。
「為什麼?」
「我已經跟她分手了。」
「你!」
上官皞用力瞪著簡傑的臉,發覺對方冷漠的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更別說有任何心疼的感情在。他低咒一聲,打開門往外走去。
「這樣就可以了吧?」目送上官皞飆出事務所,簡傑攤倒在椅子上,眼睛無意中瞄到同事開玩笑的在牆上寫下的「正義大律師」五個字。
驀地,他笑了出來。
經過這幾天,他發現自己還挺有當壞人的天分,或許可以考慮轉行成「無情吸血大律師」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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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練雪以病假為由避開所有人的第十天,上官皞決定親自登門拜訪。
「練雪,開門!」大掌不停拍著門板,發出震天巨響。
砰砰砰!敲門沒回應,換按鈐。
鈴鈴鈐!刺耳的電鈐響了幾分鐘,還是沒人應門,他回頭敲門。
不知是幸或是不幸,因為現在是白天,同棟公寓的住戶大半不在,所以沒有半個人出面制止上官皞這種連死人都可以被吵醒的行為。
製造了半個多鐘頭的噪音後,緊閉的門扉終於有了動靜。
門板被拉開一條細縫,但沒看到預料中的人影。
「把門打開!」為防門被再度關上,上官皞伸出一隻手擋在門框。
「有事就這樣說就可以……」門內傳來虛弱的聲音。
「我拒絕對著一片金屬說話,把門打開!」上官皞試著拉大門縫,卻發現有堅固的東西維持門的開合幅度。
兩人為此僵持不下。
「不想說就走。」練雪稍微縮小門縫,以示警告。
「你應該清楚知道我的個性,練雪。」上官皞沉了聲音。「沒達到目的前,我不會離開的。」
一陣沉默後,鐵鏈聲響起,門打開了。
上官皞迫不及待的跨入屋內,搜尋心底掛念的人。當他看見站在門後、像遊魂般的練雪,霎時心跳漏了一拍。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上官皞被她憔悴的模樣震得心一抽。
拍開他伸過來的手,練雪冷冷地說:「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吧?」
「為了一個簡傑,你就這樣糟蹋自己?」比起原本的目的,練雪現下的情況更讓上官皞打從心底覺得生氣。
「為了一個簡傑?」練雪低笑幾聲,「你根本就不明白我跟他的感情,憑什麼批評?」
上官皞被她冷漠的語氣激得忍不住回刺。」我不明白什麼?你是指當他知道你打算去日本唸書就提出分手這件事嗎?那我的確不明白!我不明白這種人哪一點值得你為他傷心!」
盛怒下說出口的話,總是最傷人的。
話一出口,看到練雪大受打擊的表情,上官皞立刻後悔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出去!」不等他說話,練雪便指著門口吼道:「你立刻滾出我家!」
「練雪……」
「滾出去!」見上官皞動也不動,練雪氣得上前去推他。
現在的她情緒太過激動,所以才會難以溝通。上官皞一邊在心底說服自己,一邊努力做著深呼吸平復情緒。
「我來這裡是因為我……」反手握住練雪細小的手腕,上官皞想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