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啦」陶菲菲不太高興地撇過頭,以只有自己聽得到的音量小聲咕噥:「那才不是侵犯好不好……」
真正的侵犯她不是沒經歷過,還當場給對方好看,只是高悟森當時的擁抱不一樣……她一點也不想推開他,甚至……甚至……噫呀啊啊啊,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再這樣下去她會腦充血的!
「咳嗯,我是好奇問問而已,沒什麼特別用意啦。」撇清之後,她遲疑一下,又提出另一個疑問:「那我問你,你想到你男朋友的時候……會不會覺得胸口有點那個……怪怪的?」
「什麼怪怪的?」
「就是……像是見不到他覺得煩悶,想到他又覺得浮躁……」見到孟蘊真變得有點茫然的神情,陶菲菲驀地臉紅閉嘴,懊惱地抱頭轉過身,窘到不行。「算了算了,當我沒問過吧。」
孟蘊真偏頭瞅她憂鬱的背影,實在欠缺當解語花的天分,但感覺得出她需要安慰,因此想了快一分鐘,最後這麼說:「想見誰的話,去見他就好了。」
陶菲菲哭笑不得,決定不再難為她了。「我們還是繼續看電視吧。」
唉!愛情就是要靠自己,但她連現在的心情到底是不是愛情都不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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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見誰的話,去見他就好了。
孟蘊真可以理所當然說出這句話是因為她做得到,但陶菲菲不同。
她跟隔壁那位高先生不但還稱不上熟,甚至可說是沒什麼交集;她若三不五時找借口登門拜訪,豈不是感覺很可疑?
所以她不要找借口,她要製造巧遇。
好在她有項決定性的優勢,就是知道他每晚九點會準時出門遛狗。
女人站在玄關的連身鏡前已有半小時之久,面帶微笑,一直在演練。
「哎呀,好巧耶!你遛狗啊?」不好不好!太故作俏皮了。
「喔,真巧。怎樣,最近可好?」不好不好!這哪像她的語氣,太假了。
又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個,全都一一駁回。
喀啦。隱隱約約聽到,那是隔壁門打開的聲音。
慘哉,沒時間了!她面色微變,不知所措七秒鐘,最後一咬牙,決定豁出去了,反正最終目的是要「巧」遇,說什麼並不重要啦,所謂無聲勝有聲!
深吸一口氣,打開自家門,果然在隔壁門前見到……那隻狗。
人呢?她納悶地東張西望,卻一無所獲,最後放棄地收回視線,低頭注視那只蹲坐在地與她對望的狗。
她垂下肩蹲下地,雙眼略顯無神,喃喃道:「唉,我想見的不是你啊……」
那隻狗見她蹲下,以為她是在對自己表示親善,搖搖尾巴上前挨近。
「你幹嘛啦?真是……」以前對這隻狗沒啥好感,但現在因為對其主人印象提升許多,基於愛屋及烏的心態,倒也不介意它的親近。
這狗的記性不差,顯然記得她之前曾幫助過它,在她身上磨磨蹭蹭好不親熱,最後還伸出舌頭舔她的臉。
「哎唷……不要舔不要舔!」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輕輕推開它。「拜託一下,我很怕這種濕濕的感覺……喂喂,你走開啦!」
此時,隔壁的門正好打開,她等的那個人終於出現。
自覺姿勢有失儀態,她有點慌張地站起,不自覺地用手理理頭髮,方才儲備的所有台詞莫名其妙化為烏有,說話還結結巴巴:「呃……嗨……嗨。」
糟糕,自從懷疑自己對他有不尋常的感覺之後,她現在光是見到他都會心跳加速六神無主,這是不是代表她真的墜入情網了?
她奇怪的態度看在他眼裡卻不奇怪,只以為她還在為上次的事尷尬。
雖知她的恢復力驚人,但畢竟親眼目睹她激動地哭嚷不要活了,因此不太能以常態度之,此時見她至少氣色不錯,看來已從打擊中復甦過來,他略感安心。
對她一頷首,他走向前按電梯,憶起方才開門時聽到的話聲,回頭對她說了句:「不要叫它走開。」
她一愣,不懂。「什麼?」
「你剛剛叫它走開。」他指指那隻狗,正色道:「以後請別那麼做。」
她張口結舌好幾秒。「為、為什麼?」
「因為它是『靈感』。」
啊?啊?啊?她感覺腦中的行星開始脫軌產生擦撞。「你是說……你的『靈感』?」見他點點頭,她又呆了幾秒,仰天打個哈哈,為了緩和氣氛,故意輕快地說:「喂嘿……看不出你是會忌諱這種東西的人耶!」
「這種事是看不出來。」
他的實話實說聽在她耳裡卻是說不出的刺耳,她忍不住用微沖的口氣問:「那麻煩你以後先說清楚,有什麼話可以跟它說,什麼話不可以!」
他還真的回答:「不要叫它走開,可以叫它過來。」
叮。電梯來了。
「過來。」像要示範給她看一樣,他對那狗說了一聲,然後邁步走入電梯,見她不動,推想她沒打算搭電梯,遂道:「再見。」渾然未覺自己已惹人不快。
電梯門關起下降離開了,而她還呆站在門口分毫末動。
他他他他他竟為了那隻狗對她疾言厲色!也許沒到那個程度,但對她的精神打擊沒有差異。喔……它是「他的」靈感,那她呢?她呢?!置她於何地嘛!
越想越氣,她抿緊唇,腳步砰砰有聲地踏回屋內,望著玄關連身鏡內臉色難看的人,思及她還為了安排跟他見面而苦惱老半天,覺得自己真夠白癡!
沒錯,一切都是錯覺,她根本不可能喜歡那傢伙的……她討厭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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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桃想竊窕》終於進入最後準備階段,因此高悟森開始忙碌,一反常態地勤跑劇場,腦中容不下其它多餘的事,也無暇對身邊其他人事物多費心思。
今天綵排結束,所有工作人員齊聚研討。
「……小齊,今天音控沒問題,喇叭的雜音就請劉叔找人來處理,不行立刻去借另一組來。」交代完畢,他從記事項目中抬起頭。
經理王叔開口問:「那這次是不是確定不安排現場錄影了?」
「對。在找到其它可以合作的唱片公司之前都這樣。」
「之前的唱片公司怎麼了?」因病請假一段時間的瑞儀無法進入狀況。
王叔解釋:「他們的作風不知道為什麼變了,以前都會讓我們的人監督參與,現在宣傳包裝發片全都不經商量,毫無合作精神,把我們最近的兩部作品做得很糟,所以高少決定換人合作,沒找到適當人選之前不發行光碟。」
「啊,這樣好可惜喔!」瑞儀神色扼腕。「我最喜歡周邊產品了。」
王叔笑道:「放心,原聲CD還是會錄製,不是完全沒機會發行。」
「還有沒有其它問題?」高悟森問。
在場年長的人搖搖頭,年輕的則異口同聲俏皮地說:「報告長官,沒有!」
他合起筆記本,點點頭。「那就到此為止。」
大家作鳥獸散,各自回到工作崗位,高悟森叫住一人:「瑞儀。」
瑞儀詫異停步,有點戰戰兢兢地走來。「是。什麼事?」
「我之前看了《天衣》,他們的燈光設計不錯,你有興趣可以去看看,作參考。」
「咦!」她雙眼頓時變得亮晶晶。「你是說那出音樂劇嗎?」
「對。」
「我超想看那出的!可是票太搶手,我好不容易才買到最後一場公演次等席的票,高少,你有什麼管道嗎?」
「有人請我看的。」
「嘩,好好喔!」瑞儀滿臉艷羨。
「喂,瑞儀!來一下!」遠遠有人叫她一聲。
她轉頭看了一眼,搔搔頭說:「那,高少,沒什麼事我先過去了。」
他點頭,在她舉步欲行時,想到一事,又說:「帶點面紙去。」
沒想到他會有此提醒,她微愕,答了聲好,邊走邊驚奇地想:大發現,原來高少沒有想像中的不苟言笑嘛。
旁觀的王叔挑眉看著高悟森。「帶點面紙是為了擦眼淚嗎?是什麼樣的劇情可以讓你看到哭?」他也很想見識一下。
「哭的是跟我一起去的人。」只因記得瑞儀似也容易感動,他才順口建議。
曉得他向來習慣獨來獨往,王叔更好奇了。「那又是什麼人?」
「鄰居。」
哦?「女孩子?」
高悟森瞥他一眼。「有差別?」
當然有差別了,王叔呵呵笑兩聲,也不多問,心念一轉,提議:「既然別人上次請你看戲,你要不要回請對方來看我們的公演?剛好我那還有剩票。」
高悟森沒想多久就點頭。「好。那給我一張……不,三張票。」
咦!王叔一愕。三張票……該不會是一家三口吧?
一個直覺聯想令老人家心中那把小小火焰一下子熄得乾乾淨淨。
當天晚上,他持票上門造訪。
按下門鈴,過了一會兒,屋主前來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