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不用想,那倒楣的孩子爹人選還會有誰?肯定就是他義姊的心上人——流年不利的宋三爺!
「我知道妳眼裡除了宋三爺外,是不可能容下其他男人,可人家宋三爺武藝高強,我們兩個花拳繡腿加起來,恐怕連他衣角邊都還沾不上就被打飛了,妳要怎麼借他來生孩子?」總不能直接走到人家面前,大聲說麻煩你陪我生孩子吧?
「那有什麼難的?當然就是那樣……」梅鳳兒伸手比了比。
「什麼?我聽不懂,什麼就是那樣?」聶朝陽疑惑的抓抓頭,心裡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哪種方法都好,就是千萬別和聶汐月過去一樣,選了招最下流的霸王采「草」毒計。
「笨!這種事當然不能明的來,只能暗裡進行。你說我還能有什麼辦法,當然是迷昏他,然後來個霸王硬上弓。」梅鳳兒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答案。
不這麼做,她哪有辦法讓清醒時的宋沉夏跟她生孩子?
「這根本就是聶汐月用過的爛招!妳……梅鳳兒!妳最好一次就成功,不然要是被人逮到,我們倆都會死無全屍!」聶朝陽額冒青筋,咬牙切齒的警告她。
宋沉夏那男人可是來頭不小,不止人間堡是東方王朝的第一大堡,宋家大爺更是娶了公主做妻子,與少年皇帝開系密切,宋家背後的靠山簡直大到不行。
反觀他們聶家,雖然母夜叉聶汐月現在有了當官的大姊夫在後頭撐腰,可他聶朝陽什麼靠山都沒有,若真出了事被逮到,向來沒良心的聶汐月一定會立刻撇清關係,不顧他的死活!
所以這件蠢事若真要做,就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別擔心,若真出了事,我一定自己擔下來,絕不會連累你!」梅鳳兒正色保證。
就讓她徹底任性這一回,說不定她還可以因此幸運有了身孕。
那麼縱使這一生,永遠都沒機會和那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廝守到老,但至少能擁有一個和他有雙同樣眼眸的孩子……
人生至此,便不會再有憾恨!
第三章
兩天後。
入夜後的茂密樹林裡,剛從鄰縣某富商家接貨回來的宋沉夏,策馬疾馳著。
今早到鄰縣巡視當地的馬幫分舵,回程時順道到某富商家接下委託貨品,然後在熱情富商的招待下,多喝了幾杯酒誤了時辰,才會拖到這時候回梅龍城。
不過因現在是太平盛世,治安普遍良好,所以一路走來都頗順利,通行無阻。
才剛這麼想,兩旁大樹聳立的幽靜小徑上,忽然間多出一個看不清全貌的東西,橫倒在地上。
不曉得是什麼,宋沉夏一手按住腰側的劍柄,一手扯住韁繩,放慢行進速度,謹慎驅馬上前。
天上微亮月光,稀落的穿過大樹繁密枝葉問,點點灑了一地。
樹林裡,秋天的涼風在枝櫃和葉縫間穿梭呼嘯,揚起怪異又令人心驚的聲響。
他直覺不對勁,在不遠處勒馬停住,就著月光細看了下,這才發現橫倒在路中間的是一根粗壯樹幹。
但早晨經過這條路時,並沒看見有什麼粗壯樹幹。
他再次前進幾步,仔細看了下,發現眼前粗壯到幾乎得兩個成年漢子才能合抱圈起的樹幹,不是他一人力量能推動的。
這條路是進梅龍城最快的便道,許多從南方各縣山裡,伐木運至梅龍城批賣的木工們,在夏季雨水豐沛時都習慣走水路進城,可一到秋季天南江支流水量驟減,運木大船吃水過深無法動彈時,便會改走陸路,經由這條路進梅龍城,將木頭賣給城裡批發木料的大盤商。
所以現在路上會有根粗壯樹幹擋在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說不定剛好就是由哪個運木馬車上遺落的……
宋沉夏翻身下馬,謹慎的邊走邊朝四周張望。
黑暗裡,前方某棵大樹後忽然傳來怪異的低泣聲。
乾啞又嗚咽的哭泣嗓音,隨著四方吹起的風飄進他耳裡。
大半夜的,怎會有人在哭?
他手按寶劍,警戒的牽馬輕步走到樹後。
一個身著粗布衣裙,長髮綰成髻的女人,背對著他將手裡的布條往樹上拋。
而那陣破鑼似的難聽哭聲,便是由她口中發出來的。
只見她邊哭邊將長布條拋上樹,然後把越過樹枝垂下的布條尾端打了個死結,腳踩著地上石頭,就想把腦袋伸進布條洞內。
眼見一條生命就快在眼前消逝,他無法視而不見的皺了下眉。
「微不足道的螻蟻都尚且要偷生了,小娘子好好一個人為何想不開尋死?」他在陌生女子把頭伸進布條前,搶先出劍削斷布條。
哭聲難聽的陌生女人,當場背對他跌坐地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嗚嗚……」
難聽得連鬼都聽不下去,尖銳到會讓杯盤瞬間破開的哭吼噪音,讓宋沉夏受不了的瞇起眼。
「姑娘是否有什麼無法解決的困難?」即使直覺告訴他有些不對勁,但陌生女子淒厲的駭人哭聲,卻讓他無法忽視。
他頗為不解,一個女人三更半夜下睡覺,卻在這上吊尋死,通常只有幾種可能,第一種是遭遇到重大打擊,讓她想不開的立刻尋死,另外幾種可能則是這女人有病,或這是一個引他入甕的陷阱,至於真正的情況是哪種,他現在還不知道。
唯一能憑豐富江湖經驗確定的就是這姑娘毫無殺氣,而且哭聲難聽到會讓所有有耳朵的人,都想先一頭撞昏在樹上。
「不了,謝謝大爺關心,小女子的事大爺沒法幫。大爺可以走開,不用管我了……」陌生女子背對著他坐在地上,破鑼嗓子繼續發出擾人哭聲。
「若小娘子願意將自己的困難說出來,在下或許可以試著幫忙解決。」宋沉夏走過去,轉個方向站到陌生女子身前。
陌生女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眼淚越流越凶,跟著哇的一聲,再次放聲大哭起來。
「我……我……小女子昨天才讓爹做主嫁給在鄰縣伐木的夫君,今晨一大清早就隨夫君駕車運木頭出來,想到梅龍城去賣給木材商,可走到這裡時,馬車上的木頭卻忽然掉下來,夫君說木頭太多太重,馬車載不住才會掉下,便叫小女子在這兒守著,別讓人將木頭撿去,他先將木頭運到城裡,再回頭接我……
「可是……嗚嗚……我等了好久,從白天等到黑夜,夫君都沒回來……我想一定是夫君不要我了,所以才找借口故意把我扔下……」陌生女子低頭哭泣,淒厲尖銳的哭聲,讓人聽了忍不住從頭麻到腳。
「妳別哭,妳夫君或許是在路上耽擱了。」宋沉夏皺眉開口。
從這條路到梅龍城頂多兩三個時辰,運重木的馬車就算行得再慢,也能來回數趟,但這女子卻說自己等了很久,那表示她夫君一定不可能是在路上耽擱,只是為了安慰她,好讓她能暫停一下接近魔音穿腦的哭聲,他才會這麼說。
「大爺不必安慰我,小女子知道自己是讓夫君遺棄了……」陌生女子抬起臉,哀怨的臉孔讓和她對看的宋沉夏,當場微微頓了下。
這……這是什麼長相?
粗黑到像兩條毛蟲扭動的濃眉、一扭一歪的大小眼,還有左斜向上的嘴唇,加上不知道該遮醜,還拚命往臉上塗抹一堆胭脂水粉,搞得自己臉如猴子屁股,嘴像兩條血腸……
這樣先天不良,後天又打扮過度的姑娘,擺明就是沒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臉塗成這樣有多嚇人。
難怪她夫君會不見人影,想必也是讓這女人過度駭人的長相與打扮給嚇壞了。
瞧她頭上插的那朵大紅牡丹花,還有身上花花綠綠,用各種彩布拼繡而成的衣裙……
也難怪她夫君會不要她!
連他都可以明瞭遺棄她的那個男人心情,恐怕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娶妻如此的感覺。
不過,就算這女人長得再醜,再沒有自知之明,也不該受到這種待遇,獨自一人被丟在荒郊野外。
「小娘子可記得夫家在哪?」宋沉夏冷靜開口詢問。
只要記得夫家在哪,他就能讓馬幫兄弟送她回家,然後順便叫人教訓一下她那個沒有擔當的夫婿。
「知道……在鄰縣大力山下……大爺這麼問可是要送我回家?」哭得唏哩嘩啦,臉上胭脂糊成一團,長相恐怖到讓人只想掩面逃開的陌生女子瞬間抬起頭,眼睛一亮,當場打住不哭。
「只要小娘子信得過在下,願意讓在下護送進城,到客棧借住一宿,在下保證,明日一早便差人送小娘子返家。」他沉穩說著,完全無視她咧嘴笑開後,更顯扭曲的恐怖丑容。
「多謝大爺!只要能讓小女子和夫君重聚,小女子願意做牛做馬來報答大爺恩德。」她又哭又笑的道,真摯神色讓宋沉夏雙眸一瞇。
就算能讓她回到夫家,也不曉得之後會不會又讓她夫婿給扔了……不過這已不是他該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