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服自己要放下,本本分分的當公爵夫人,不要再對這個男人抱有任何不該有的期望。
聞言,溫尼斯灼熱的目光輕掃上她蒼白的容顏。
近日來他盡己所能的對她好,為的就是希望她可以漸漸忘記她之所以嫁給他的原因……他真的希望她可以忘了這件事,用心去感受他的愛就好。
不過,看來他的想法太天真了。
「我以為你要求我的心、我的人都屬於你這件事,是因為你有一點在乎我、喜歡我,甚至想佔有我。」他不想否認,當時他聽見她這麼開口時,內心百分之百的在竊喜、狂舞。
他喜歡她為他吃醋的樣子。
那是第一次,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她對他愛的渴求……
現在,一切又回到原點了嗎?
「我不會再像上回那樣要求你了,關於那件事我很抱歉,你的心、你的人都還是你自己的,以後,你要跟莫薇小姐見面就見面,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顧慮我,甚至,如果哪一天你突然改變心意想要娶她,我都可以馬上跟你離婚──」
「這表示什麼?」他打斷她,聲音低啞的問道,深邃的眸子流動著一抹鬼魅的光影。「你不愛我?不在乎我?」
夏寶兒心一窒,覺得胸口有點疼,被他探索似的眸子窺視著自己的心,讓她覺得無所遁形。
她不喜歡被看得一清二楚的感覺,一點都不喜歡。
「我本來……就不愛你,你怎麼會以為我會愛上你呢?」別開眼,夏寶兒口是心非的說著。
「若不愛我,沒有一點點對我的在乎,當初何必選擇嫁我?你有機會離開我身邊的不是嗎?為什麼不走?」
夏寶兒一愕,抬眸望住他。
溫尼斯抬起她的下顎,溫柔的嗓音低訴著:「魏冬陽跟我說他願意娶你,可是你拒絕了,是你自己選擇嫁給我的,不是嗎?如果你執意不承認你愛我,那就告訴我當初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嗯?」
他在逼她,逼她承認她愛他。
她不要,她不要跟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男人說她愛他,那只會讓她更加自慚形穢而已。
她的愛情不需要施捨。
寧可一輩子守住這個秘密,她也不要哪一天她的愛情被他拿來嘲弄、玩弄,甚至當成威脅她的工具。
「我這麼做是因為我不想欠你這份情,爺爺欠你父親的恩情本來就應該償還,這是我們當初約定好的條件,無論如何我都該履行,這跟愛不愛你無關,雖然這麼說可能會傷了你的男性自尊心,可是事實的確就只是這樣而已。」
「就這樣?」她的話,宛若一陣寒風掃過他的心。
「是。」
「所以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以為是?」
她沒點頭沒搖頭,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告訴我──一切全都是我的自作多情。」他俯身靠近她,輕聲地在她的唇邊低喃著。
他的心,揪成了一團。
明知道她說的不是真心話,但是,心底的某個角落卻接收了她的話,承認了她可能根本不愛自己。
聞言,夏寶兒微微顫抖著,他的話像炸彈一樣在她的體內爆開了……
他說,自作多情?
這句話的意思……究竟代表什麼呢?
他愛她?
不可能……
她不能再亂想了!不要讓一切又變得複雜了!
他不愛她,不愛她不愛她不愛她……事實就是這樣而已,沒有其他的了。
但突然,一個低沉好聽的嗓音在她的耳畔說了一句──
「我愛你,夏寶兒。」就算她不愛他,他卻是真的愛上她了,這一次,他不要再別彆扭扭的藏起自己的心,魏冬陽說的沒錯,他畢竟是個大男人,不該比娘兒們還彆扭,那實在說不過去。
夏寶兒愣住了,身子一僵,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現在不愛我沒關係,我會慢慢地讓你愛上我的。」
她抬起頭來想看他,溫尼斯卻將她壓進他寬大的懷裡,不讓她瞧他的臉。
「我一定會讓你狠狠愛上我的……我保證。」他許諾著。
「溫尼斯……」她想開口說話,他卻把她更緊地抱在懷裡。
「噓,什麼都別說了,就這樣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了。」
她無言,眼眶卻濕了。
枕著他的心跳,撲通撲通地亂響,她多麼想此時此刻就告訴他──她其實也愛他,深深的愛著呵。
但,如果現在她真的那麼說了,這個高傲無比的男人大概會以為她是因為同情才這麼說的吧!畢竟,她剛剛才長篇大論,說了一堆自己根本沒有愛上他的蠢話。
她怎麼會知道,高高在上的溫尼斯竟然會愛上她?
她以為他只是愛玩、愛挑戰,再加上因為寂寞,所以可惡的也拉她進來作陪而已。
沒想到呵,他竟然會愛她。
就讓她……卑鄙一下好了。
讓他以為她不愛他,然後,更加努力的讓她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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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小寐,夏寶兒卻作了一個夢。
夢裡,溫尼斯吻著莫薇,說他愛她,然後他們上了床,被她撞見了,溫尼斯無所謂地睨了她一眼,繼續摟著莫薇做完他還沒做完的事,當著她的面,抱著另外一個女人……
她氣哭了,奔跑而出,然後被迎面而來的大卡車狠狠的撞上……
胸口很痛很痛,卻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去……
然後,夏寶兒醒了,醒來一身汗,夢裡溫尼斯抱著莫薇的景像一再地在她面前播放著,讓她心痛如絞。
下午,蘇菲亞姑媽突然造訪,剛好溫尼斯不在,偉大的蘇菲亞姑媽便在她面前數落了將近一個小時,說她的身份是如何如何的配不上溫尼斯家族,說她再生不出個兒子來,以溫尼斯說到做到的個性,一年一到,鐵定會遵守約定把她給趕出府。又說,以她病懨懨的模樣,一看就知道生不出兒子來,溫尼斯家族不能無後,如果她不能為溫尼斯盡快達成這個任務,就不要佔著公爵夫人的寶座不放……
如果一個月前蘇菲亞姑媽這樣跟她說,她鐵定不痛不癢,巴不得溫尼斯可以直接休了她了事。但如今,聽見蘇菲亞一開一合的嘴裡不斷吐出要為溫尼斯家族添丁的話來,她卻覺得壓力好大好大,大到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溫尼斯根本沒有碰過她呀,他們的新婚之夜等於還沒度過,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她如何在一年之內替他懷個孩子?
之前,是因為溫尼斯的腰受了傷不能行房,之後,是她病了好幾天他不能碰她,再來呢?這陣子他雖然對她一樣好,但只是每天抱著她睡覺,卻碰也不碰她一下……為什麼呢?她不懂。
是不是因為她說她不愛他,所以他不碰她?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該怎麼辦?她該直接跑到他面前跟他說──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所以請你趕快跟我上床,這樣我們才可以很快有小寶寶?
還是她自己主動一點,今天晚上他抱她的時候就直接撲過去勾引他?
思及此,夏寶兒的臉頓時通紅。
起身,她不自在地在窗前踱來踱去,望望窗外即將沉落的夕陽,心裡惦記著的卻是中午匆匆出門直到現在都還沒進門的溫尼斯。
已經習慣了他日日夜夜的陪伴,這樣突然出門,莫名的就是讓她覺得心裡很不踏實。
習慣,真的是一件挺可怕的事,讓人變得無端依賴。
「夫人。」阿曼達在身後喚她。
夏寶兒忙不迭地回過身,臉上不自覺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是不是公爵回來了?」
「不是的,夫人。」阿曼達面色凝重的看著她,猶豫要不要把剛剛電話裡聽到的消息告訴她。
看阿曼達這種表情,夏寶兒的心驀地一沉,隱隱約約的不安再次襲上心頭。「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爵爺轉告小的,請夫人先吃晚餐,不必等他了。」
「阿曼達。」
夏寶兒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阿曼達竟覺頭皮發麻……
「小的在。」
「你還當我是公爵夫人嗎?」嗓音冰寒刺骨。
聞言,阿曼達低下頭。「當然,夫人。」
「那就給我說實話,爵爺怎麼了?」
「爵爺他……中彈了,現在人正在手術房,魏先生正在替爵爺急救中。」
大廳裡靜悄悄地,夏寶兒怔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夫人,您還好吧?」阿曼達擔憂的看著臉色蒼白似雪的夏寶兒,纖細得好像風中的落葉,隨時都會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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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總是瀰漫著一股令人擔憂緊張的消毒藥水味,夏寶兒坐在專屬貴賓的休息區裡,沒有閒雜人等來打擾,安靜得反而更覺得時間難熬。
終於──
手術燈滅。
魏冬陽率先從手術房裡走出來,夏寶兒只是靜靜的起身望著他,不敢開口問,怕問出什麼不好的事來,她等著魏冬陽自己主動開口告訴她──溫尼斯沒事,手術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