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夏寶兒微微一怔。
習慣了?抱人也是一種可以習慣的毛病嗎?尤其是對溫尼斯這樣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男人?所以說,莫薇跟溫尼斯的關係非比尋常,她跟他不只是好朋友,還有可能是溫尼斯的情人?
夏寶兒突然覺得有點暈眩,看著這一男一女說說笑笑,完全當她不存在似的,她應該樂得走開,但卻不是。
她感到氣憤、委屈、酸楚,這樣莫名其妙又亂七八糟的感覺讓她的雙腳固定在原地,完全移動不了。
「今天我來除了探你的病,還想要邀請你參加我的生日派對,你會來吧?你答應過我的,每一年我的生日,你都會盡可能排除所有事陪我度過。」莫薇眼裡只看得見溫尼斯,完全漠視夏寶兒越加蒼白的容顏。
溫尼斯勾唇一笑,接過了她手上的邀請函。「這是當然,你的生日是件大事,我怎能不到。」
「你這個樣子能到嗎?」莫薇微笑的仰望著溫尼斯。「我要你陪我跳第一支舞喔。」
溫尼斯邪氣的一挑眉。「你在挑釁嗎?不必了,我一定會到的,也鐵定會跟你跳第一支舞,放心吧!」
「那我走嘍?」莫薇上前親密的吻了一下他額頭,才不捨的退開。「你快去休息,這樣才會好得快。」
「嗯,要不要阿曼達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的,走嘍。」莫薇朝他揮揮手,轉身對夏寶兒點點頭,便由阿曼達送她出大廳。
溫尼斯在椅子上坐下,看著杵在一旁臉色蒼白不已的夏寶兒,心一動,伸手拍拍身旁的空位──
「過來,溫尼斯公爵夫人。」
夏寶兒僵硬著身子,幽幽地看著他帶笑的俊顏,一動也不動。
「過來。」他再說了一次,臉上依然掛著溫柔無害的笑。
她走到他身旁,卻不打算坐下來,溫尼斯長手一伸扯住她的皓腕──
「坐下。」
「我的腳不酸,不想坐。」
「可是我的腳酸了,腰更酸,你要我一直這樣仰著脖子跟你說話嗎?」
她神情冷漠的看著他。「你可以不必跟我說話,而且我現在也不想跟你說話,放開我的手。」
「為什麼?你在生我氣嗎?」氣他沒告訴她墜馬一事?老實說,他也沒想到這件事會由莫薇的口中讓她知情,是他失算,以為剛好出國做重要訪問的莫薇不會知道他受傷,更不會直接登門拜訪。
「沒有。」她生什麼氣?她有資格生他的氣嗎?生氣就代表她在乎,她才不要在乎他!
溫尼斯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
她呆在一旁無助困惑又難堪的模樣兒,真讓他心疼呵。她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自己丈夫的事由另外一個女人告訴她。
不過,他和莫薇的事既然已經過去了,他也不想多解釋,如果他要交代所有的過去,那可能幾百年也說不完,更何況,他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對她交代那些雜七雜八無關緊要的瑣事。
「那就坐下來,我現在想要吻你。」說太多都是廢話,不如以行動表示他想要她的心意。
吻……什麼?夏寶兒愣愣的看著他。
「我想吻你,你沒聽見嗎?」溫尼斯失笑的看著呆呆的她。
有人……在吻人之前還先作預告的嗎?
不是……是他為什麼想吻她?
因為看到舊情人,所以產生慾望而找她來替代?該死的!他怎麼可以壞成這個樣子?
她氣得想捶他。
她也真的那麼做了。
因為他竟然猴急的等不了她乖乖坐下來讓他吻,乾脆自己站起來把她拉進懷裡吻……
火熱的唇廝磨著她冰冷的唇瓣,霸氣的抵開她的貝齒,毫不遲疑的長驅直入,翻攪著她無勸又不安的舌……
她嬌喘著,氣悶的想把他推開,推不開,她伸手打他、捶他,他卻越吻越深,越吻越狂……
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這個色慾薰心的傢伙!她才不要當別人的代替品!她才不要這個男人吻著她的時候,想著的卻是別的女人!
夏寶兒越想越氣,捶打在他身上的拳頭更是使力,她的身手可是練過的,不是一般女人的花拳繡腿,每一拳打在溫尼斯身上都是十足十的力道,可是他竟然一聲不吭,堅持要繼續他的吻……
直到,她的唇被他咬破、咬痛了……
直到,他體力不支,突然往後倒去……
臉上卻掛著詭異的笑意……
夏寶兒愕然不已的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卻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因為她嚇壞了,淚意梗在喉間,讓她發不了任何聲音。
尤其,在剛剛那一瞬間快步走過來接住溫尼斯的人,竟是不知何時來到公爵府的魏冬陽。
第六章
拱形的長廊外頭,兩層樓高的樹枝葉茂盛,在微風中輕揚起一片嫩綠,漾花了她的眼。
夏寶兒站在主臥房外靜靜的等待,怯懦地不敢進門去看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怕一見到他就會崩潰,在他面前落淚。
她很自責,不管是之前對他傷勢的一無所知,還是後來她對他索吻的抗拒舉動,她都無法原諒自己,雖然很努力的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安慰自己,但還是無法讓她的心從一連串的自責中掙脫出來。
房門沒有關,房內的兩個人也可以清楚的看見站在長廊上的夏寶兒,魏冬陽審視過溫尼斯的傷後,抬起頭來見到的,便是溫尼斯膠著在夏寶兒背影上的目光。
「這樣很好玩嗎?」一向溫柔的唇角微抿成一條直線,魏冬陽溫和的語氣裡含著淡淡的責難。
溫尼斯抬眸,微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是腰受傷,不是生病,就這樣倒下去未免太誇張。」夏寶兒是因為被嚇壞了,才沒想到這一點。
溫尼斯哈哈大笑。「若要說我誇張,你不也是?一向病懨懨的你身手這麼快,竟然把我給接住了。」
「爵爺是已經看到我在那兒了,才故意上演這齣戲的吧?」魏冬陽定定的看著他,高挑的身影背著光,像沐浴在陽光下的維納斯,俊美得懾人。
溫尼斯挑挑眉,邪魅的眸光輕閃。「我突然開始覺得你有點討厭了,魏冬陽。」
是啊,魏冬陽猜的沒錯,他是看見他出現了才故意拉過夏寶兒吻給他看,也是故意嚇夏寶兒,才突然「不支倒下」,讓她懊悔、讓她緊張、讓她擔心、讓她以後可以乖乖偎在他懷裡動都不敢動一下,這就是他的目的。
「這樣比較好。」被溫尼斯喜歡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什麼意思?」
「我要回去了。」魏冬陽開始收拾東西。
「這麼快?」
「我離開,爵爺也就不必一直演戲給我看了。」
「喂,魏冬陽──」
「真的沒有必要,爵爺。」魏冬陽正視著溫尼斯的薄怒俊顏。「寶兒……是自己選擇要嫁給你的,我的意思是,她本來可以選擇不嫁你,但她沒有。」
魏冬陽的意思是──寶兒跟他提起過那個約定?而他也答應要娶寶兒,可是寶兒還是決定嫁給他溫尼斯?
溫尼斯瞇眼,除了詫異之外,還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裡翻滾著……
「為什麼?」低啞的嗓音彰顯出淡淡的迷惑。
「你以為呢,爵爺?」魏冬陽一笑,將聽診器放進診療包,扣緊,轉身走了。
長廊上,魏冬陽和夏寶兒相遇,她情急又擔憂的看著他,眸裡泛著隱隱約約的淚光,嘴巴卻一句話也沒問出口。
「公爵沒事,好好照顧他,他會好得更快的,嗯?」拍拍她的肩,魏冬陽微笑走開。
夏寶兒幽幽地看著魏冬陽離去的身影,好像看到一個夢緩緩地在她即將甦醒的前一刻消失了……
有點不捨。
但她知道那是因為這個夢太長太長,長到她已經非常習慣了它的存在,所以,當它真的要離她而去時,她並不容易適應。如此而已。
因為近來的夢裡,早就換了另一個人,那個人總是動不動就把她抱進懷裡,激烈的吻著她,讓她連在夢裡都會悸動不已……
她不想承認自己早已經對那個人心動,真的不想,但事實證明,她會吃味、會在乎、會牽掛、會思念,縱使再不願意承認,她也無法再自欺欺人……
她的心,割捨不下這個男人──溫尼斯。
這也是她自以為戀了這麼多年的男人魏冬陽答應伸出援手娶她,她還是選擇嫁給溫尼斯的最大原因。當面臨抉擇的那一秒,她才恍然明白,這個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踏進了她禁錮已久的心房……
她愛上他了嗎?
如果割捨不下一個人的感覺就叫愛的話,那便是了吧!
「這麼捨不得魏冬陽,當初就該讓他娶你。」溫尼斯一走出房門,就看見夏寶兒對著魏冬陽離去的背影戀戀不捨的模樣。
方纔才因為魏冬陽的話飛上雲端的一顆心,倏地又降到谷底。
溫尼斯的語氣,比天空的悶雷還要悶。
夏寶兒驀然回頭,見到這個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男人,竟然不知何時已下床來到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