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其實法界與人界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不同。」
「伊女士可有興趣再為王族效力,回來擔任祭司?」列斯投石問路。
「自從小女伊琳辭去祭司一職後,這個位子竟然就這樣懸空了二十年……」伊蘭馨緬懷過去,滿是唏噓感歎。「對於小女的任性妄為,老婦感到很抱歉。」
「你不必歉疚,雖然她的決定替王族帶來了不便,但她是得到父王的允許才離開,所以你們伊氏家族還是能繼續擔任法界的祭司。」明文規定中,只有伊氏家族才能夠擔任祭司,除非伊氏家族犯下不可原諒的罪,才能轉由其他人擔任。
列斯一直納悶王族為何如此厚待伊氏家族,除了他們擁有強大的法力外,是否還有其他原因?
「我們家族亦有一個規矩,就是一旦卸下祭司職務,便不可以再次擔任。」她慎重地表明。
「那真可惜。」他並沒有再遊說的打算,逕自喝著茶。
室內頓時寂靜下來,一陣靜默後,伊蘭馨首先打破沉默,直接導入正題。「法王這次前來的原因應該不是遊說老婦,或是想找回小女重掌祭司之職吧!」
列斯抿抿嘴,氣定神閒道:「伊女士料事如神,早已洞悉本王前來的目的。」
狡猾!果然繼承了王族的優良血統。
每個王族的人都如出一轍,同樣狡猾自私,明明有求於人,卻不會低聲下氣的請求,而是掘好坑讓對方跳,自己則在一旁納涼、撿便宜。
為什麼伊家的人總會栽在王族的手上?難道這就是宿命?她忍不住自嘲地大笑起來。「不愧是法王。」
列斯微蹙眉頭,對於她無禮的舉止,不解亦不悅。
收到他凌厲的眼神,伊蘭馨立刻收斂笑容,認真而嚴肅地申明。「法王,你太看得起老婦,老婦年事已高,恐怕想幫忙也力不從心。」
「你肯定?!」列斯質疑。
她把目光從他身上移向窗外,列斯隨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正好看到伊蓓兒美麗的倩影穿梭於花海中。
「她是我的孫女蓓兒,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伊蘭馨如數家珍般地對他獻寶。「她在人界成長,卻沒有受到複雜的世界渲染,就如同一朵無瑕的白蓮……」她驀然回首,看進他深邃的眼睛。「可以幫法王的人不是我,是蓓兒。」
列斯瞇細雙眼,衡量她話裡的可信度及可行性,雖然他剛才已經領教過伊蓓兒的本領,不過……他盯著伊蓓兒的身影,陷入沉思。
等等,年輕貌美的少女?難怪她認為伊蓓兒可以幫到他。他不禁訝然失笑。
「伊女士,你的孫女兒不可能幫得了我。」列斯肯定地回絕。
從他冷漠的表情,伊蘭馨知道他必定誤會了她的意思,不禁訕笑。「雖然蓓兒才十八歲,但她是咱們伊家歷代最有天分的一個,因為她不但繼承了法界母親的法力,也遺傳了天界父親的能量。
雖然她在人界成長,但她從小便知道自己是法界的人,對咒術及預言都有濃厚的興趣,她不單領悟能力強,天資也很高,而且對百家的咒術都有深入的鑽研,再加上她在人間潛心修煉,能力已經是伊氏家族裡首屈一指的。」
這個小女娃真的可以幫得了他嗎?她真有此能耐?
列斯思量片刻,最後把目光轉回伊蘭馨身上。「伊女士,你人生閱歷豐富,我相信只有你可以幫到本王。」這是他的最後定論。
列斯伸手阻止急欲回話的伊蘭馨,然後緩緩站起來。「你好好考慮,本王三天後再來拜訪。」他對她點頭後逕自離去。
在他快要消失的那一刻,伊蘭馨對他做出意味深長的忠告。「不要受到表相的迷惑而影響自己的判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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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法王離去後,伊蘭馨若無其事地照常生活。
三日來,她隻字片語也沒有向伊蓓兒提過。
伊蓓兒對於他們會談的內容感到非常地好奇,但始終沒有追問,因為外婆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便無論如何也不會說。
而且,外婆與她一向沒有秘密,既然外婆存心不讓她知道,一定是有特別的原因,她又何必強人所難。
雖然外婆表面上若無其事,但伊蓓兒看得出她正在煩惱,而且煩惱的事情一定與法王脫不了關係。
因為她常常皺著眉頭發愣,或是無奈地搖頭歎息,憂心忡忡的模樣令伊蓓兒感到事態嚴重。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伊蘭馨終於與伊蓓兒促膝長談。
這夜,伊蘭馨與往常一樣,忙碌了一天後,在客廳品茗休息,伊蓓兒替她按摩肩膀,消除疲勞。
「蓓兒,你也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吧!」伊蘭馨滿足地閉目養神。
「嗯。」伊蓓兒知道外婆有話要對她說,於是乖巧地坐了下來。
伊蘭馨看著伊蓓兒年輕美麗的臉龐,不禁感慨萬千。「真是歲月不饒人,我想不認老也不行,一晃眼,你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美麗動人的少女了。」
「這都要感謝外婆的教誨,我是否盡得你的真傳?」伊蓓兒咧嘴輕笑,對外婆俏皮地眨眼。
伊蘭馨呵呵大笑起來,對溫柔善良的孫女打從心裡疼愛。「你這個孩子,最會哄我開心了。」
「有嗎?我不過是實話實說。」伊蓓兒無辜地聳聳肩,這幾天外婆心事重重,難得看到她展現笑容。
「蓓兒,你對咱們的故鄉好奇嗎?有沒有興趣回法界?」伊蘭馨突然這麼問。
「當然,不過外婆不是說過以後再也不回法界了嗎?」伊蓓兒狐疑地看向她。「是不是法王要求咱們回去?」
伊蘭馨搖頭。「我們不回法界是因為某些特別的原因,遲些你便會明白,這次法王前來,是希望我們能回法界幫他一個忙。」
伊蓓兒美目一轉,隨即想到外婆煩惱的原因。「外婆,連你也幫不了法王?」
伊蘭馨對心思細密的伊蓓兒再度搖頭。「我無能為力。」
「那……我幫得了他嗎?」伊蓓兒質疑,如果連外婆都辦不到的事,她又怎麼可能辦得到?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伊蘭馨坦言。「我只知道你的未來將與法王有所牽扯,我相信你就是他要找的人。」
伊蓓兒出生不久,伊蘭馨便替她占卜過未來,知道伊蓓兒將會有一劫,而且這個劫正是王族所引起。
為了避開這一劫,伊蘭馨將伊蓓兒帶來人間,與法界斷絕來往,並隱姓埋名,住在這個小鎮裡。
一面讓伊蓓兒過著平凡的生活,一面傾囊授與伊家的咒術,希望她有朝一日能變得更堅強,更有能力自保。
她以為在這個偏遠隱蔽的人間避世,不讓伊蓓兒有機會接近法界與王族,便可以化解此劫。
可是法王的出現令伊蘭馨知道,命運的齒輪已經在運轉,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它的發生……
法王離去後,伊蘭馨再度為伊蓓兒占卜,結果竟然是一片永無止境的黑暗,沒有光明,也看不到未來……這意味著生命的終結嗎?!
伊蘭馨憂心忡忡,可是她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前人所種的因,無可避免得由後人去承擔它的苦果。
聰敏的伊蓓兒知道外婆必定是占卜到不吉祥的卦,所以才會隱瞞她,不過既然這是她的命,吉凶與否她都不會逃避。
「既然這是我的宿命,那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去幫助法王。」伊蓓兒處之泰然。
就是這樣才叫伊蘭馨擔心,她就知道心地善良的伊蓓兒必定會全力以赴,寧可自己受傷害,也絕不忍拒絕別人,或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
「我知道你一定會盡力而為,可是你千萬別勉強,如果真的辦不到,就盡快放棄。」伊蘭馨對她千叮嚀萬囑咐。
「放心,我絕不會丟伊家的面子。」伊蓓兒笑言。
「丟了面子不打緊,最重要的是別讓自己遍體鱗傷。」伊蘭馨語重心長地說。
伊蓓兒滿面疑惑及不解,這是否意味要幫法王處理的事情,將十分地艱鉅及危險?
「這陣子外婆想要遠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伊蘭馨交代。
「你又要去採摘藥草嗎?」這是外婆的習慣。
伊蘭馨緩緩搖頭。「我有事情急需去辦,這次可能會離開久一點。」
「外婆,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自己。」伊蓓兒點頭保證。
伊蘭馨從口袋取出一條銀煉,煉墜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月光石。「這個是咱們伊氏家族世代相傳的寶石,亦是身為法界祭司的身份象徵,它不只擁有強大的靈力,而且還可以為你增強法力。」
伊蘭馨執起伊蓓兒的小手,將月光石交到她的手中。「從現在開始,它就是你的,你要好好保管,絕對不可以離身。」
伊蓓兒連忙搖頭拒絕。「不,這應該由媽媽保管,我不可以要。」
「阿琳辭去祭司後,便沒有資格擁有它了。」伊蘭馨緊握著伊蓓兒的小手,投以意味深長的一瞥。「你會需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