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這樣夠了,把他交給警方處理吧。」維裡過來調解,他深知上司的性格,不讓他親自出口氣,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好吧!」元韶錡鬆了手,他整整自己紊亂的袖子和衣領,惡狠狠的對亨利警告道:「不要耍花樣,把你從索爾飯店帶走的錢全吐出來,不然我會讓你在牢裡蹲一輩子!」
沒好氣的一回身,他愣住了。
祈恩看過去,有個典雅的華裔美婦正冷冷的看著他,不知道已經站多久了,想必剛剛精彩的那一幕,她全都瞧見了。
「夫人——」維裡頭皮發麻地稱呼。
韶錡感覺到喉嚨乾啞,在他使壞時,那是他最不願意撞見他壞樣的人。「大嫂。」吐出這兩個字猶如千斤重擔,他懊惱已極,這種事交給維裡處理就好,他為什麼偏偏要自己來?
「我來參加卡斯特夫婦獨子的婚禮,為了維護家族聲譽,我要住在你的飯店裡,請你安排一下。」許靜方說。
言下之意,若不是怕外人諸多揣測,她是不會選擇住在索爾飯店的。
「是的。」他默默承受著來自他大嫂的冷淡,對於剛才的事,她一句責備也沒有,他卻同樣難受。
「
「我自己到飯店去,你不必跟來了。」許靜方話一說完就轉身離去,隨行保護她的黑衣保鏢多達六人,另外還有一名女性助理,那是只會中文的許靜方,出門必帶的貼身翻譯。
「我嫂子的保鏢好像變多了。」看著一行人離去的陣仗,韶錡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小變化。
維裡立即向前低聲說道:「近日有不肖的離職員工威脅要對元先生和夫人不利,因此他們目前全面戒備,不希望有意外發生。」
「有這種事?」他搓著下巴思付。「我嫂子入住後,加派人手暗中保護她,我要她二十四小時都受到滴水不漏的保護,這裡交給你了。」
他回頭找祈恩,看到她沉靜地站在一旁,他牽起她的手,而她居然沒有反抗。
「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
第八章
祈恩察覺到自從那個元韶錡稱呼大嫂的美婦人出現之後,他的情緒就不太平靜,一路上開車都嘴角緊抿。
他似乎刻意在壓抑著陰暗的心情,但成效不彰,她還是感覺的到車裡不穩定的氣息,他的呼吸格外急促,幾次超車都險象環生。
當他將她送到她住的舊公寓樓下,窗子已經修好了,是他找人來修的,不知道這個理由足不足以讓她請他上去喝杯咖啡?
她下了車,關上車門,走到駕駛座旁,她好像有話要說,他降下了車窗。
「有事?」
「恩哼。」她微微點頭。「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他直勾勾的望著她。
老實說,他情緒很糟,他一點都不想一個人,當然也不想要維裡或奧立佛陪他,他們的關心都只會讓他更煩,如果有她陪他,應該會好一點吧?
「好!」他下了車,跟她一起走上嘎吱響的舊樓梯。
這裡的租金很便宜,房東太太人還不錯,有時她手頭緊,延個一兩個禮拜交房租也行,所以儘管不太安全,她一住就是一年。
祈恩拿出鑰匙開了門,他對這裡算陌生,也不算,因為他曾不請自來過一次。
那次他沒時間打量格局,今天看清楚了,才發現這裡小歸小,寒酸歸寒酸,但卻佈置得很溫馨,是她一雙藝術家巧手的傑作吧?
「隨便坐,我去泡咖啡。」
擱下包包,她進了廚房,他則在室內唯一一張小沙發椅裡坐下,不久聞到咖啡香,她端一杯咖啡出來。
「真的只有一杯,咖啡粉沒了。」她笑了笑,把馬克杯遞給他。「是冰咖啡哦,天氣這麼熱,我做了冰咖啡,可以吧?」
他實在有點驚訝,從沒有人會在他要咖啡時,給他一杯冰咖啡,她實在別出心裁,常出人意表。
她自在地盤腿在木質地板坐下,就坐在他的面前,她逕自開了一罐飲料喝。
「說吧!」她直視著他。
她願意聽他講話,她可以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說什麼?」他下太自然的啜了口咖啡掩飾心情,卻差點吐了出來。
他瞪視著她,她卻哈哈大笑。這能算是咖啡嗎?這明明是黑糖水吧?
「很甜很好喝吧?」她拿了個抱枕放在膝蓋上,這樣很舒服。「先生,你心情不好,所以讓你嘗點甜頭。」
他真的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虧她想的出來。
「我的心情不好有這麼明顯嗎?」為什麼他都快三十歲了,還會在乎那些兒時得不到的東西?
「機場的那位婦人,你叫她大嫂,你討厭她嗎?」這是她的感覺,但不太明確,因為她覺得他對他大嫂不是討厭,至於是什麼,一時間她也找不到形容詞。
「討厭?」他苦笑一記。「天知道我連討厭她的資格都沒有,事實上,是她和我大哥將我扶養長大的,我若是有良心的話,應該一輩子為他們做牛做馬,報答他們才對。」
她揚了揚眉毛。「恩哼,聽起來像反話。」
他直言,「我承認那是反話,我非但不感激他們,還反而在大學畢業那年就立即離開了家,與他們劃清界限。」
「為什麼?他們對你不好嗎?」就像她繼母和兩個拖油瓶姊姊那樣,將她逼得無法在家待下去。
「他們孩子有的,我都有,吃的穿的沒有一樣短少。」驀然間,他的俊臉蒙上一層陰影。「但是他們從不給我愛,我大哥忙於事業,我大嫂則……」他轉開頭,看著窗外,似乎不想讓她看到他眼中的落寞。「她從來不看我半眼,她很冷淡,當我和同齡的侄子一起回到家時,她的眼中只有她自己的孩子,她只對她自己的孩子笑,她一直吝嗇於給我一個笑容。」
祈恩愣住了,一抹心疼油然而生。
那種感覺她也曾有,那是繼母進門的那一年,兩個沒血緣的姊柿很會討好她爸爸,爸爸相信她們的挑撥開始討厭她、冷落她,每當他從外地回家,都只有帶繼母和兩個姊姊的禮物。
看她們歡天喜地的當著她的面拆禮物,她都覺得好想去死,她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她了。
他也是同樣的感覺吧?
兩個孩子一同回家,他大嫂只對自己的孩子展開笑顏,他是被忽略長大的,甚至比忽略更悲哀,他被刻意的冷落。
「你會不會以為我是戀嫂情結?」他把馬克杯放在茶几上,將視線調回她臉上,自我嘲弄地說:「一個父母均喪的孤兒,有人願意扶養長大就很好了,還渴求什麼愛呢?真是自不量力!」
「不要這麼說!」她脫口而出,驀然伸手緊緊包覆住他的手。「當你還小的時候,當然渴望被愛,這是很正常的事,你沒錯,錯的是他們!」
她的情緒會與他同樣激動,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當她主動握住他的手時,他的胸口激烈的鼓動了起來,他原本並沒有期待可以從她口中得到安慰,然而她……
他緊緊凝視著她。
「曾經一度,我連感情和女人也不再相信。」
他吞了口唾沫說下去,「有一個我深愛的女人,在某一天忽然不告而別,從此我沒再見過她。」
她的喉嚨好像梗住了,因為這種不負責任的事,她也曾做過,而且做的時候完全沒有考慮到對方會有多難過。
「我不懂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直到現在還是不懂——」他一把將不設防的她拉近,眸光熠熠地看著她。「然後你來了。」
她愣了愣。
他的唇在片刻之後堵住了她的,他的吻就跟他的行事作風一樣,強悍直接又不容逃避!
她覺得暈眩,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抽乾了,她緊閉雙眼不敢看他,一顆心就要跳出胸口。
接吻原來是這種滋味嗎?
原來這才是吻,以前和尹舒青青澀的吻,現在看來,充其量只能說是兩唇觸碰罷了,他的舌唇沒有進入她的口裡,她也沒有。
然而此時此刻摟住她的這個男人完全不同,他們的唇瓣緊密貼合,他們的氣息在熱呆了的小屋裡彼此交纏,他一手有力的支撐著她的下巴,一手緊托著她的後頸,他征服了她,用吻征服了!
有人因為一個吻而愛上一個人的嗎?這會不會太荒唐了?
許久之後,他稍為放開她,她幾乎快癱在他懷裡,險些喘不過氣來,奸像從窒息邊緣活了過來。
「你的吻……勾魂攝魄……」她氣息粗喘地告訴他。
他自負的笑了,將嬌小的她,整個人密密圈在他的雙膝之間。「我會當這是讚美。」
他又低頭攫住了她的唇,這次吻得更加奪人,不讓她有絲毫喘息的空間,唇舌探入她口中挑逗著,伸手緩緩解開她的上衣。
她的心微顫,這種經驗她沒有。
以前和尹舒青交往時,連接吻都是淺嘗即止,他是個儒雅的男生,好像連激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