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我們走時,我見她一個人孤零零挺可憐的,於是等我把一切安頓好後,我就想再跟她單獨談一談、安慰她一下。所以下午,我又去了她的公寓……」
「她怎麼了?」丹佛爾認真地聽著,生怕漏掉一星半點。
「我還沒到她的公寓跟前就見她坐在垃圾車旁……」
「坐在垃圾車旁?」
「她是下樓來找丟掉的那個裝你衣物的皮箱。」卡爾誠實地說,「我看到她跌坐在那裡,抱著你的那些衣物哭得很傷心。所以我想,她大該也是愛你的吧。」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他想卡住他的脖子!
卡爾撇了撇嘴:「我怕你一心疼,又不肯跟我回來了。」
丹佛爾被他氣得沒話說:「那你現在又告訴我?」
「父親母親說得對,我沒有權利為你作出選擇。看你這樣痛苦我也於心不忍,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作出決定,立刻通知我。」他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向門口走去。
該讓他靜一靜,卡爾打開門。
「謝謝你。」沉默了半晌丹佛爾還是開口了。
卡爾心中暗喜,他知道一切就快雨過天晴了。
重逢
「喂?不行不行,今天中午我沒空。晚上?晚上也不行……明天就更不行了!我告訴你,別再打來了這一個月我都會沒空,我要陪我的朋友。」孟楠終於掛上了電話。她趕快喝了口水,害她說了那麼多話,浪費她的口水。
「人家約你,你就去吧,不用陪著我。」林曉北挺窩心的,「你已經陪了我幾個月,我早就沒事了。」自從湯耀華走後,這幾個月孟楠和杜利明一直陪在她身邊從早到晚,讓她挺過意不去的。這就是朋友。
「他約我就要去啊,那我不是很掉價嗎?讓他等著好了。」孟楠可不在乎,當然是好朋友比較重要。
「你真是的,總跟著我,你很煩吶!」曉北咕噥,希望她能過回原有的生活。
孟楠才不理會:「煩我也要粘著你,今天晚上要陪我逛街喲!」
「哇,還沒吃午飯你就想到下班。你不是不約會嗎,幹嘛還逛街?」一提到逛街她就頭痛。
孟楠奸笑道:「約會可以不去,衣服還是要買的。女人,什麼時候都要懂得好好打扮自己。」
受不了她,曉北翻翻白眼。
「走啦走啦,吃飯時間到了。」杜利明邁著大步從經理室回到座位上。
「你的企劃案交上去啦?」曉北問。
「沒問題,剛剛經理還誇了我一番。」他擺了個OK的手勢,臉上儘是得意地笑。
「少得意,好像交上去你就可以升職似的。」孟楠撇撇嘴。
「那可說不定,反正以我的表現升職只是早晚的事。」
他把桌上的文件整理好,見她們不動說道,「趕緊收拾東西呀,到時間吃午飯了。」
「拜託不要這麼囂張好不好,你還沒升職呢。沒看到大家都在位子上嗎,你就走?」
杜利明一付瞭然的神情,他伏在曉北耳邊輕聲道:「老巫婆已經走了。」
「真的?」曉北眼中一亮,「那我們也去吃飯吧。」她立刻改變態度。
杜利明眨眨眼:「現在可以去了?」
林曉北點頭笑道:「可以。」轉頭對孟楠說:「我們走了。」
「說來今天真奇怪。」獨利明邊走邊道,「咱們公司飯廳要重新進行裝修嗎?好像從早上開始就有人進進出出在佈置什麼。」
「你又知道?」孟楠取笑他,「哦,你偷懶跑到飯廳去!」
「我哪有偷懶,不過是買了一杯咖啡而已。」杜利明繼續道,「我真的看到不少人在搞裝修,還搬了一架鋼琴進來,真是邪門。哎呀!你幹嘛踩我?」
這個大嘴巴,沒事提鋼琴做什麼,孟楠瞪了他一眼,踩死他活該。
林曉北淡淡一笑:「你們不用避諱我,我已經沒事了。不就是一架鋼琴,用不著那麼緊張。」
「你真的不在意嗎?」孟楠看著她,不信她真如表現出來的那般淡然。她瞭解她,她是一個把什麼事都藏在心裡的人,這種人往往最寂寞也最容易受傷害。
「不在意。」那都是事實了,在意又有什麼價值?從他走後她便看得更開了,雖然不能真正做到無慾無求,可平淡是福這個道理她懂。她聳聳肩:「你們總是這樣,我本來沒什麼事,你們在這裡提來提去的,是不是我不難受你們就不舒服啊?」
「哪有。」孟楠拍了她一下,沒事她就放心了。
「走吧。」杜利明提醒她倆。「不會吧,還以為我們已經夠早了,沒想到飯廳已經這麼多人啦!」他瞪大雙眼看著門口擠作一堆的人。
「咦?真是,怎麼進門的速度這麼慢?」曉北納悶。哪料到她人才剛走近門邊,門口的人卻全都盯著她直看。
拜湯耀華所賜,他在的時候原本不被人注意的她開始被人們認識;他走後,人們又對她好奇了好一陣;不過一個月前不是已經恢復正常了麼,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你答應他吧!」離她最近的同事甲忽然開口。
林曉北一愣。
「答應他吧!」同事乙也開口。
緊跟著——「答應他吧!」
「你答應他吧!」……
林曉北每往前走一步,就有一個人開口對她說相同的話,弄得她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大家都怎麼了,什麼意思呀?
「你們怎麼回事?幹嘛都說同一句話?」孟楠一臉的莫名其妙,「要誰答應,我嗎?」她見沒人理她,繼續猜道,「杜利明?」
還是沒反應。
「那,林曉北?」她再次說道。
這次有了不同的表情,果然是林曉北。這件事透著鬼異,她得好好弄明白。「你們不進去吃飯?」堵在門口幹什麼?
門口的人搖了搖頭,快步向外走去。人家連對面五星級飯店的禮卷都送到自己在手中了,誰還要在這裡吃?又不是傻瓜,這麼不識趣。
「邪門,他們都走了!」杜利明滿臉的不信,「這怎麼回事,都過來了才又決定出去吃?」
「不要管別人,我們進去。」林曉北率新邁步進入飯廳。
她不進門還好,一進門就被滿室的白玫瑰嚇了一大跳。這裡到處擺滿了純白色的玫瑰花,儼然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玫瑰花!純白的玫瑰花!林曉北陷入以往的記憶中……
「媽咪,為什麼公園裡那麼多女孩子都捧著花?」
「那是她們的男朋友送的。男孩子約女孩子出來玩,就要送花給她們。」
「那些花紅彤彤的好漂亮!那是什麼花?」
「那是紅色的玫瑰花。」
「哦,那她們很開心嗎?」
「有人送花當然開心。」
「那,媽咪,現在我可以賺錢了,下次我也送你一束花,你多陪我出來玩幾次好不好?」
「傻瓜,情人之間才送玫瑰花,你可別鬧笑話。」
「那我不能送給你嗎?」
「不能。」
「哦。」他失望地低下頭,「那我就不能要求你陪我玩了。」
她揉揉他的發:「傻瓜,不送花我也會陪你的,何況我又不喜歡紅玫瑰。」
「那你喜歡什麼花?」
「我喜歡白顏色的花,白玫瑰就不錯。」
「媽咪喜歡白玫瑰?我知道了,有機會我送給你!」
當林曉北正瞪著滿眼的鮮花發愣時,輕輕地,緩緩的鋼琴聲自耳畔傳來。那琴聲時而低沉時而輕柔,如在耳邊傾訴一般深深地撼動了她的心湖。如果她沒聽錯的話,這首曲子應該是李斯特的——愛之夢。
她慢慢依著琴聲移動視線,在無數白玫瑰的環抱下,她看到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和一身銀色西裝正在彈琴的男人。那熟悉的背影,那熟悉得卷髮,那熟悉的指法……
不知何時,水霧已無聲無息聚集在林曉北的眼眶,幾乎模糊了她的視線。沒有伸手去擦眼眶裡的淚水,林曉北動也不動。她怕,怕一旦自己擦乾了淚便會發現,眼前的景象不過是一幕不切實際的幻影。
她只覺得一陣空茫,似乎快要被某種無以名狀的情緒給淹沒,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到她發覺,琴聲已漸漸停了下來,那熟悉的身影正一步步走近。
「曉北!」湯耀華激動地一把將她攬進懷中。失去她的這三個月,他覺得像是過了一輩子。
原本他以為她不愛他,不要他,但從大哥那裡獲悉她有可能也是愛他的是時候,他寂寞的心再也按捺不住,既滿懷期待,又惶恐不安。他好怕,怕自己來不及確定她的心,怕自己無法留在她身邊,怕好不容易在如此接近的情況下又錯失了她。
「耀!」她感覺到了!
她感覺到他的擁抱,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感覺到他的體溫,也感覺到他那熟悉的氣息……
她急於抓住一點實物的東西,於是她也緊緊回抱他:「真的是你嗎,耀?」她語聲微顫,仍不能相信自己不在夢中。
「是的,是的,是我。」聽她輕喊自己耀,他心中暗喜,動情的表白,「我回來看你,回來找你,回來問你還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