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了轎簾透氣,也沒什麼人阻止。畢竟穿上了布衣的自己,看起來只是個一般的男子。
再者,讓重重的官兵圍著,又怕會出什麼事?
過了一個時辰,關門就開了,可讓過的是一般的百姓。
等到了小統領的面孔從青轉白,那守關的小將只是歎著。「也不是您的過錯,只是將軍要寫信回前一關確認,也是職責所在。」
「是……多謝將軍費心了。」小統領咬著牙。早曉得那北方的親王架子大,可沒想過大成了這個樣子!
打從上了沙場起,除了最先的那幾個月吃苦,讓人指點後、送了厚禮,就回到了後線的涼差。
他還以為這也會是個肥差事!不就是送了一個人去北方,一百多個士兵護送也不要他拔刀廝殺,回去之後論功行賞一定是會有的。可沒想過,現在還要在這兒曬太陽……
彎腰送了小將,小統領拿過了一旁親信遞上的扇子,就是老大不高興地挑了一個靠山的樹蔭坐在了地上扇著。
可好了,這一去沒有三天回得來?又要在野外紮營了。
「為什麼我們進不了關?」
想來,也不光是他們這些倒霉鬼。小統領幸災樂禍地瞧了去,果然,一個挑著擔子的青年也在喪著氣。
「村長沒跟你們說?要通關需要他蓋手印的過關條。」小將拿著名冊,對著他說著。
「……小的第一次出門做生意,難免就疏忽了一些兒……這是給小哥的一點意思……」青年塞過了一錠小銀兩,然而那個小將只是笑了一笑,退回了給他。「不是這個問題,隨便放人我要殺頭的。」
「……可回村裡也要個把的時辰,這一來一回的,這冰只怕就要化了。小哥,我第一次做生意就慘賠總不吉利,您幫幫忙嘛,可好?」
冰?小統領的眼裡亮了起來。
「可……真是沒辦法。」那人歎著氣。「回村去吧,下次記得就是。
看著那小將離去,青年也是垂了肩膀,坐在了小統領身旁。
可是有三三兩兩的人,牽著馬的,戴著斗笠的,背著孩子的,也都在這烈日下試圖與守關的小將爭辯,可是看來也是一一敗陣下來。
「唉,這下子可好,連本錢都沒了。」那青年取下了戴著的黑紗帽,一邊搧著,一邊歎著氣。
「……兄台走的是什麼貨?」小統領低聲問著。
「一個大冰塊,還有梅汁糖水。準備了一個冬天,沒想到卻是一出門就觸霉頭。」青年歎著。
「……怎麼賣?」小統領嚥了嚥口水。
看了他一肯,青年只是又轉回了頭歎著。「一碗五分錢,糖水冰水自加。」
「……可真貴……不如三分錢總行了吧?在江南,也只賣兩分錢。「
「……好吧,大吉大利,討個吉利。「青年歎了氣,站了起來。「請隨我來吧。」
可真是沁鼻的香味啊。
捧著冰涼的梅汁糖水,小統領笑開了嘴。總以為是近日厄遠裡的唯幸運了。
見著了他買糖水,幾個一旁的掃興民眾,也是連忙來買。
「就當開個市啊,一碗三分錢!」青年就算靠近著冰塊,可那太陽也是曬得他昏昏沉沉的。只見他偶爾地抹著汗,那叫賣的聲音也只喊了一次,就不再喊了。
這人看來不適合做生意啊,細皮嫩肉的,看來熬不了幾天就會放棄了。小統領一邊喝著冰糖水,一邊想著。
「……頭子,我們可不可以也去買碗糖水解喝?」一旁的親信小聲地問道。
「去去去,只怕還要等上個三天,解解饞也好。」
然而,小將領才剛說了話,就是幾乎要翻了天的歡聲雷動。
只看著上百個士兵圍著那小販,那小販的身影都像是要被淹沒了。
……這……
「……頭子,您既然喝完了,這碗……小的替你收收?」渴得要命的親信,陪著笑臉。
為辦法,那小販準備著的十幾隻碗,怎麼夠用?這會兒,還有九十幾個在等碗。
小統領無奈地遞上了碗,那親信捧著就是歡天喜地地也擠了進去。
瞄了一眼玄武帝的轎子,看著還有兩三個士兵守著,也是歎了口氣,道了聲罷了,就是繼續坐在那兒搧了扇子。
過了要有個時辰了吧?總算照料完了所有的顧客,在一大片坐著午歇的士兵群中,看了下轎子,那表年端了碗冰糖水,走到了轎邊,就要去掀那轎子的轎簾。
欸!……小統領本想要喊了住,不過後來又覺得何必如此,就是繼續搧著扇子了。
「……爺兒怎麼不下轎呢?」掀起了轎簾,手上端著碗糖水,那青年微微笑著。
「……我下不了轎。」看著那人,玄武也是苦笑著。「可正好你來了,我正想也買碗糖水」
「三分錢。」那青年笑著。
真是便宜啊。玄武淡淡一笑,從懷裡取出了金葉子。
「不用找了。就給你吧。」
「……這怎麼行呢?不不不。」青年連忙說著。
「……我沒有散銀,這樣子推辭,我真喝不著了。」玄武苦笑著。
「……也好,那就連這碗也一起賣了給你吧。」青年笑了笑,收了下來。
「多謝。」玄武也笑著,接邊了糖水。
青年走了回去,挑起了扁擔,就是緩緩離開了。
玄武喝著沁涼的梅汁糖水,那悶熱也總算解除了不少。肚裡,也有些餓了起來。
正感歎著自己變得容易滿足,才移開了瓷碗,玄武就是瞧見了一片紙條落在了自己的膝上。
撿了起,打開了紙條,上頭寫著幾個字
『玄武,走出轎子。』
正覺得這語氣跟字足跡有那麼的一些似曾相識,玄武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轎簾。
那賣冰糖水的青年早就離開了,附近只有一個牽著馬的、像是武林中人打扮的男子,不有一個同樣也是牽著馬的、戴著斗笠的少年。
可他們遠遠站在了一旁的陰影下,雖說身體像是劍一般地站得筆直,看來也與這紙條沒什麼關係。
然而,玄武走出了轎。
「欸!等等!」小統領見玄武走出了轎子,連忙就是要衝了過去。
「抱歉,天氣太熱,聯……」暗道一聲苦,玄武正要解釋,那拔了刀衝來的小統領卻是腳一軟,狼狽地摔到了地上。
玄武一喜,在四週一片的驚呼聲中,兩匹馬就是放足跑了來。
「劫囚啊!劫囚了!「士兵驚聲喊叫著。
馬上都有著人,這情景可擺明了是要劫人,可就是喊著,卻是沒人走得了兩步。
「別跑啊!「小統領絕望地喊著,可玄武想必也是不會買他的賬了。
果不其然,一匹馬過,就有了一隻手將自己拉上馬背。
「多謝壯士!「玄武上了馬,在那顛簸的馬身上,就是誠心地喊著。
然而,前方那戴斗笠的壯士,噗哧一笑,也沒去理會他,只是繼續趕著馬。
……壯士的脾氣可真奇怪,不過這江湖本來就是多著些奇人異士。玄武想著。
兩匹馬狂奔著,可沒等到後頭關門大開,衝出了追兵,路旁的大樹下,那先前賣冰的男子已然牽了兩匹馬在樹下等著了。
一見了三人,就是放心一笑,翻身上了馬,也是策馬狂奔著。
「會騎馬吧?自己拉了緊。」那『壯士』說了句之後,就是輕輕一蹬,飛身而起。待得落在了另處一匹馬上,就是也跟著那賣冰男子一起跑著馬。
連忙拉緊了韁繩,玄武才在放足狂奔的馬上穩住了自己,就聽得先前那壯士跟賣冰男子的笑語了。
「吶,他叫我壯士耶!」
「威風了?」賣冰男子一邊策著馬,也是一邊笑著。
奔了十來里,追兵想必也跟不上了。顧及馬力,四人才停在了茶館,歇了口氣。
「嘿,沒想到憶情挺厲害的。」那本先戴了斗笠的少年,最先坐了下來,用著斗笠搧著風,一邊燦爛地笑著。「我還怕會出事,擔心得滿手是汗哪。」
「好喝嗎?」那先前賣冰的男子也是坐了下來,摘下了黑紗帽,就是瞇著眼睛問著他。「真擔心?是誰一碗又一碗地喝著?我還擔心著準備不夠,整擔冰就要給你挖完了。」
「我熱嘛。」那人嚷著。
「我正在想,你如果還敢來討第六碗,我就送一碗貨真價實的迷魂糖水給你。「賣冰男子捏了捏那人的臉頰,沒好氣地說著。
「哎喲,好小所氣啊。」那人笑了起來。
好年輕啊。玄武看著兩人,卻是驚愣地忘了下馬。
直到了身旁第三個人也下了馬,示意著要扶他下馬,玄武才連忙推了辭,自己躍了下來。
走到兩人身旁,見他們還在談天說笑,玄武坐在了一旁,只是轉流打量著兩人。
「……我是唐憶情,你好。」賣冰的男子瞧見了玄武的目光,微微一笑。
「……多謝大俠救命之恩!」玄武連忙說著。
「萬萬不敢當,該謝的人是他。」指了指身旁的人,唐憶情低聲笑著。
「……小……小俠是?」眼見眼前之人只怕只有十八歲左右,玄武小心翼翼地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