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背後的黑色蕈狀雲,核爆過般的陰霾心情又是怎麼了?
吳彥宇的視線來來回回,最後停駐在小女人漲紅的臉上。
「薄荷,妳昨天睡了我嗎?我表現不好嗎?」吳彥宇綜合了證據,喃喃地問著。
聞言,女人的臉色變得陰沉,胸口一股氣幾乎提不上來,也吞不下去。
啥?他說啥?
看他一醒來像只迷路小狗般張望的模樣,心生可愛之感的薄荷,原本強忍了一夜的怨氣好不容易平息了一點,現在又全暴起。
誰要睡他啊!去他吳彥宇的まま××大混球!
全天下哪個男人會這麼習慣成自然地在女人床上醒來後問他是不是被睡過了?!
隱忍不住,薄荷一個箭步上前,拎起他的領子,不實指控令她勃然大怒,「你看仔細一點,身上還穿著衣服呢!」
吳彥宇那始終如一的迷濛大眼,並沒有從薄荷鐵青的臉蛋上移開,但手指倒是引人遐思的鑽進被窩。
下一秒,他揚起孩子氣的笑容,露出深深的梨渦。
「我的內褲是妳穿的嗎?對不起,我每次都醉得不省人事,妳還是一樣體貼!」
整夜未眠的薄荷,全身血液像海水倒灌,塞爆她的腦血管。
誰碰過他的內褲啊!
「我才沒有幫你穿……」
無法吐出讓人害羞至死的兩個字,薄荷用力搖晃著和她同年,卻單方面咬死她睡過他的男人。
「你是喝醉了來我家亂吐,不但弄壞了我的鞋子,還把我的寶貝阿莫,珍貴罕見的青霓熊寶寶給弄成泥巴怪獸!
「光吐也就算了,你居然還趁我在廚房大洗特洗之時,將濕答答的衣服隨便亂丟在我的長毛地氈上,順手用西裝褲毀了我的繡絨沙發,然後什麼都脫了,居然沒脫濕襯衫,霸佔了我的四百織純埃及棉的床組,睡爛了百分之百羽絨的天堂之床!
「怕把你丟出去,你會冷死在冬風中,我才忍住殺人的衝動!我還得幫你把衣服洗乾淨弄乾,好讓你醒來有衣服可穿!你這天殺的大混蛋,我才沒有對你做什麼,更別說睡不睡的!不要隨便誣賴人!」昨夜的重勞動,珍藏的家當近乎全滅,令薄荷再也管不住她的嘴,悲憤的大吼著。
被搖得頭痛加劇,吳彥宇努力思考著女人的爆炸吼。
她好像沒睡了他耶……
「啊啊,好可惜,我想被妳睡耶。」吳彥宇無意識的惋惜著道。
一聽就像真心話的扼腕並沒有讓薄荷好過一點,事實上,她現在除了想殺人,並沒有第二個想法。
十年不見,他還是一樣任人擺佈,當年他被眾少女奪吻,從短短幾句交談中,她可以肯定他現在是被奪身!
但她才不要只是其中之一呢!
「誰要睡你啊?!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薄荷的怒火並未因吳彥宇的發言而降低。
但她也沒發現她的憤慨是怎麼回事。
不知她在氣什麼,腦袋像在搖搖樂,吳彥宇不得已扣住了盛怒中的薄荷的手。
「拜託妳別搖了,」宿醉再加上搖晃,他難保不會再吐一次,「讓我先喘一口氣!」
被吳彥宇那飽含水氣的無辜大眼一瞅,薄荷不能控制的臉都紅了,想抽回被緊緊握住的手,和他保持安全距離,不讓自己繼續心跳加速,卻發現他雖阻止了她,但是沒有鬆手的意願。
「放手啊你!」她粗魯地喝令。
他回以一個悠然微笑。
薄荷當年親了就跑,害他一直無法忘記她,而無法忘記不知何時變形,轉為強烈的想念,想念變成了缺,那缺在心裡慢慢的有了新名字,讓他再次見到她,才明瞭了當年的迷惑原來是心動。
「那時沒有抓住妳問個明白,好不容易可以靠近妳了,我不想放。」後知後覺已經很蠢,現在再放手就蠢到絕症了,吳彥宇誠實的道。
砰!
閃光彈在薄荷的心中炸開,令人目眩神暈。
「吳彥宇,放手,我要你放手啊!」家當被毀歷歷在目,但承受不了男性魅力攻擊的薄荷低下頭,只能害臊又生氣的罵道。
吳彥宇難得的精明作用下,沒有漏看她在低下頭前那驀然臉紅的一幕,她驚慌的眼神閃閃發亮,但是並不只是驚慌而已。
就像十年前一樣,他還能當她有相同的心意嗎?
「薄荷,」情一動,花了十年才領悟到自己遲鈍心意的吳彥宇,偎在她耳邊一喊,她便像株小草顫抖了一下。「我可不可以不要放啊?」
突如其來的濕潤水氣噴在耳殼,薄荷緊張得快要停止呼吸心跳,而像是呢喃的低問像水雷,炸得她心海震盪。
他昨天來這裡大吐特吐,現在還在說什麼醉話啊!想要趕快脫離讓自己心神不寧的情境,她揚起頭,迎面而戰。
「你憑什麼不要放?!」薄荷心情複雜,但還是強硬的質問。
吳彥宇的眸光瞬間散發醉人的笑意。
憑什麼?這真是個好問題,也很像凡事要正名而後言順的薄荷會說的話。
「憑我喜歡妳,夠不夠?」吳彥宇柔聲問。
文字比刀劍還有力量,言語根本就等於大炮,薄荷的心田炮聲四起,轟隆隆。
吳彥宇的告白成功剝奪了薄荷的戰鬥能力,但在她心中近乎感動的激動卻無以為繼,三秒後消散。
昨夜的重勞動和損失讓她超乎想像地恢復正常思考能力。
他喜歡她,他是用著那麼真誠的語氣說的,但在十年不見之後,一醒來就以為她睡了他,這樣流連溫柔鄉成性的男人能夠相信嗎?
這麼一想,薄荷的臉色由紅轉白。
「你很習慣見一個女孩子就說一次喜歡嗎?」她暗諷的問,帶著笑,怨妒的笑。
接收到了那話語,像只大狗的男人卻沒有變臉,相反的,他笑得開懷、燦爛。
他感覺得出來在她醋酸語氣下還是很在意他的!
「我沒有和任何人這麼說過!相信我!」
吳彥宇不理會她的抵抗,重又埋回她的頸窩。
那個溫柔至極的輕吻不可能僅是許願而已。
「這是我第一次告白,這個喜歡已經埋在我心裡十年了,我不明不白的心動現在總算能夠重見天日,薄荷,妳還喜歡我嗎?」
上一秒清醒,下一秒就昏了頭,由他緊緊抱住,被幾乎篤定的一問,薄荷瞬間不知該怎麼反應。
她的神智再度恍惚渙散。
喜歡是一種揉合了多種無法解答成分,因人而異,難以定義,並且不可能格式化的情感。
而她只有過一次這種心情。
十年前,她悄悄地喜歡著他,單戀自體繁殖成近乎狂戀,用盡方法壓抑,十年後,他觸發了回憶,又擾得她心亂如麻。
她和他都是快三十歲的人了,講難聽一點,見面直接的上床也可以,百無禁忌,但是最原始沒有裝飾的喜歡兩字還是威力驚人,能夠翻天動地,讓她只想一直一直昏下去,再也不想醒來。
噢,他喜歡她十年了!
噢,她該怎麼辦啊……
但是……等一下,有一個地方怪怪的,在非常時期要有非常的舉動,她現在該思考他十年前沒發現的情感,為什麼現在會發現?
她一定有什麼地方改變了,能讓男人發現他的心意,還是她的改變之大,大到能夠讓男人將當年親了就跑的疑問解釋成怦然心動?
若要說變,不能不提到聲音了,她的聲音……
薄荷沸騰的腦子突然冷卻至冰點,她失溫的小手帶點嫌惡地拍了拍正感動莫名的男人。
「吳彥宇,醒一醒,請不要再亂了,我們來進行成人的對話。」薄荷冷聲道。
但男人的理智一點都還沒打算開始工作。
「不要,除非妳告訴我現在喜不喜歡我!」
薄荷無奈的歎口氣。
忽地,她小手握拳就往男人突出的骨盆用力一敲。
腰側雖不致命,但也敏感得很,突出的骨骼被人全力重擊,加上出其不意,吳彥宇吃痛的放鬆手勁,就足以讓暴怒中的薄荷掙脫他的懷抱站直身。
居高臨下,薄荷雙手抆腰,拒人於千里之外。
「對,沒錯,我承認高中時是暗戀過你,但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已經是過去式,吳彥宇,現在我不喜歡你!」她一字一咬牙,搞不清在內心的發酵苦味是怎麼一回事。
不明白她為什麼變臉,吳彥宇的大眼閃爍著問號。
「現在不喜歡……」
薄荷煩躁的點頭。「是的,現在歸現在,在我們都很感動過往年少情懷,純純的愛後,該回到現實,例如……」
她話還沒說完,他表情不滿地打斷。
「等一下,我可不可以問一下,妳的聲音是怎麼了?」很是清脆悅耳沒錯,但這不是她的聲音啊!
他不提還好,一說就踩中她自卑的死穴,薄荷擠出冷笑,活像是冷風吹過一般。
「噢,如何?很好聽吧?!這聲音不會太尖銳,也不太低沉,是我讓名師訓練過的,現在我一開口講話,可不像以前是只鴨子,而且是只感冒失聲的老鴨子囉,這聲音很美妙吧!」講得自虐自嘲,薄荷卻發洩什麼一般的啪啦啪啦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