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現在是在演哪一樁,為什麼她搞不懂?
「……搞不好吳彥宇已經變成一個令人生憎,油頭滑臉的社會人士,也或許他已經娶妻生子……」
薛沛艾的危言聳聽沒有預告便出現,薄荷對於誤觸禁忌的憤恨還來不及產生,那女人已來至面前。
柔軟的小手也友好的握住她的,行為之怪異讓她大腦停頓當機。
「薄小姐,妳好,我姓范。彥宇,接下來讓我和薄小姐談一談,你可以先回去了。」
薄荷正要發表意見,右頰一熱,她失神的撫碰著臉。
吳彥宇的笑容還是柔得能滴出水。
「晚安,薄荷,我先走了。」雖不願離別,但他偷吻她一下,柔情說著。
語畢,怕再留便會離不開,吳彥宇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啞口無言的薄荷看著他的背影。
「吳彥宇,你……」
但讓她的話無以為繼的是那還牽著自己的小手,已又搖了幾下。
薄荷不得不轉過頭來,自稱姓范的小女人,天真可愛的貓兒眸閃閃爍爍,無辜地凝視著自己,似乎在責怪著她,天氣這麼冷怎麼還不開門,讓她和小男孩進去「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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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站在廚房裡沖可可亞,薄荷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讓那對母子進屋。
「騙子,大騙子!什麼生孩子?!你明明就有孩子了!」
薄荷怨自心頭生,對於陷入難堪情境,有著失望、複雜、亂糟糟,無法澄清的心情。
但再逃也不是辦法,她還是得去面對坐在客廳裡的人兒。
該死,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啊!吳彥宇,這是你的問題吧!
雖然這麼想,薄荷還是只能勉強擠出笑,回到客廳,將兩杯熱呼呼的可可亞遞給精靈般的小女人,還有她身邊的小男孩。
道了聲謝的小女人打量著薄荷的臉色,貓兒眸骨碌碌一轉後,突地笑了。
「薄小姐,對不起,是我強硬要求彥宇一定要讓我和妳先談一談,不過,現在不用談了。」
聽著小女人沒頭沒腦的話語,薄荷像被倒打了一棒。
她嘴裡的暱稱薄如刀,刺穿了她的耳膜,直達她的心臟,貫穿之處,血流如河。
「我並不明白妳的來意,但是……」
薄荷的話突地中斷了,因為可愛至極的小女人拿起了小男孩原先一直抱在懷中的紙盒,猛地推到自己的面前。
她心中七上八下,下一秒,炸藥、危險物品自行躍入腦海,報紙的情殺尋仇標題也閃過眼前……
本能快於思考,薄荷向後一翻跳到沙發後,將頭埋進雙腿間,雙手搗住耳朵。
聖母瑪麗亞,我不是故意要介入別人夫妻的感情!
但在驚惶失措幾秒之後,預期的爆炸聲或是任何形式的疼痛都沒有到來,可是一道清脆稚嫩的嗓音卻打破了靜默。
「媽咪,阿姨為什麼像跳蚤跳不見了?這裡有危險嗎?小暖答應爸比要保護媽咪的!」
緊接著是更加疑惑的軟嫩女聲,「媽咪也不知道耶,小暖,這裡應該很安全吧。」
聽著那明顯無害的聲音,努力壓下心頭恐慌,薄荷戰戰兢兢地露出兩隻眼睛,隔著沙發桌面之後的母子是滿肚子疑惑,面露大問號,她吞了口口水,低下頭,那紙盒已被打開,才不是什麼炸彈,盒中坐著一隻淺棕色,穿著玫瑰色亮片魚尾裙的精美熊寶寶,而且更重要的是,在熊寶寶的脖子上有一圈銀鏈。
只一眼,薄荷便嚇得跳了起來,她識得那獨特的身份識別標誌,她看了一眼費盡心力、萬分小心才弄乾淨的阿莫,脖子上也有那銀鏈,還可以取下來當首飾配戴。
「青霓熊,這是青霓熊!妳怎麼會有青霓熊?」薄荷不由得高分貝驚呼。
小女人一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叫范青霓,這熊寶寶是我做的。」
薄荷嚇得說不出話。
天啊,國內外收藏家注目的焦點,鼎鼎大名的熊寶寶工作者范青霓,及預約排到十年後都取不到件的青霓熊,居然雙雙坐在自己家裡。
看她目瞪口呆,范青霓嬌美地笑了,露出懷念的眼光,手指遙向端坐在寶座上的另一隻熊。
「這孩子的前主人曾來信告訴我將他送給一個很喜愛他的主人,感覺得出來妳真的很疼愛他,彥宇說他弄壞他了,看起來很好呀,聽說他現在的小名叫阿莫?」
身為製作者,范青霓制熊前都要先看到主人才決定接不接單,這一回是老同學孫仲宣的拜託,又加上吳家兩兄弟再三請求,她才會破例,可一看到阿莫,她就知道薄荷是一個很好的主人,而她也希望熊寶寶可以讓她感到幸福。
薄荷拚命的點頭,然後又拚命的揮手,「不是小名,是全名叫阿莫,可是沒有什麼意思,我一看到他,就想起我小時候幻想中的朋友阿莫,所以就幫他取名叫阿莫了。」
看薄荷講得緊張萬分,范青霓嬌甜一笑。
「別緊張,別緊張,取名字是主人的權利,」范青霓頓了頓,輕輕捧起了紙盒中的熊寶寶,「妳要不要來看看她?」
怎麼會不要!薄荷緊張又激動的走向那只精美,但有著異樣奉獻模樣,令人心生溫暖憐愛的熊寶寶。
她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輕輕摸著那柔軟的毛。
不愛熊寶寶的人不能明白,他們有一種魔力,像是一個有生命的伴侶,無私地眷顧著人類。
突地,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勾起了她的注意力。
「范小姐,她為什麼沒有嘴巴?」又不是Hello Kitty,青霓熊雖然變化多端,但沒聽過有沒縫嘴巴的,薄荷忍不住疑惑地問。
范青霓聞言笑了,回想起這個熊寶寶的誕生。
「這孩子可特別了,她身上的衣服是NIRA L.的設計師致學親手縫製,這塊毛絨布料是仲宣珍藏的,而她沒有嘴巴的原因,則是因為彥宇……」
薄荷連忙舉起手,打斷了她的說明。
「容我先請教一下,妳和彥宇的關係是?」她肯定是她想歪,可是她不問不快。
范青霓貓眸一轉,聰慧如她,猜到了什麼,坦然一笑。
「我和孫仲宣是念織品設計時的同學,我常到NIRA L.和吳家去找他討論布料,因此才認識了致學和彥宇。」她接著抱起了坐在一旁的可愛小男孩,「來,他是我和親親老公的愛的結晶。齊暖,和阿姨打招呼。」
薄荷感覺全身的血都往臉上衝,臉色肯定很嚇人,但還是硬著頭皮和向她揮手的小男孩回禮。
范青霓巧妙的解開誤會後,決定回到先前的對話,不讓對面的女人因為羞憤而死。
她雖然不明白吳彥宇為什麼那麼說,但理由有千百種,她不會去硬觸這些理由或許不該被任何人明白的核心。
「這孩子沒有嘴巴,是因為彥宇提過一件事,他說她的主人是一隻失去美妙聲音的人魚。」
聞言,薄荷徹底呆住了。
第七章
為什麼那個男人一定要撼動她的心,而且每次都命中紅心?
對著窗外被一個說不定比孫仲宣還高大的男人呵護的范青霓和齊暖揮手道別,薄荷的內心卻不由得這麼想。
每次是複數,所以她的心飄回到過去。
那時的天氣比現在溫暖,秋老虎還不時的發威,吳彥宇和她都剛進高中沒多久,他的惡夢正在起頭,空穴來風的幸福之吻傳說散佈開來的時候。
其實她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很好看的男孩。
英俊或帥氣對她沒有意義,時候還沒到,她心中的愛還是顆種子,她對男孩的興趣不大。
她泰半的時間都在解決老師交代下來的大小事物,高一又有運動會,要啦啦隊比賽,光和幹部們編舞,找服裝,和同學們協調練習時間,這種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就能夠讓她累得半死。
雖然這則傳說很快就流到她的耳裡,不過,校園中的無稽之談多天繁星,她也沒有在乎過,以更快的速度從另一耳流出去。
時間之輪慢慢滾動,大概在第一次月考後,早自習、午休,每一節下課時間,班上開始雞飛狗跳。
不願乖乖就範的吳彥宇像受驚的小獸,被來索吻,一臉堅決的女同學和學姊們搞得快發狂,上課時間懶懶趴在桌上的男孩,一到休息時間就健步如飛,翻窗而逃、跨越障礙而逃,前有狼,他往後爬牆而逃,後有虎,他左躲右閃,硬要找出一條生路而逃。
是的,吳彥宇並不是一開始就全盤接受,他像個正常的高中純情小男生,被嚇得六神無主。
那個時候的他,一定沒料到他之後會忍耐著答應每個女生來索吻!
她知道他忍耐著完成少女們的心願,她當然知道。
抱著膝蓋看著熊寶寶阿莫和公主小巧,想起吳彥宇清秀少年時代臉色鐵青的模樣,薄荷不由得笑了。
可即便那麼轟動,少女時代的她還是只覺得煩,因為班上的秩序和整潔被這些外來者搞得很難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