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會莫名的和他鬧僵呢?難道是……
他看向勉強撐起身子的鄔雪梅,見她步伐不穩的走向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走來有幾次踉蹌,手往前伸似乎要等他攙扶。
但是公孫靜雲沒動,轉頭看了看彷彿使小脾氣的女友,一抹模糊的靈光閃過眼前,卻在一聲低喚下錯失看清楚的機會,讓它一閃而過,再也捉不住。
「公孫大哥,我沒辦法呼吸,你能不能扶我一下?我胸口好痛。」美人捧心,不勝嬌羞。
「胸口痛就不要胡亂起身,妳起來做什麼?還不趕快給我回去躺平。」他語氣兇惡的一吼,根本沒意願伸出援手。
因為她,害得女朋友不給他好臉色看,他何必對她客氣,沒把她丟出去他已經很後悔了。
鄔雪梅微怔,不相信自己的美色對他起不了作用。「人家只是見到你太高興了,想快點到你身邊。」
一般男人若聽見美女軟言嬌語,肯定會心花朵朵開的趨上前,情難自持的淪為裙下臣,不會忍心見危不救的視若無睹,除非他不是男人。
習慣受男人注目,將男人玩弄於股掌間的鄔雪梅也是這般認為,鮮少有她駕御不了的男人。
可是她錯估了一件事,她是很美,美得千嬌百媚,但卻有人長得此她更美,而且早她一步擄獲孤獨的心,她的用盡心思只有四個字足以形容——
徒勞無功。
「有什麼好高興的?我是有三個頭還是六隻腳,讓妳迫不及待的想大開眼界。」當他是奇珍異獸不成。
沒想到他竟會無動於衷的鄔雪梅眼一紅,點點滴滴的落下兩行清淚。「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樣怒氣沖沖的凶我。」
她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女孩,淚眼汪汪的不知為何受責備,一雙水洗的羽睫眨呀眨的好不淒楚,稍有人性的人都會跟著鼻酸。
「我天生脾氣暴躁不成呀!看不順眼的人、事、物就想吼、就想罵,妳是不是要見識我用微波爐砸人的狠勁?」怕了吧!他就是連小貓小狗也要欺負的大惡人,要是怕就趕快躲遠啡勖,別害他女朋友捧醋狂飲。
面對皇甫冰影以外的「閒雜人等」,他的態度就會回復原先的狂狷暴戾,不管對方有沒有惹他,他都會覺得一肚火,不吼上幾句好像渾身難受。
首當其衝的是無處可躲的叮噹,她是最無辜的一個,明明什麼話也沒說的窩在角落,可是掃向她的怒火從沒少過。
或許是替過吧!她曾含淚控訴,因為她是學姊的小學妹,不拿愛人出氣的他自然找上她,誰叫這個墓穴裡只有他們三個人,捨她其誰呢!逃不掉的替死鬼。
「可是你對她就很溫柔,輕聲細語,沒一句重話。」怨慰的眼神一射,冰冷而陰驚。
為什麼是那個穿著怪異的女人,她自信比她更懂得男人的心態,他不該不看她而將全部心思全放在別人身上。
鄔雪梅的獨佔欲很強,無關情愛,只是無法忍受男人的眼光不跟著她轉,即使是所痛恨的人,她也要擁有他所有的注意力。
公孫靜雲沉不住氣的吼聲連連,「妳拿什麼跟她比?她是我的女人,而妳充其量不過是只不識相的野烏鴉,嘎嘎嘎的叫聲難聽死了。」
「你說我的聲音難聽……」她簡直是大受打擊,臉色慘白像生了重病。
還是一隻野、烏、鴉——
「用不著太傷心,我們第一次交手時,他用的詞彙更精彩,有些不雅的字眼不便轉述,他吼我的聲量足以震動天地。」當時她以為是地震來臨前的低鳴。
同是受害者,該組成反暴力聯盟,嚴禁任何超過八十分貝的丹田之音。
「女人,妳在做什麼,同情弱者還是扯我後腿?」從他們相識以來,皇甫冰影從沒這般「仁慈」。
就連她那個討人厭的小學妹,也常被當傭人使喚,一邊壓搾她,一邊又讓她認為這是出自學姊對學妹的愛護,奴役人反受到感激。
公孫靜雲覺得她的言行舉止越來越怪了,超過他所能想像的範圍,人的反常一定有跡可循,她那狡猾多詐的腦子不知道又在策劃什麼?
一股強烈的力量在手心鑽動,他強硬壓制不讓它成形,感覺體內靈動力越來越強,可他卻不願再承受祖先留下來的包袱,神算師的天職必須終止在他這一代。
「我是感同身受,怕你的壞脾氣會嚇跑傾心愛慕你的女人。」她的眼睛看向鄔雪梅。
「只要嚇不走妳,其他的女人都可以下地獄。」他聲狠的一瞪,不高興她竟然有意無意的想把他推向別人。
不再是吃不吃醋的問題,他再遲頓也不會看不出她是有心操弄,明著和他鬧,暗地裡卻巧施手段,搬弄著他絕對不可能贊成的詭計。
「狠話少說兩句,別以為你嗓門大我就相信你無二心,當初你也嫌我嫌得一無是處,同樣的把戲又想使上第二回。」嫌貨人才是識貨人,這是商場的經營之道。
「皇甫冰影,妳講不講理,我現在不想跟妳吵,妳要嫌她看了礙眼,我馬上把她丟出去。」她居然懷疑他的真心。
公孫靜雲捉起鄔雪梅的手就想往外帶,動作粗魯的捉傷她猶不自知,就算知情他也不在乎,他本來就是討厭和人走得太近的怪人,什麼憐香借玉就免了,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再說。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是弱不禁風的小女人,他拖起來竟覺吃力,彷彿有股力量在抗衡,往回扯拉的不讓他稱心如意。
「公孫大哥,你不可以趕我離開,要走的人是她。」
鄔雪梅的態度突然變得強硬,柔弱的姿態仍在,但多了有恃無恐的自信。
「×的,聽妳滿嘴鬼話,妳以為妳是誰。」竟敢妄想命令他。
「因為我是鄔雪梅。」她自傲的抬起下顎,讓他瞧見她最美的一面。
「我知道妳是誰,不用費事的自我介紹。」他不耐煩的撇撇嘴,不想瞧見那張「故人」的臉。
「等等,別趕我,是長老要我來的。」只要一搬出那幾個老眼昏花的老頭,她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
「長老?」果然,他的腳步一頓,微蹙起眉。
「公孫一族的血脈不能不延續,我是他們選中的命定人選,你必須在三十歲以前娶我,同時生下承繼神算師使命的長孫。」他改變不了天命。
「神算……」他是神算師後人?一想到高大的長人穿上黃色衣袍,揮舞著桃木劍和法器,忍俊不住的皇甫冰影清清喉嚨,怕功虧一簣露出破綻,拚命忍住就要脫口而出的笑意。
公孫靜雲沒發現她以咳聲掩飾笑聲,兀自還沉浸在鄔雪梅帶來的衝擊中,咒聲連連的連祖先公孫羊都給罵了,猶不盡興的數落起自作主張的歷代長老。
可惡,他的婚姻為什麼要掌控在一群昏庸的老人手中,他們儘管大作白日夢,別想他會愚昧的配合。
越來越熱的掌心,似在嘲笑他的抗拒,讓他灼燙得幾乎要控制不住呼之欲出的力量。他不是公孫一族最強的神算師,他不是,絕對不是!
不然,他怎會算不出十年前那場大劫呢!反而讓它成為永生永世糾纏不清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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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仲夏夜,氣候出奇的乾燥。
十七歲的公孫靜雲是個自視甚高的年輕男孩,他精通命理,擅長卜算別人的前三世因果,甚至能窺伺天機,為人除憂解惑,斷定生死劫。
他是神算界的奇才,具有極佳的資質,年紀雖小卻已有大將之風,是族中長老認定能力更勝於祖先公孫羊的異能者,是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佼佼者。
少年得志不見得是好事,至少在當時,他的才能是遭妒的,不少族裡親友視他為一種挑戰,千方百計想證明他的能力不過爾爾,取而代之成為眾人景仰的焦點。
公孫義理便是其中一人,野心也是最甚,他帶著未婚妻鄔雪荷前來,意欲爭取下一任族長之位,好順利接近靈石,取得無上的力量。
可是誰也沒想到,鄔雪荷竟然喜歡上小她三歲的公孫靜雲,不顧未婚夫的顏面與之出雙入對,叔侄間的爭戰因此白熱化。
但是,三人間撲朔迷離的關係中,誰也佔不了上風,還因此種下悲劇的種子,失愛又失勢的公孫義理難忍挫敗之痛,舉槍瘋狂掃射,造成十死十八傷。鄔雪荷是最後倒下的人。
沒人知道她臨終前在公孫靜雲耳邊說了什麼,導致他自閉的毛病更為嚴重,從此離群索居,不願再過問公孫家的一切,也不再以神算師自居。
「學姊,妳一點都不擔心嗎?」好可怕的氣氛,沉寂得如同核彈爆發之後。叮噹湊到靜默不語的皇甫冰影身邊悄聲問道。
「吃妳的飯,睡妳的覺,補充補充腦容量,大腦有料,小腦充實,少了一些面目可憎。」她的眼中平靜無波,恍若身處颶風中心點,不受四周狂風暴雨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