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今天的情形看來,她原本想殺水藍,後來突然又將矛頭轉向我,水藍為了讓我避開危險,才會遭她所傷。」由透明窗子望向病床上猶未甦醒的人兒,他滿懷餘悸與心疼。幸好刀子未傷及要害,做過緊急處理已無大礙,否則她若有個萬一,只怕他會承受不了的跟著崩潰。
邵俊翔聽得出他語氣裡的憐惜與不捨,當他接到水藍出事的通知趕至急診室,便見阿霖臉上濃得化不開的焦急。這小子愛慘水藍了。
謝天謝地,這場突發事件未造成重大傷害,然而同樣翻閱過熊子儀病歷的他,有個疑問倒要問魏凱宇。「病歷上指出她是感情受創導致精神出問題,但為何她獨獨找上副院長,想對他做出致命攻擊?」
「熊子儀曾帶她那位負心拋棄她的男友的照片來醫院,乍看之下有幾分像副院長,我想精神狀況時好時壞的她,大概把副院長當成她的前男友了。」
「所以上次她才杵在病房外偷看副院長!」接話的是始終靜站一旁的MiSS張。稍早前,當時她要到櫃檯查看排班,正高興與副院長心有靈犀的巧遇,未料竟是發生人命陰天的大事情.
「你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邵霖天震訝酌問。
「就是幾天前副院長抱水藍小姐由故障的電梯出來,問我哪裡有空病房那天。」壓在她心底未問的疑竇是他和這個水藍是什麼關係,怎地兩次出事,抱著她的都是他?
腦裡忽然有道模糊影像閃過,邵霖天立即翻動手中的就診記錄,確實在其中找到熊子儀那日的例診記錄。「我記得那天抱著水藍時曾不小心撞到人,雖沒注意她的模樣,但現在想想,那個人應該是熊子儀。」
「因為精神科門診處離那間病房不遠?」邵俊翔會意的道。
他頷首回答。熊於儀肯定瞧見他和水藍獨處,將水藍當成他這個「前男友」另結的新歡,於是對她懷恨在心。
「這麼說熊子儀的精神狀況很嚴重,不僅把副院長當成她的負心男友,更誤以為水藍小姐和副院長是一對,想殺情敵不夠,最後乾脆改變主意想將副院長解決掉。哇,好恐怖。」MiSS張打了個哆嗦。
「熊子儀的病況確實未見起色,今天是她的複診日,我本來打算看看情況再通知她家人將她送療養院,誰知道——」魏凱宇喟歎的聳肩。他今日還未替她問診,她已捅下駭人紕漏。「院長、副院長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我已經替熊子儀注射了高劑量鎮定劑,剛才也通知她的家人,現在他們大概到我的問診室了。」
「你的意見呢?」邵俊翔將裁決權留給侄子。今天的傷人事件他可以動用關係封鎖消息上報,至於如何處置行兇禍首,則由阿霖自行決定。
轉頭凝望病房裡代他受苦的佳人,邵霖天的心一凝,慎重落話,「叫熊家將熊子儀送療養院,永遠別再出現我和水藍的面前,她若敢再傷水藍分毫,我無法保證不會失手要了她的命。」
嚴厲中飽含嚇人威脅的命令讓Miss張與魏凱宇雙雙愣住。
「請問副院長,那個水藍小姐是你的什麼人?」MiSS張實在按捺不下好奇,斗膽發問。能讓行醫救人的斯文副院長撂下宛如格殺令的恐怖命令,那位水藍究竟是何許人也?
魏凱宇頻頻點頭附和,心裡的疑惑與她一樣。就他所知,他們的副院長並沒有妹妹,病房裡的美人是他的誰?
「水藍嗎?」嚴肅的稜角終於柔化出一抹愛憐的溫柔,「她是我老婆。」
「副院長的老婆……」兩人同聲驚問,尤其是Miss張,驚愕得下巴快掉了。
「對,他老婆。」邵俊翔代為笑答,空間與時間留給侄子和他的准老婆。
「你們兩個跟我走。」率先跨步離開,將MiSS張離去的步伐有些歪斜,苦著臉在心裡大呼「虧」,她崇拜仰慕的副院長居然已經有老婆,那她的副院長夫人美夢豈不白作了?
目送小叔離開後,邵霖天剛走進病房拉上靠走廊的窗簾,以便杜絕不必要人士的窺探,就見余舜彥的人影在窗簾密合前半刻出現,向他揮戶招呼,而後逕自開門進入病房。
「你來幹麼?」壓低聲音,他有意見的看著這個曾要水藍問他喜不喜歡男人的傢伙,雖然水藍做完緊急處理後是他代接余舜彥打給她的電話,也未作多想的告訴他她受刀傷住院,但一思及他曾將腦筋動到自己頭上,心裡便冒出介懷的疙瘩。
「別一副要劫我腦袋的嚴肅表情,我純粹是來探視水藍,可不是為你而來。」余舜彥兩手攤舉胸前,帶點無奈的笑說明來意,他可不希望惹禍上身。
「她的傷大概要休養十天半個月才能痊癒。」走近病床上的人兒,他心憐的輕撫她的鬢髮。
跟著走向病床,余舜彥望著昏睡的水藍問:「怎麼會受刀傷?」邵霖天在手機裡並未說清楚,而他一聽見刀傷,嚇得未醒的瞌睡蟲全跑光,急忙趕來醫院。
「她替我送資料過來,不巧碰上一名情緒失控的精神病患,而遭她所傷。」邵霖天對實情做了點隱瞞,以免他無意間向人提及實情,為醫院或他與水藍招來煩人的風風雨雨。
「無妄之災有時確實難防。」值得慶幸的是水藍沒有生命危險。
「如果我沒麻煩她送資料,她也不至於出事。」凝視她的黑瞳裡盈滿自責。「你們互相坦訴情衷了嗎?」微怔,他轉向突然進話的余舜彥。「互相?什麼意思?」
這下換余舜彥傻住。「不會吧,你們兩個還是沒喬好?」
濃眉頓蹙。「把話說清楚,別跟我玩亂七八糟的文字遊戲。」什麼叫他和水藍沒喬好,信不信等會他會好好「喬」他那顆腦袋。
「冷靜點,水藍愛你。」恍如洞悉他的意圖,余舜彥機靈的退後一大步,搬出最關鍵的字句當護身符。
心底一震,邵霖天整個人愣在那兒。他說什麼?
「水藍愛你,我發誓這是她親口承認的。昨天她到店裡找我,無意中被我逼問出她對你的感情,只是她不相信你會喜歡她,又怕被你笑,打死也不肯主動跟你告白,於是我就叫她色誘你——」
「該死的,原來是你敦她的!」儘管得知水藍鍾情於他令他萬分狂喜,但想到昨晚的生理煎熬全拜余舜彥的餿主意所賜,他就忍不住要吼人。
余舜彥又向後退半步。「老兄,我可是好心想幫水藍。你愛她不是嗎?」
「廢話。」直覺出口,邵霖天沒想到他為何會知道。
「這就對啦,只要她成為你的,應該就會安心接受你喜歡她的事實。可是看你的反應——」他停頓下才大著膽子問:「你昨晚沒碰水藍?」
他今早由矇矓中乍醒,即是想問水藍昨晚的色誘結果,卻驚聞她受傷一事。
「在還未向她表白情意、確定她的心意前,我怎麼可能貿然要她。」這傢伙把他當成什麼人。雖然昨晚他其實險些把持不住。
余舜彥露出欣賞的笑容。這個男人不僅深愛水藍,並且相當珍惜她。他很欣慰那個像傻大姊般的學妹能慧眼獨具的挑上這麼好的男人愛。
瞟見病床上的她眼睫微微眨動,他低道:「水藍好像快醒了,知道她沒事,我就放心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嘍。」
像來時那樣,余舜彥自顧開門離去。他已經雞婆的向邵霖天點明水藍對他的愛,接下來就讓小倆口去互訴情衷。只是啊,有點可惜,可惜邵大帥哥不喜歡男人,不然他就能跟他談場羅曼蒂克的戀愛說。
沒有開口留下他,邵霖天的注意力全在水藍身上,坐在床畔靜靜的等她轉醒。密長眼睫完全張開,惺忪的視線裡映入一張寫著擔憂的俊顏。
「你終於醒了,傷口疼嗎?」溫熱的大掌輕撫她的臉,他問得掛懷。
水眸眨了眨,她無語的看著他。
邵霖天心一緊。她受傷當時曾撞到樑柱,雖無腦震盪,但難道造成記憶喪失!他心驚的俯近她,惶亂的威脅,「你要是敢把我忘了,我絕對會劫開你的小腦袋。」她誰都能忘,唯獨不許忘了他!
柳眉皺動,水藍開口了,「去你的,我只是一時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在想你說的傷口是怎麼回事,你居然要劫我的腦袋,欠踹啊。」
她又說粗話了,可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順他的耳、安他的心。俯下頭,他心情激昂的吻上她。
「你……唔——」她張嘴想阻止他突來的親,他卻趁勢探入她嘴裡,攫奪她的甜膩,令她無力招架的闔眼,心跳的隨他的唇舌起舞。
怕觸壓到她的傷口,他吻得小心翼翼,眷戀的汲取她口裡的每一寸甜蜜,撫平她出事後他所有懸宕的惶怕,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安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