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她很錯愕,包廂才這麼一了點大,能離多遠。
「妳女兒很凶耶!跟瘋子一樣歇斯底里,她要真捉起狂來,恐怕妳也攔不住。」所以她要坐在靠近門邊的位置,要跑也比較方便。
「妳說誰是瘋子?」按捺不住的汪涵雨大聲一吼,目露凶光。
「妳瞧,妳瞧,都還沒開始談呢!她就打算掀桌子了。」還說乖呢,根本是把老虎當貓看。
「暗香」茶館的包廂采和風式設計,一張茶几放在正中央,四個軟墊各置四邊,佈置簡單卻不失樸素,榻榻米的氣味揚散著稻禾清香。
一壺蒸騰的香片微放香氣,幾隻白瓷茶杯優雅的擺放著,雖然看似典雅清淨,卻給人一種陰穢、詭譎的感覺。
「沉著點,小雨,別老是毛毛躁躁的像個孩子。」這孩子還要她傷神多久。
「是她先說我不是,我幹麼要容忍她。」小公主的脾氣很沖,一點虧也不肯吃。
「是妳先做錯事要請求原諒,人家說妳一句也是應該的。」誰叫她蠻橫無理動手打人,讓人念上幾句理該她受的。
「我沒有錯,她搶我的男人才是罪大惡極,她該死。」沒抓花她的臉叫人很不甘心。
羅玉珊倒抽了口氣,訝異女兒態度上的轉變。「妳……妳在說什麼,妳怎麼可以有這麼負面的想法。」
她是不是做錯了?
先前女兒的表現就讓她很不安心,又哭又鬧的大喊著要跳樓、要自殺,把一家子鬧得雞犬不寧、人心惶惶,擔心她真走上絕路。
後來她才稍微安靜下來,異常平靜的望著窗外不言不語,一整天維持相同坐姿一動也不動,叫人更煩惱她受不了打擊。
但是在汪奇決定送她去英國後,她像是回復正常似的又大吵了一頓,死也不肯離開台灣,求她幫忙居中協調,還信誓旦旦不再鬧了,願意退回妹妹的位置,不強求不屬於她的愛情。
雖然她以長輩的身份出面干預,可一意孤行的大兒子根本聽不進去,口氣微重的反怪她縱女行兇,傷了他心愛的女人。
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只好找來他的未婚妻,看能不能由她去改變他的決定,請他少點堅持,多點體諒,別讓身為母親的她為難。
「本來就是,要是沒有她,大哥也不會把我關在房裡任我自生自滅,還狠心的要我終老修道院,沒他的允許不准踏入國門一步。」他做得太狠了。
她苦口婆心的勸道:「他只是要妳待一段時間修心養性,等妳學會控制脾氣,他自然會去接妳回來。」
「哼!那跟放逐有什麼兩樣,他要我滾得遠遠的,我偏不如他意,他應該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她一臉恨意的瞪向袁月牙。
「妳怎麼還是想不通,鑽進死巷子就不願回頭,妳和他永遠沒有一絲可能性,你們是兄妹呀!」羅玉珊痛心低喊著。
不知醒悟的汪涵雨露出悲愴的冷笑。「妳跟我都很清楚他不是我大哥,我也不是他妹妹,我們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在法律上還是可以結為夫妻。」
只要她認親生父親。
「妳……妳別胡說,你們都是汪家的孩子,妳不要意氣用事胡謅亂言,妳是汪敬文的女兒,是汪家的小公主。」她慌了,恐懼的搖著頭。
「我是嗎?」汪涵雨悲傷的沉下眼,看起來憤怒又無助。
汪家小公主。
哈!多可笑的稱謂,像是一種諷刺,她頂著這樣的光環活了二十一年,因為自己的貪圖享樂和母親的自私,她竟忍著不揭穿自己非汪家所出的事實。
所以她任性,她耍潑,故意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就是怕有一天她名義上的父親發現她不是真正的小公主,會把她像孤兒一樣的遺棄。
汪涵雨的身上也背負不為人知的痛苦,她性情的轉變源自害怕不被一直認定的親人所愛,她不想失去富裕的庇護所。
「呃,如果妳們母女倆想在這裡吵……溝通,我想我還有事要做……」她似乎聽到了不該聽的私密,真是叫人坐立難安。
「不許走,妳給我坐下。」大喝一聲,冒牌小公主的神色令人生畏。
嗟!她當她是誰呀,還下命令呢!「我不是妳養的狗,腳在我身上,由不得妳發號司令。」
剛開始聽她們母女倆的對話,她是一頭霧水,不懂兩人之間有什麼好吵的,還當做女兒的心態不正常,瘋狂愛戀自己的異母兄長。
後來她慢慢從嘶吼中聽出端倪,表情跟著不自然的想神遊四方,當作沒聽見她們在說什麼。
她忽然體會到一件事,其實她不該坐在這裡,有些秘密應該永遠塵封海底,不讓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否則會有很多人因此受傷。
「哼!妳以為妳來得了就走得了嗎?妳實在太天真了。」善待別人就是虧待自己,她從不讓自己受到委屈。
「妳不要以為隨便恫嚇兩句我就會相信,我要走誰也攔不住。」袁月牙學她冷哼兩聲,抬高下顎。
因為汪夫人也在現場,她認為汪涵雨不過是做做樣子嚇唬人,她不信她敢在母親面前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她還沒那麼壞。
但她錯了。
「那妳不只天真,還很愚蠢,妳當我大哥……不,汪奇為什麼急於送我出國,只因他曉得對他有好感的女人,或多或少會遭逢一些『意外』,甚至是離奇失蹤。」她是不會容許他身邊有她以外的女人。
「妳、妳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好像有點可怕,她能不能拒聽?
袁月牙的腳跟悄悄往後移動,準備稍有不對勁就往外衝,她怕自己也成為失蹤人口。
只是她才靠近門邊,就發現幾道剽悍的身影環著胸,站在門口處斜睨她,還朝她腳邊吐了幾口檳榔汁,行徑囂張的圍住她的退路。
這時,心痛於女兒不受管教的羅玉珊也察覺一絲異樣,她站起身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看外頭的大票人馬又瞧瞧女兒,不敢接受女兒居然利用她,陷害別人落入她早布好的陷阱中。
「她的意思是,妳乖乖的跟我們配合,不要有任何想逃走的無知舉動,我這幫兄弟最喜歡不聽話的女人。」
包廂左側一拉開竟多了個內門,滿臉得意的樑上君彎身走出,做了個「非常榮幸為妳服務」的手勢。
「你要綁架我?」不是開玩笑吧!
「是請妳去作客,好幫某人釐清互惠的好處,不要窮追猛打的挖我的根。」他也不想走回老路子,是姓汪的逼他的。
汪奇不知從哪弄來了「罪證」報警查他的底,聯合袁氏企業不讓虎嘯代理的產品上市,還透過關係讓國稅局派人調閱虎嘯企業帳冊查假帳。
他只不過要人割了他一刀,送上幾張問候的字條,怕他工作過度太虛,宰了活雞送給他補一補,再戳破他車子兩個輪胎而已,有必要大動肝火到趕盡殺絕嗎?
既然人家婉拒得這麼徹底,他也不用太客氣,要玩就玩大一點,混黑道出身的他不怕輸不起,道上的兄弟還賣他幾分薄面。
「做壞事就做壞事,幹麼說得那麼好聽,有本事就去搶銀行,只有沒用的男人才靠女人賺錢。」想不勞而獲的人最可恥。
綁架要贖金,贖金等於錢,只要一和鈔票扯上關係,即使心中有懼,袁月牙也忍不住激動的說教,完全忘了人在刀俎間,只能任人宰割。
該精明的時候不精明,該迷糊的時候不迷糊,難怪會自找苦吃,先前被打腫的部位又多了一道手印,鮮紅得叫人仇目驚心。
「住口,這裡沒有妳開口的餘地,把她和那個老女人一併帶走。」不懂事的女人就該受點教訓。
我?!六神無主的羅玉珊聞言一怔,駭然的看向女兒。
「喂!你什麼意思,我們的交易是你帶走那個女的,跟我母親有什麼關係?」他竟然不守信用。
樑上君獰笑的一擰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下巴。「增加籌碼呀!兩個都是汪奇在意的對象,必要時我可以拿一個來開刀,另一個留著當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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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救救我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錯了,請你一定要救我媽,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嫉妒心太重,妄想傷害別人來達到目的,我錯了,我錯了,求你……救救我媽……」
聲淚俱下的汪涵雨哭倒汪奇腳旁,一身淤泥狼狽不堪,她手紅了,腳也腫了,衣衫不整的露出大半的胸脯,苦求汪奇救人。
她怎麼也想不到樑上君會突然翻臉不認人,不僅帶走袁月牙和她母親,還把她當獎品送給一干手下狎玩,無視她的哭喊哀求。
而他放走她的理由更為殘酷,因為她雖是汪家的小公主卻不受重視,除了母親以外沒人真正在乎她的死活,所以她沒有利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