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洲只有胃藥吧?」看他想得出神,游昊賢忍不住問:「我說亞森,你應該知道我說的那個是胃藥的一種吧?」
「知道啊,不過社長既然說有這種地方,也許在某處就真的有也不一定,我相信只是剛好跟胃藥同名而已。」亞森的眼神還是望著遠方的天空,似乎遙遠的那一頭真有什麼冒險等著他。
「我實在是受不了你。」游昊賢的肩頭垂了下來歎道:「你啊,就是那種人家說被賣了還會幫人數鈔票的類型,動不動就相信人,也不知道該說你是笨還是呆。」他邁開步伐,打算逕自離去。
「社長你這樣講就不對,咦?等我,社長!」亞森連忙跟上游昊賢的腳步,正經的回話,「記得我小時後有次被綁架,可是我也沒幫對方數鈔票啊。」
「你還好意思說!」游昊賢回頭瞪了他一眼。「當時你家的人都快瘋了,搞得整個村都總動員來找你,結果你呢,你當時在幹麼?」他戳著好友的肩窩質問。一想到這他就有氣,因為當年自己也是被動員去找人的衰鬼之一。
「沒幹麼啊,只是幫那群綁匪計劃怎麼成功的要求贖金而已。」
瞧他說得一本正經,游昊賢受不了的拿扇子狠狠敲了敲他的頭,「還敢講!哪有人被綁架還協助綁匪的!」
「有啊。」亞森委屈的摸著頭解釋,「在犯罪史上可是很有名的,這叫做斯得哥爾摩症候群,就是指被害者會跟犯人站在同一陣線上,並且還會協助犯人……哎呀!」
又是一記扇子攻擊,打斷了他的犯罪心理學報告。
「要不是看在我們兩家是世交,你娘還特別交代我一定要照顧你,不然我實在很不想管你。」游昊賢感覺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起來。「當初應該任由你被綁匪擄走的!」他趕忙走快幾步。
每次跟亞森對話的結局只是讓自己頭更痛而已,他一直懷疑,要是再跟他相處個幾年,自己會不會因為腦神經衰弱而中風。
「社長∼∼別這麼說嘛,那是因為當時那個綁匪的計劃很糟糕啊,這麼一來他一定會露出破綻,到時候更可能會被逼得走投無路,接著只好殺害人質,」亞森繼續解釋,「而且,我當時也是有勸他們去自首,不然一輩子永遠都會有——哎呀,又打我。」
「當時、當時!你當時才幾歲而已跟綁匪講這種道理!」
「十歲啊。」
「十歲!那些凶神惡煞最好是會聽小毛頭的話啦!」
「話不能這樣說,他們的計劃是真的很糟糕,我也只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且綁架本來就是不對的事情。」
「還說。」游昊賢從口袋掏出車鑰匙丟給亞森,像趕小狗似的揮著手,「去、去、去、去把車子開來。」這是堵住他的嘴最好的方式,否則再聽下去他總有一天變得跟亞森一樣神經不正常。
「喔。其實我記得五歲也有次被誘拐走,可是我也沒幫對方數鈔票……」亞森不甘願地咕噥幾句,這才走向停車的位置。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游昊賢不禁搖頭,不斷反省自己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才必須要照顧這單純的傢伙?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依稀記得老一輩曾講過,當年亞森他娘懷他的時候,他們家特地請了頗負盛名的算命仙,原本是想為這未出世的小孩卜個吉凶,豈料對方居然一開口就直言他是混世魔王轉世,出生之後必會對這社會帶來災害,危害人間,嚇得他們全家上下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當年被鐵口直斷的混世魔王,長大後卻長成心地善良、容易相信人,還外加無可救藥的天真個性,真要說唯一有像壞人的部分,恐怕就是他有很厲害的犯罪頭腦吧。
只要他願意,相信一定可以成為縱橫黑白兩道,甚至聞名國際的恐怖份子都有可能,只不過……
「社長∼∼」遠遠那頭亞森喊著。
「又怎麼了,不是要你去開車過來?」游昊賢朝亞森的方向走去,這才發現原本停車的位置早已空無一「車」。「我的車呢?難不成是被拖吊了?我剛剛是怎麼吩咐你的」
「社長你誤會了,剛剛我看到有一對情侶想偷你那台Z3,可是他們開鎖的技術實在太爛,所以我就在一旁指導他們一下。」亞森一邊微笑一邊向游昊賢解釋,陽光下,那俊俏中又帶點稚氣的笑容就如孩子般天真。
「你說什麼?」反觀游昊賢的臉,霎時間由錯愕的張大嘴巴,變成猶如惡魔般猙獰。
「社長不要擔心,他們有跟我說謝謝哦,所以我相信他們是有禮貌的人。」亞森描述得好像童子軍日行一善般。
「你!」游昊賢指著他的鼻子氣得直發抖,很希望手上拿的不是扇子而是把刀,讓他能在亞森身上捅個兩下洩憤。
「哎喲,反正社長你也沒缺那點錢。」他笑笑地拍著游昊賢的肩膀。
「那是Z3、Z3耶……」游昊賢臉色鐵青,只覺得一陣氣虛。
「那兩個人也說啦,他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幼兒要養,所以嘍,」亞森笑著說:「這樣算起來,我也是間接幫社長做了件好事。」
「你……我……啊啊啊……」
是的,就算他擁有再好的天份,即使他腦子裡有最完美的犯罪計劃,終究還是不可能成為壞人。
因為他是個被賣掉還會幫對方數鈔票的人,最重要的是,儘管可能完全知道對方在騙他,他卻仍然願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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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圓舞曲,即使在換了國度的舞台,一樣響起。
相較於異國街景,對今晚的主角來說,這裡她是再熟悉不過了,簡直就像回到家的感覺。
盜賊、罪犯等等的角色,通常都是活在非一般人所熟悉的世界,鮮少會與大眾接觸,當然,一般也應是如此,只有她,專門反其道而行。
她是怪盜,一個以盜取為樂的小偷。
「啊啊∼∼不管到哪裡,警察的想法怎麼都是一樣的呢?」一襲黑影落下,今晚怪盜又要大顯神通了。
這裡是衙家所屬美術館鄰近的一棟大廈頂樓,望著樓下萬頭鑽動的人群,今晚的主角顯得有些失望,看來即使是久違的故鄉,也一樣沒有人可以帶給她絲毫的樂趣,就連最基本的阻止,看來也不可能。
距離上次怪盜現身約莫過了三個月,這些日子以來,有人說她已被警方逮捕,或是已在逃亡中死亡,各種謠傳不斷透過網路傳播。
不過艾波迷們始終深信,她仍活躍在世界的另一端,有一天,怪盜艾波將會在某處再度發出預告信,於遙遠的異國夜色中華麗登場,捲起一股怪盜旋風。
就在警方已經放棄追捕,艾波也稍微被世界媒體淡忘的同時,預告信又悄悄地發出了,然而,這次預言指定的地點居然是太平洋上一座被稱為台灣的島嶼,而被盯上的肥羊正是島上的首富—衙家。
「該從哪邊開始好呢?」艾波盯著對面的美術館,盤算著今晚的計劃。
原本以為首富衙家應該會帶給她一些特別的驚喜,像是安排個十幾二十人的特種部隊或者是布下天羅地網迎接她,只是看了一下出動的人馬,想必今兒個會是怪盜艾波的獨角戲了。
「探囊取物啊……」艾波嘟起嘴來抱怨,淡淡的月色混著街燈映在她抹了紅色唇膏的唇上,顯得更加迷人。「算了,開工吧。」
「呃……不好意思,美術館已經打烊了。」
就在她準備行動的同時,一陣像夜一樣深沉,且帶著磁性的聲音,意外地拉開今夜的序幕。
「!」意外啊意外,想不到偷遍全世界的怪盜艾波居然會陰溝裡翻船?
她愣了一下,看樣子對方應該已經在這裡埋伏多時,而她……居然還沒有發現?
身體僵了一下,她緩緩地將頭側向聲音的來源。
「呃、你好。」男人從暗處出來,半舉起手打招呼,「怪盜……艾波小姐。」他的臉上還掛著一絲靦腆的笑容。
當我看見艾波的第一眼時,我知道,毋須任何宣告,她已偷走了我的心。
望著他,艾波臉上的驚訝瞬間被巧兮美目取代,紅色的嫩唇在月下勾勒起一朵冶艷的笑容。
「身為一名紳士,是不是該先向淑女自我介紹呢?」她盈盈笑著,貝齒在銀色月光下顯得更加潔白。
只見對方緩緩將手伸進胸前口袋中,似乎要拿出什麼,艾波見狀,警覺地將身子向後挪動,像只靈活的貓,弓起背,眼神緊緊盯著對方的舉動,本能地做出防衛姿態。
「對淑女動粗可稱不上是紳士的行為哦,警察先生。」她噘起嘴搖晃食指,腦中飛快地盤算著要怎麼對付這不速之客。
「不,你誤會了。」男人連忙堆上笑容,刻意將手上的動作放慢,讓她可以看得清楚,「我只是想請你幫我簽個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