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扔不放棄,逐家逐家打探。
終於在一間叫野百合的酒吧,有個酒保說:「給我看仔細一點。」
警員提醒他:「這女子極其標緻。」
「呵,憂鬱的大眼睛。」
「你認得她?可在附近出沒過?」
酒保搖搖頭,「一日上千顧客,我不記得有那樣一個人。」
其中一名探員氣餒,「大海撈針。」
他的上司生氣,「你也得給我去撈到這兩名犯人。」
女侍走近,「我看看。」
探員把照片交給她女侍走近,「我看看。
「我記得這女子,她給了很豐富的小費,十多元啤酒,二十元小費,笑容可掬,說我是行家。」
警員精神一振,「幾時的事?」
「昨天下午。」
「啊,她用什麼付帳:信用卡還是現款?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現款,」女侍想一想,「她有男朋友,兩人就住對面豪華旅館。」
警員反而緊張起來,一人即時聯絡當地警署,另一人到旅館探問。
所謂豪華旅館,一共十多間房間,就在海灘附近,查過登記,只有三對男女符合條件,一對正在搬行李,另一對在曬太陽。
管理人員指著照片,「這一對。」
三四個警員兜上二樓,認準門牌,大聲吆喝:「警察,開門!」 數秒鐘內沒有回應,立刻舉起槍械,踢開房門。
床上一對年輕男女正在慌忙穿衣,見到警察,舉起雙手。
「伏在地上!」
兩人才十八九歲,已經嚇得流淚。
一名探員看仔細他們五官,大為失望,「不是他們。」
的確認錯人,兩人接著出示駕駛執照,學生證、信用卡,查過統統屬實名。
探員茫然。
大海撈針,形容得再正確沒有。
千里追蹤這兩個人,漫無結果。
領隊說:「收隊,我下班了,我需要一杯冰凍啤酒。」
豪華旅館旁邊擠滿看熱鬧的人。
一個正吃藍莓冰淇淋的年輕女子好奇問:「什麼事?」
「警察破門抓錯人。」
「嘖嘖嘖。」
「可不是,當事人立刻投訴,人家正在溫存,哈哈哈。」
有人拉一拉吃冰淇淋女子,她隨友人隱沒在人群中。
他們上車駛離當地。
在市區公寓裡,傭人對王子覺說:「關芷少尉來了。」
王子覺抬起頭,「關女士,我無話要說。」
「那麼,你淨是聽就可以。」
她坐到他對面,王子覺無奈,看著她不出聲。
「我們到東部調查過孤兒院舊檔案,根本沒有深忍之及深恕之這兩兄妹,他倆並非孤兒院出身。」
王子覺不出聲。
「但是,世上有否深氏兄妹呢?有,九五年東部貧民區一場大火,三死五傷,其中兩名喪生者正是一對小兄妹,他們叫忍之與恕之,當年,他十歲,她八歲。」
王子覺十分震驚。
「小兄妹的身份證明文件,不知怎地,落到他們手中,一直沿用,其間,他們也盜用別的信用卡,旅遊證件,健保卡。但我們主要,是調查一件命案,王先生,你很清楚苦主是誰。」
王子覺靜坐不動。
「王先生,你甚至不知道王太太真實姓名。」
王子覺還是不出聲。
「我很佩服你,王先生,你愛一個人,真是愛她一輩子。」
王子覺仍然不發一言。
「她可有同你聯絡?」
王子覺微微搖頭。
「聽說,你雇了兩名私家偵探,追查她下落。」
王子覺不置可否。
「如有消息,請與警方聯絡,我們可以交換消息,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王子覺自頭到尾,不發一言。
關少尉感喟:「你也許不知道,她最常用的名字,叫小曼,容易上口,也像她本人。」
王子覺吁出一口氣。
關少尉說:「我不像是受歡迎的人,打擾你了,有消息我會再來。」
王子覺仍然客套地送她到門口。
「王先生,你身體無恙?」
王子覺到這個時候才開口:「我很好,謝謝。」
關少尉離去。
他舒出一口氣,坐在書房裡,像往日一般,動也不動,度過一個寂寥的晚上。
在另一家小旅館,深忍之開了一瓶啤酒遞給恕之,「你猜,他有沒有派人找我們?」
恕之接過啤酒,「不是香檳嗎?」
「香檳空瓶太惹人注目,你猜,王子覺可有找我們?」
恕之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不去猜臆,那好像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了。」
「誰說不是,天氣熱得售冰機空空如也。」
「真沒想到今年要抱住冰袋睡覺。」
「這個時候,太陽照正在北迴歸線之上。」
他們開頭聊些不相干的事,終於恕之問:「萬一警方追到我倆,該怎麼辦?」
「舉起雙手投降。」
恕之驀然大笑起來。
「然後經過一重一重手續:提堂,初審,上訴,再審,或者定罪,或許不恕。」
「可是,在這個過程中,身在牢獄。」
「那自然,我倆精於潛逃,肯定不准保釋。」
「王子覺會想辦法。」
「呵是嗎,你一直對他有信心,經過這麼多,仍然信任他。」
恕之歎息,「我倆的命運,似乎也不難猜測。」
「你知道警方有多少懸案?為免引起市民恐慌,一字不提,利用人類善忘心理,這些案件漸漸湮沒。」
「可是,關少尉忘不了你。」
「我什麼也沒有告訴她。」
「她卻掌握了你的所有資料:指紋,涎沫,頭髮樣板,足印尺寸。你在她家內出入多次。」
「我當時大意無知,是我的錯,我全部承認。」
恕之卻說:「不要再提了,我們還有明天。」
第二天一早,他們上路,發覺多條大路設有路障,租來的車子只得越駛越偏僻,很快,去到一個叫核桃的小鎮,路牌標明:人口一千零四名,歡迎遊客。
小路盡頭,他倆齊齊低呼,是一輛銀色餐車。
他們下了車,奔過去。
推開玻璃門,年輕穿小背心女侍走近,邊嚼口香糖邊笑問:「吃些什麼?」
恕之說:「有什麼招牌菜?」
「核桃餡餅加冰淇淋。」
「來一客,加牛奶一杯。」
忍之只要一杯咖啡。
女侍與他們搭訕:「你們是遊客?」
忍之點點頭。
「外邊世界可是十分精彩?我從未離開過核桃鎮,許多同學中學畢業後都往大城發展,很少返來,我卻結了婚生下子女,根本離不開。」
恕之忽然問:「丈夫可體貼,孩子可聽話?」
「還過得去。」
恕之笑:「那你還要求什麼。」
「到外邊開開眼界,不然,總是不甘心。」
他們兩人笑了。
這是大廚忽然走出來,大叫一聲:「清理油槽!」
那女侍十分無奈,走進廚房。
恕之看看桌上的胡椒與鹽瓶子,糖罐紙巾盒,不禁微笑。
她輕輕說:「舊穀倉其實冷得要命。」
王子覺把他們接走,真是救命恩人,那時,她真想留下不再流浪,叫她砍下一條右臂交換都願意。
這名女侍至少有個家,她條件比深恕之好得多。
恕之留下豐富小費,這時,別的客人,陸續進來吃午餐,他們兩人離去。
他們手牽手,上車,往北部駛去,「快到松鼠鎮了。」
「避開松鼠鎮,千萬別回犯罪現場探視,那裡每一個人都認識我們。」
恕之笑,「誰還記得我同你。」
這話不假,他們染過的頭髮已長出黑色髮根,活像時下所有追求時髦的年輕人,渾身曬黑,穿T恤牛仔褲,毫無特徵,相信即使是警長,也需要端詳一番,才能認出他倆。
「今日好陽光,我們到小公園曬太陽。」
在城裡,關少尉可沒有那麼悠閒,她與手下開會。
「有無新線索?」
眾人搖搖頭,「他們尚未動用信用卡,為何?」
「因為手頭尚有現款。」
「現金來自何處?」
「王子覺,他不願透露他們是否攜械,以及帶走多少現鈔。」
有人惱怒,「我打算控訴王氏為從犯。」
「這個人有點怪,你們說是不是?」
這時秘書進來說幾句話,關芷抬起頭,「那怪人來了,大家散會。」
可不是王子覺前來探訪。
關芷迎上去,「王先生有什麼事?」
「有人在北部大熊湖附近見到他們。」
「大熊湖佔地兩萬平方里。」
「我的線人相當肯定。」
「我會聯絡北部刑警。」
王子覺說:「我還想知道一件事,」他似難以啟齒,終於他問:「他們可是兄妹?」
關芷愕然,「我一直沒想過你原來不知道。」
王子覺不出聲。
「不,他們並非兄妹,他倆甚至不同族裔,深忍之有南歐血統,鑒證科認為他可能是吉普賽人,深恕之是高加索與亞裔混血兒。」
王子覺張大嘴不,他們並非兄妹,他倆甚至不同種族。
「王先生真難想像似你般精明生意人對妻子底蘊一無所知。」
王子覺靜靜離去。
助手進來說:「他真似他扮演的人那麼蠢?」
關芷說:「他諸多隱瞞,此人若非大病初癒,警方一早懷疑到他,百分之七十五女性受害者為熟人所殺。」
「我們已對他展開調查。」
「北部發現兩人行蹤,北部幾乎佔地球陸地十分之一,虧他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