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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淺野薰

  小陽被摟得不舒服,號啕大哭起來。

  張慧雅先安置小陽坐在一旁,拿了餅乾給他,哄道:「小陽,好乖,坐這裡吃餅餅喔!」她又看著曉米,無限同情的安慰,「唉,這種事本來就是女人吃虧嘛!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就你一個人不知道而已。」

  怔仲了許久,曉米才肯面對現實,卻啞然的開口,「他一直在騙我。」

  靳剛刻意將她蒙在鼓裡!難怪這陣子他如此反常……

  瞬間,埋藏在心中的疑問昭然若揭。其實,她心裡一直存疑,只是她不願意去承認而已。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一股打從她心底冷起的寒意,一個細胞傳過一個細胞,令她四肢百骸冷得顫抖。

  「聽說那個女人是美國什麼第二代企業的千金,所以他才會跟她結婚。」張慧雅忿忿不平的又說:「哼!真看不出來總監原來是這種人。」

  劈腿!

  靳剛在跟她同居時,又跟別的女人交往。

  一陣暈眩襲來,曉米只覺得眼前發黑,一跤跌坐到沙發上,她驚惶的小臉上蒼白而茫然,必須大口大口的喘氣,心如刀割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痛。

  這是怎麼發生的?

  不過是轉眼間,他……他就要跟別的女人結婚?

  不,不是轉眼間,他是策劃好的,他是刻意瞞騙她的,這是他早就事先預謀好的!

  他真的好狠,騙她騙得團團轉,如今他不告而別,沒有理由、沒有話語就結束兩人的感情,那麼,他們昨晚的纏綿算什麼?

  「曉米,你還好吧?」張慧雅見了不忍,又不知該怎麼幫她,便給她倒了杯熱茶,「你就當作一場夢好了,何必為這種男人傷心呢?」

  曉米真的好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一場不存在的惡夢。

  但,事實逼得她不能逃避。

  因為這個時候,蔚伯元竟然來公司找她。

  「爸?!」她望著久違的父親,赫然發現白髮斑斑的他,老了、憔悴了。

  他們父女多久沒見面了?小陽已經兩歲半,那麼他們父女也有兩年半沒見了。

  此刻,蔚伯元看著許久不見的女兒臉色蒼白、神色迷惘,他的態度不再強勢剛硬、眼神也不見咄咄逼人。

  他反而有些尷尬,伸出雙手握住外孫的小手,沙啞的聲音帶著哽咽,「小陽,你長這麼大啦?叫外公。」

  小陽張著清澈的雙眼望著蔚伯元,咧開嘴笑嘻嘻的,一點都不怕生。

  曉米沉思不解,固執的父親為什麼會這麼說呢?要不是當初他堅持不認小陽,她也不會帶著小陽離家出走。

  「你……你怎會來這裡找我?」他們父女倆都是一樣的驕傲、固執、好強,這兩年多來,誰都不願向誰低頭。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父親親自來找她?曉米心中感到極度的不安。

  「是靳剛通知我的。曉米,跟爸爸回家吧!」他說道。

  「他……為什麼……要通知你?」她直覺還有事情要發生,但千頭萬緒令她一片混亂。

  「唉!」蔚伯元重重的歎了口氣,「這要從你離家出走說起,其實……我很擔心你帶著一個小嬰兒要怎麼生活?我送錢給你,你不要,我用盡辦法逼你回家你也不肯,我真的……寢食難安啊!」

  聽了父親的話,知道他早已放下成見,曉米不禁為自己的倔強感到愧疚不已,口氣也放軟了,「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不該跟你鬥氣。」

  「就因為我寢食難安,又見你生活過得清苦,李文標又說,你家曾遭小偷,那時我就想找個人保護你,結果打聽到要回國發展的靳剛,於是拜託熟人請他做你的私人保鏢。」當時,他聽到女兒家遭小偷,心裡急得不得了,自己偷偷跑去看她,見她捱著苦過日子,很想叫她回家,卻礙於面子而說不出口。

  「你胡說什麼?」曉米全身的血液幾乎為之凍結,顫著抖問。

  「他是我每個月花三十萬元僱用的保鏢,除了保護你的安全,還要他照顧你和小陽的生活起居。」蔚伯元重複道。

  靳剛只是雇來的保鏢……天啊!她的心臟幾乎已快負荷不了這一次又一次的重擊。

  她茫然的搖頭,「不,不可能!爸,你怎會叫一個陌生男人來跟我同居?」

  以父親保守又愛面子的個性,再加上姊姊未婚生子的遭遇,他不可能會這麼做的,一定是……騙她的。

  「這點我當然考慮過了,可他不是一般的保鏢,不但受過各種嚴格訓練,還曾經受命保護過國外元首,是個嚴守法則的保鏢,而且,每一件個案都得簽署細則規定,嘿,他要是敢『動』你,可是要吃上官司的,你記得那個當過外交官的約翰叔叔吧,就是他強力推薦給我的,所以我才放心啊!」

  蔚伯元顯然還不甚瞭解曉米和靳剛之間的關係,繼續說道:「原本靳剛還不肯接我的案子,說要改行開公司,還是約翰特別請托,他才答應的,可是直到昨天,他說有重要的事要辦,跟我辭職了。唉,無緣無故突然要辭職,還說服我來接你回家……」

  「夠了!不用再說了。」她只覺得這個世界正一磚一瓦的在她腳下崩塌。

  原來靳剛的身份背景根本是假的,她彷彿今天才從父親口中認識這個人。

  原來什麼屋主是假的,他故意搬進來和她同居,就為了方便執行任務,就近監視她!

  原來他一直在假裝,他根本就知道小陽不是她生的,卻還裝作不知情,他的心機好重啊!

  原來他的愛、他的關懷、他的呵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職責……全都是假的!

  那麼他的求婚呢?

  只是為了使一切看起來更逼真吧,他騙她騙得夠徹底的了,自始至終他對她都不會真心過!

  「曉米?!」蔚伯元見她的臉色極為蒼白,眼中寫滿了歉疚,「其實,靳剛說得對,我害死一個女兒,只為了我的面子,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

  所有的思緒、傷感在曉米胸中翻滾,整個身子都是顫抖的,直到小陽往她身上爬時,她才恢復了部分紊亂的神智。

  蔚伯元見她沒反應,以為她的氣仍沒消,又說:「爸老了,也沒有多少時間,我……不想帶著遺憾走完人生。」

  「我……」然而,她虛弱的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對你姊姊的死還耿耿於懷,你是不會原諒我的。」他看了看她,無奈的搖搖頭,轉身想離去。

  曉米喉中一陣哽咽,因為一向高傲獨裁的父親說了「原諒」這兩個字,她開口喊道:「對不起,爸!」

  他停了腳步,緩緩轉過頭來,震驚的握住女兒的手,「剛才……你說什麼?你肯原諒我?」

  「你是我爸爸,一輩子都不會改變,而且媽媽和姊姊在天之靈,也不希望見到我們這樣,對不對?」

  蔚伯元瞬間紅了眼眶,緊握住女兒的手,潸然淚下。

  過往一切對與錯都釋懷了,彼此剩下的只有寬容、感恩和真愛。

  第九章

  十月的陽光依舊燦爛,在微風吹拂下,今天是結婚的好日子。

  證婚禮堂就設在私人別墅的草地上,幾個潔白龐大的帳蓬綴著粉色鮮花,長長的宴會桌上佈滿香檳與美食,無數給予祝福的賓客都到場觀禮。

  這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結婚場景,每個路過的人都投以艷羨目光,而且不約而同隔著矮籬笆駐足觀看。

  此刻,牧師正為面前的新人證婚。

  牧師問:「靳剛,你是否願意娶邵文琪為妻,不論安樂貧苦或健康衰弱,你都終生愛護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專一於她?」

  「我願意。」穿上燕尾服的靳剛顯得格外的英俊瀟灑,他深情的盯著身邊的美人兒回道。

  當他說出「我願意」三個字時,新娘的臉上綻放著幸福的笑靨。

  牧師又轉向邵文琪問道:「邵文琪,你是否願意嫁給靳剛,不論安樂貧苦或健康衰弱,你都終生愛護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專一於他?」

  「我願意。」她羞怯的點點頭。

  他們的一舉一動,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包括隱身在圍觀人群中的曉米。

  她目光呆滯,卻認出那個新娘,靳剛要娶的正是他的相親對像邵文琪,最終他還是順從他母親的意願,娶了母親為他所挑選的女人,這場景猶如一把利刃,無情的戳進她已經鮮血淋漓的心口。

  牧師繼續說:「這是一對白金戒指,它是圓的,象徵完全與永恆,白金象徵尊貴與堅貞。但願神賜福這對新人,使這對戒指成為他們兩人永恆的信賴與不變的愛之記號,也使他們永不忘記今天所立的誓約,彼此相愛、相親、相屬。」

  曉米根本無法轉開視線,眼睜睜看著靳剛溫柔的執起邵文琪的手,緩緩將戒指套進她的指間,而邵文琪也將手中的戒指套入他的手指。

  儀式結束後,靳剛輕輕掀起邵文琪的面紗,俯首在她的唇落下一吻,甜蜜的一幕引來所有人祝福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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