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我懂!」沒有滿腔怒火,尹寒只是疲憊地制止天龍繼續勸說。
「去找張勝男吧!也許他會給你新的啟示。」七年前寒龍就是因為張勝男救了他,才決定回總部接受老大的安排。也許七年後的今天,張勝男會替他找到解決尹家問題的方法。
尹寒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閉上眼睛。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有斷袖之癖吧?」「如果那是你的選擇,我也會祝福你。」
「拜託!就算我有那份情,人家也不會有那個意。」真是服了這位難兄難弟。
「是你心地善良,不忍心破壞人家幸福美滿的家庭。」天龍替他打開檔案。「你會對這個有興趣的。」尹寒看完內容,想不出尹國忠為什麼這麼做,張勝男又為什麼會和他牽扯上?
「知道為什麼嗎?」尹寒神情一整,又恢復冷靜的冰冷模樣,遇到難題,他是絕對的冷硬。
在尹寒眼中,尹家人的任何勾當都是法律所不容,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勢必會替尹家清理門戶。尤其是尹國忠,表面上人模人樣,私底下卻包賭包娼甚至販毒,如果不將尹國忠揪出來,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讓雲龍盡早查出尹國忠不法的證據,我要他輸得心服口服。」「沒問題!」看見他恢復正常,天龍樂意替他跑腿。
「天龍……」在天龍即將踏出議事廳的同時,尹寒真誠的開口對他說:「謝謝你!」
「三八兄弟,只要你恢復英雄本色就是謝我的最好禮物。」天龍擺了擺手,給他一個鼓勵的笑容。
尹寒懷疑歲月真能帶走一切,時間真能沖淡所有?至少他就不能忘懷張勝男。雖然時間在他眼前如飛似的掠過,從他的指尖悄然溜走,可是張勝男卻一直停留在他的內心深處。難道真如天龍所言,他「愛」上了一個男人?
張勝男憂心的看著睡夢中的張浩涵,這陣子因為沈芊慧的加入,讓生活增加了許多樂趣。美中不足的是尹寒的出現,擾亂了她原已亂糟糟的心情。
她輕撫著兒子細嫩的臉龐,心中算計著辭去酒吧工作的可能性。
她才剛買下這幢房子,沉重的房貸壓得她喘不過氣,如果辭掉酒吧的工作到別處去,絕對拿不到這麼優渥的薪水,和不在乎她的性別的工作場所。
半晌,她決定厚著臉皮去上班,而且下定決心,如果尹寒想辭退她,也一定要撈他一筆遣散費。
張勝男騎著追風125急馳在往酒吧的路上,她盡量撫平心中的忐忑不安,祈禱不要再見到尹寒。
到了酒吧,張勝男調整好心情,快速的換上制服,用一貫的冷漠與週遭的同事打招呼。
她原本是在這裡端盤子送酒,因為自己對調酒的興趣濃厚,總在閒暇時調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讓經理試喝,誰知經理喝上癮,一聲令下她便成了「罪惡之門」的招牌調酒師。
不管尹寒怎麼奚落她,除非經理開口,否則基於感激,她不該不告而別。這是她一路上所理出來的頭緒。
張勝男知道,在職場上靠的就是實力,尤其是這種龍蛇混雜之地,誰在乎你是哪棵蔥,只要飲料好喝順口就行了。
酒吧和往常一樣,燈光昏黃、台上重金屬的樂聲震耳欲聾,瀰漫在空氣中的裊裊煙圈,製造了免費的乾冰效果,一對對男女在昏暗的座位上表演著各種兒童不宜的畫面,這種現象她早已司空見慣。
但是今夜似乎有些不尋常,每個客人都像極了是來找碴的,端酒的服務生個個被削得狗血淋頭,好像真的很不對勁。
張勝男暗自猜測會發生什麼狀況,她一邊調酒,一邊注意四周的動靜,她還有一個稚子要扶養,可不想這麼早去向閻羅王報到。
時間剛過午夜十二點,門外忽然闖入一批人,而且腰間鼓鼓的,彷彿都是抄傢伙有備而來,擺明了是來踢場子。
這批人來勢洶洶,有些客人一見情況不對,紛紛付帳走人,有些則想留下來看熱鬧。
張勝男表面平靜,私下卻已找好藏身的地點,雖然她也想隨著客人離開,但一想到飯碗,又按下這個念頭。
想到此,她不禁打量了那個帶頭的人一眼,一看之下,心中暗暗吃驚。他是昨晚攔截她的人,難道這件事是因她而起?
「叫尹寒出來。」經理阿楠一改平日的笑臉,口氣嚴厲的回答:「王標,我們老闆的名諱豈是你這個人渣叫的?」王標臉色鐵青,毫無大將風範。「告訴尹寒,如果不交出鑰匙,尹大少會讓他遺憾終身。」阿楠搖搖頭,臉上恢復一貫的可掬笑容。「遺憾終身的應該是尹國忠才對,小心毒窟被剿。」聽完這番話,王標的臉上雖勉強掛著笑容,額際卻不斷冒出冷汗,顯示阿楠給予的壓力十分沉重。
「對不起!這大概是一場誤會,我一定回去問清楚。」「誤會?」阿楠輕蔑的從牙縫中吐出這兩個字,眼神儘是鄙夷。「你的意思是說我在瞎扯?沒關係,我請掃毒組去調查清楚,好還你們清白。」見他想報警處理,王標心頭一驚,雖然他不知道舞龍堂的情報從何得來,但他卻深知事情的嚴重性,還是先按下正事再說。「楠經理真是愛說笑,尹氏企業是安分守己的生意人,怎麼會和毒品扯上關係?這全是別人惡意中傷。」「安分守己?」尹寒從門外走進來,臉上帶著莫測高深的笑容。如果尹國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稱得上安分守己,那麼世界上就沒有所謂以合法掩護非法的事了。
「回去告訴尹國忠,想拿到鑰匙叫他親自來向我拿。如果他敢再傷害舞龍堂的任何一個人,就請他多派幾個保鏢保護他的小命。」表面看似大局已定,但張勝男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尹寒臉上的笑意愈見擴散,給人的壓力就愈是增強。
王標陪著笑臉,口氣放軟:「小少爺,再怎麼說,尹氏企業你也有一份,你怎好打擊自己的事業?」「不必多言,想要活命就趕快滾出去。」說完,尹寒揮了揮手,門外立即被舞龍堂的弟兄們團團圍住。
王標深知此刻的情勢對他們不利,如果不立即走人,恐怕免不了一場大火拚,於是他頷首致意,帶領手下離開「罪惡之門」.王標離開後,尹寒疲累的伸伸懶腰,活動了下筋骨,瞥了張勝男一眼,似有若無的微微一笑。
張勝男沒空去多想那一笑的涵義,因為她急著要下班。經他們這麼一鬧,她已經比平常晚了半個小時下班,不知道浩浩睡了沒有?
一如以往,她快速的結束自己分內的事,不打聲招呼就走人。
夜空散佈著些許不起眼的星星,雖然亮,但微弱的光芒總是凝聚不出震撼人心的亮光,是否星星正帶著一絲冷眼的嘲笑,笑著無情又被多情牽制的她?諷刺著在紅塵中翻滾的人們,也可憐她在俗世裡被亂事糾纏著,感歎生生世世永不止息的輪迴?
總以為在黑幕低垂時,能攫取適時的祥和,讓她緊張忙碌的心靈休憩一下,怎奈她的生命卻充滿難堪與無奈,有數不盡的滄桑、道不盡的蕭瑟之感,讓她心生逸隱之奇想,如果能回歸自然,藉清靈之氣洗滌她污濁的穢氣,是否能還原初生的她?
一直認為被感情主宰是一件愚蠢的事,卻沒想到她也只是脆弱的動物,不想被感情傷害只有讓自己冷漠,再多的眷戀也只能將它冰封在心底深處。
第4章(2)
這時,一陣門鈴聲打斷張勝男的思緒。
打開門,尹寒陰鷙的眼神瞪視著她臉上那抹無神遙遠的無奈。
張勝男冷著臉,直視著站在門外不請自來的尹寒。如果眼光能致人於死,尹寒恐怕已經死幾百次了!
誠如尹寒所預測,張勝男不但不歡迎他,而且還怒火沖天,比他想像的更嚴重。從張勝男開門到現在,自己已經站在門外讓他足足瞪了十五分鐘。要不是他直覺張勝男必定因為某些因素在逃避他,否則他早就闖進去一探究竟。
天!他到底是犯了什麼煞?不過是一個救過他的小毛頭,犯得著費這麼大的心思嗎?
「你到底想怎樣?我已經向經理請辭了,現在我已經不是你的屬下,和你也無任何瓜葛,你請回吧!」張勝男怒氣沖沖的下逐客令。若不是他出現,她也不會惹上這些麻煩。
「我純粹是基於道義,想瞭解你和尹國忠到底有什麼瓜葛,為什麼他會向你下手?況且你的辭呈也沒批准,所以你還是我的員工。」尹寒還是像七年前一樣,對張勝男總是柔聲細氣。
「道義?免了吧!我和任何人都沒有瓜葛,只要你離我遠遠的,誰都不會找上我。」怒火依舊不停的蔓延,雖然她存心不讓尹寒接近,自己卻知道,這輩子她再也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