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保險庫的門一打開,裡面居然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嬰兒的衣服、玩具、學步車。
「怎麼會這樣?」尹國忠的震驚程度可想而知。
這麼多年來,他處心積慮的排擠尹寒,為的就是想獨吞尹家的財產;而尹寒之所以能活到今天,也全拜龍形鑰匙所賜,可是這麼多心血,換來的竟然是白忙一場,這口氣讓他怎麼吞得下。
收起驚愕,也許這些東西裡藏有寶貝也說不定!
東找西翻的結果非常令人失望,什麼都沒找到,只有一封發黃的信。
尹國忠用氣得顫抖不停的手撕開信封,展開信紙閱讀內容——
不成材的兒子:叫你一聲兒子是念在你喊我多年爸爸的份上,事實上你流的血沒有一滴滴是屬於尹家的。其實所有的尹氏企業,早在你以湘玉的生命威脅我時,就已全部給你了。只是你人心不足蛇吞象,自以為聰明的認定保險庫裡有多大的珍寶,一心一意想佔為己有。
我為了保住尹家的唯一血脈,不得不編出這麼一個故事,讓尹寒擁有你日思夜想亟欲得到的東西。現在你知道保險庫裡裝的是什麼了嗎?對你來說,也許這是一堆破銅爛鐵,但對我而言,卻是對我親生兒子僅存的回憶,這些東西記錄了他童年的點點滴滴。
你這會兒大概把尹寒抓起來了吧!而且還想要他的命,對不對?不過要讓你失望了,我有辦法佈局二十年,就表示我想到了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你最好趁警察還沒趕到之前放了尹寒,否則恐怕免不了牢獄之災。或者,你冒著坐牢的危險,也要尹寒先死給你看,那也無妨,請看看四周護衛你的火影門槍手,他們槍口對著誰?
如果你夠聰明,放了尹寒吧!相信他對尹家的事業毫無興趣,而我也不想將這等丟人現眼的事情公諸於世,所以,尹氏企業總裁的位置還是你的,尹寒一樣回去過他的生活。這麼完美無缺的提議,聰明如你應該會接受。對不對?你聽!警笛聲是不是在嗡嗡作響,槍口是不是正對著你?
提醒你!總裁位置如果想坐得穩,請務必燒掉這封信!
父親尹宇翔筆
看完信,尹宇翔的一番話重重敲擊在尹國忠心上,一時之間他怔住了,臉上儘是不可置信。
四十年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個野種?天哪!他竟然逼迫血統純正的尹寒四處流浪,加入黑社會,從來沒有好好享受過父母的愛,小小年紀就在險惡的幫派中求生存。這教他情何以堪?
他本不是什麼大惡之徒,卻因為利慾薰心,造成一連串的錯誤,最終尹宇翔竟然還願意將尹氏企業交與他管理?上天到底在開什麼玩笑?
第10章(1)
初夏的早晨,天色才大白,舞龍堂的會議廳已聚集了心急如焚的兄弟們,他們個個愁眉不展,每個人有每個人煩心的事。
除了尹寒心急著找老婆之外,其餘四龍全都到齊了。
身為堂主的飛龍雖然才剛剛被太上皇刮過鬍子,但為了幫務,也不得不出面。今天雖然人數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可是氣氛卻不怎麼熱絡。
眾人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定。
「要先話家常還是工作會報?」飛龍一臉笑意,完全看不出怒氣。
依舊一臉漠然的蒼龍翹起二郎腿。「真懷疑你是不是笑面虎投胎,剛剛才被削了一頓,現在還能這麼輕鬆自在?」天龍將眼光瞄向雲龍手上那一疊卷宗,揚起臉上那兩道漂亮得不像話的劍眉。
「過幾天我開始放長假,有事別算我一份。」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八成知道回家後會有什麼大驚奇等著他。
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妥協氣息實在教人頭疼,眾人不由得替他爸爸擔心。
雲龍不滿的開口:「我也有任務在身,難道大家就不管寒龍的死活?」此話一出,眾人臉上皆有一抹訝然,事情都解決了,難道還有變數嗎?
雲龍不理他們驚訝的神色,又說:「都要怪寒龍,沒事幹嘛答應青焰讓出張勝男?這下可好了!男人婆一氣之下就和青焰來真的,看寒龍怎麼辦?」不會吧?張勝男為了寒龍犧牲可謂不少,怎麼可能會移情別戀?
「你是不是在危言聳聽?」擺明不理俗事的天龍,這回忍不住開口了。
「很難說。」飛龍支著下顎,若有所思。「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室內頓時一片沉默。
受不了這種沉默的雲龍轉移話題。「聽說青焰最近帶著張勝男在各大公開場合頻頻露臉,彷彿想昭告世人,張勝男有可能是火影門的門主夫人。」這時,不該出現的尹寒卻走進門,大家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怎麼?我臉上寫了字?」他安安穩穩的坐上自己的位子。「繼續呀!」這教他們怎麼繼續?他們正在討論他女人的艷事,他這麼大個人杵在這裡怎麼繼續?
「原來你的本事也僅止於此。」他指著雲龍諷刺地說:「要不要我給你一則最新消息?剛才八點二十五分,青焰與張勝男才剛從飯店的客房部出來。」原本安靜無聲的會議廳,出現了低聲的竊竊私語。
「你不採取行動嗎?」天龍覺得寒龍變得很奇怪。
他應該要有恨的,張勝男不應該不斷給予他信任之後,卻又悄然離去;不該在他習慣她的存在之後,卻又令他盼不到一絲寒暄與問候。她像上帝,深情的給了他所有,又如死神般無情的奪走一切。從期盼到擁有,再回復到失落,他失去的何止是誠摯的心,還有那一段難以割捨的愛。
尹寒無所謂的聳聳肩。「那是她的選擇,我尊重她。」嘴裡說得輕鬆,他心裡可是在淌血。那彷彿是一場夢境,她緊緊的擁著他,輕輕許下天長地久的誓言,繾綣的溫存甜蜜而美麗,她的笑意漸漸加深,淹沒整個黑夜,但瞬間,她竟又變臉成面目猙獰的惡魔,像個愛情的劊子手,踩著滿地的鮮紅與骨骸步步向他逼近,一個踉蹌,夢醒了心也碎了,唇上還殘留著她吻過的餘溫,一點一滴劃傷他的心。深情善良的是她,邪惡凶狠的也是她,兩個卻都是他的摯愛,誰他都不願放棄。
張勝男站在白色的沙灘上,眷戀的吹著海風,帶著淡淡鹹味的海風輕輕拂過,她總愛佇立在那兒,讓風一次次呼嘯過她的髮際,她愛那不帶顏色的清涼,也愛略帶漂泊的詩意。
夕陽在天際緩緩的沉落。她覺得看夕陽沉落是一種悲哀。
很多人認為看夕陽是一種享受,夕陽無刻不美,短短的幾分鐘,一顆火紅的金黃橘球將它的美麗絢爛殞落於海平面並帶領著夜神降臨,那樣的結束總會讓她覺得光波似乎嵌著她的重重愁。
身後一道熟悉的氣息逼近,她知道來人是誰。
「想清楚了嗎?」話中有一絲責備,有一絲不捨,這樣的關懷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她會更興奮。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問?」她的矛盾一直擱淺在懷疑與不確定上。
青焰觀察她細微的情緒變化,臉上泛起難得的溫暖笑容。「如果有需要,我很樂於去替你解釋。」尹寒的反應是他始料未及的,在張勝男為尹寒付出這麼許多後,尹寒理當殺上火影門找自己要人,但他卻沒有。是不是用錯方法,還是尹寒愛她不夠深?
「不必麻煩了!上天注定好的事,誰也無法更改。」也許下一個封閉的人會是她自己。
「是嗎?」青焰嘴角揚起一抹飄忽的笑容。
也好,也許尹寒這一放棄,他就有機會趁虛而入。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他覺得她的性格極適合在黑道打滾的他。
「如果尹寒就此放棄,你有何打算?」「我決定接受尹老爺的安排到美國去,遠離傷心地,好好重新過生活。」這是她目前唯一想得到的療傷方式。
「決定什麼時候動身?」「等我處理完一些私事後。」
站在家門口徘徊,張勝男不知是進去好,還是待在門外好。
終於,她鼓起勇氣按下門鈴。
「勝男?」開門的陳芬芳驚愕得不能自己,上天是否聽見了她的祈求?打從女兒步出家門那一刻,她就不敢妄想女兒會有回來的一天。
「快點進來。」陳芬芳熱絡的緊緊牽著她的手,就像遺失許久又尋回的寶貝一樣。
歛去臉上隱藏多年的恨意,張勝男一直以為自己在見到母親時,那股受壓抑的痛依然會影響她,想不到此刻那情緒卻因母親臉上的風霜平靜了下來,媽媽老了許多……
「坐呀!」一個不應該出現在此的聲音突然出現。
「你怎麼會在這裡?」張勝男防備的看著尹寒。
尹寒正大方的與張耀明談天說笑,彷彿是認識多年的好友。
「你們認識?太好了!我還一直向他誇讚我女兒呢。」張耀明拍著尹寒的肩膀向張勝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