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這裡人來人往的不太方便,找個地方坐著聊。」嚴天瀕提醒著妻子,他們就站在電扶梯轉角處,妨礙到通行的人。
戚品瑄聽到一個充滿磁性又溫柔的嗓音,抬起頭才發現任根心後面站了個看起來敦厚又英俊瀟灑的男人,體貼的為她擋去因人潮過多,無意間會有的碰觸。
任根心拉著她的手,直接走往電梯。「都快中午了,十二樓餐廳東西很好吃,難得遇見,我們一起吃個飯,好好敘敘舊,好嗎?」
「這……」戚品瑄有些為難,並非她不想和老同學敘舊,只是她不知道當任根心問起這些年的生活時,她該怎麼回答。
「別這呀那的了。」任根心根本不給她說「不」的機會。
她們走到了電梯口,嚴天灝拉住妻子的手說:「妳和妳朋友先上去聊聊,我去找韋莛,等一下再上去找妳們。」
任根心明白老公的意思,也感謝他的體貼。他是不想因為他的在場,讓兩個久未見面的好友聊起天來無法暢所欲言。
女人之間會有很多私密話想聊,有個大男人在一旁總是很不方便。
「老公,謝謝你。」任根心踮起腳尖,在大庭廣眾之下,就給了他一個愛的親親,她那甜蜜的笑臉和嚴天灝臉紅尷尬的模樣,形成了強烈對比。
搭著電梯直接上了十二樓,選了一個角落位子,兩人各自先叫了杯咖啡和熱紅茶。
「妳結婚了?」戚品瑄想不到飯店強人任強捧在手心中的寶貝,會這麼早就嫁為人婦!
任根心將手上的結婚戒指秀給她看,「嗯,去年十月十號結婚的,我現在還是兩個小貝比的媽,道道地地歐巴桑一個。」
「要是每個歐巴桑都像妳一樣幸福又漂亮,我想所有女人都不介意當個歐巴桑。」
「我老公是真的很疼我、很愛我,告訴妳喔,當初還是我死賴活賴倒追我老公,他才勉為其難娶了我。」任根心對於她倒追嚴天灝一事,一點都不介意讓別人知道,也不覺得丟臉。「人家不是都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嗎?可是我追我老公,可比隔了一座喜瑪拉雅山還要困難重重。」
「不過,這一切全都是值得的,不是嗎?」看她現在一臉幸福甜蜜,再辛苦都值得。
「好了,別只談我的事,談談妳。」服務生送上了她們點的飲料,暫時打斷兩人談話。待服務生離開後,才繼續剛剛的話題。「聽同學說聯考後妳就搬家了,沒有人知道妳搬到哪裡去。怎麼會突然搬家?」
「大學聯考之後,我爸媽發生了車禍,兩個人都過世了,警方將肇事責任歸咎於我爸爸超車所致,不得已我們只好賣了房子,將所有的錢都拿出去賠償給對方。」
「那你們現在住在哪裡?妳還有繼續唸書嗎?」
「我和奶奶、弟弟在萬華租了間房子。聯考放榜,我考上第一志願,再加上我奶奶堅持無論如何都要讓我念完大學,我才沒放棄學業。」
「妳家裡發生這種事,為什麼不來找我?還虧妳是我高中同學裡難得的知心好友。」若非今天碰巧遇到她,這輩子這個朋友大概就沒了。
「對不起。」在大多數同學眼中,任根心或許是個被寵壞的大小姐,個性也驕縱、任性了點,然而當她掏心掏肺和一個人深交時,她又是那種可以為對方拋頭顱、灑熱血,真性情的好朋友。
在高中同班的那三年,她便是她少數掏心掏肺相交的朋友之一。
「好了,原諒妳一次。」任根心從包包裡拿出記事本和筆,遞給她。「先把妳的地址和家裡電話、手機都抄給我。」
戚品瑄聽見她那帶點鴨霸,卻又溫馨的命令,好笑又無奈的接過記事本,將自己的地址和電話都寫了下來。「妳鴨霸的口氣,一點都沒變。」
「笑話,若是變了就不叫任根心了。」她嫣然一笑的說。
戚品瑄將寫好資料的記事本交給她,任根心很快的也將自己現在住的地址和電話抄一張給她。「這是我現在住的地方,以後有什麼事,記得一定要找我。」
任根心說話的語氣雖然那樣霸道,但卻讓她感到很窩心,頓時鼻頭一酸、眼眶蓄著淚,在眼淚落下來之前,她悄悄地用手背將它拭去。
「品瑄,妳也是個女孩子,肩膀很小,不要逞強一肩挑起所有重擔,當妳累的時候找個人分擔,想哭的時候就哭,這並不代表妳脆弱。」任根心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模樣,為她感到很是心疼。
這些年她們若是沒失去連絡,她若知道她的生活過得這麼艱苦……她瞭解她的脾氣,不會輕易接受別人在金錢上對她的幫助,但至少在精神上可以給她依靠、鼓舞,讓她知道她並不孤單。
「根心,謝謝妳。」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戚品瑄聽到她這一句話,心裡一暖,強忍的淚水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這一幕正好讓被嚴天灝強拉來一起吃午餐的韋莛給撞個正著,逮到可以揶揄她的機會,他說什麼也不會放過。
「妳這個小魔女,不只欺負男人,就連女人妳也不心軟。」他不客氣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任根心瞟向親親老公,語氣充滿著不滿,「老公,你沒事找個惹人厭兼自大加一點的男人來破壞我們食慾做什麼?」
「妳以為我愛來嗎?我是看在天灝的面子。」韋莛又對她吐槽了回去。
戚品瑄則在聽到這個每天每夜、時時刻刻縈繞在她腦海中的聲音時,身體一僵,緊張得連大氣也無法喘一下。
會是他嗎?會是那個原諒品倫,又借錢幫助他們,提供打工機會給弟弟的大善人嗎?
她對他心存感激,一直希望能有機會再見他一面,不為別的,為得只是對他無盡的感謝。
真的是他嗎?她緊張得不敢抬頭。
兩大帥哥一出現,餐廳的服務生簡直是比快的,他們才剛坐定,馬上有人遞上Menu,邊等著他們點餐,邊偷偷欣賞帥哥,大飽眼福。
韋莛翻開Menu,點了一客海陸大餐,這陣子忙著週年慶,又忙著聖誕節折扣戰,接下來又要忙元旦,他不知道已經幾天沒吃好、睡好,難得趁機和好友一起吃個飯,也為自己補充體力。
三個人都點好了餐,只剩下戚品瑄未點餐,這裡隨便一個套餐最少都要上千元,雖然明知任根心不會讓自己付帳,但她卻不想平白的讓好友破費。
任根心瞭解戚品瑄的個性,她從以前就是這樣,從不佔別人便宜,於是她自作主張替她也點了一客最貴的海陸大餐,反正付錢的人是韋莛,這一餐不吃白不吃。
韋莛睞了一眼這個從他們落坐之後,始終低垂著頭的女子,直覺認為能和任根心當朋友的人,和她絕對都是一個樣,否則怎能忍受這個大魔女驕蠻的脾氣?
「品瑄,妳不用理他,把他當成隱形人。」任根心看著他那不屑的眼神,彷彿她的朋友沒有一個好樣似的,不甘示弱的說。
「根心,我……」戚品瑄很是尷尬,聽著他們的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不知該如何是好。
韋莛直盯著她瞧,倒是很好奇任根心的朋友會是什麼樣?等她終於仰起螓首,他看清楚那張楚楚可憐的柔媚嬌顏時,大吃一驚--
「是妳?!」
「怎麼?你認識品瑄嗎?」任根心好奇的問。
「見過一次,不算認識。」這一個星期來,他忙到差點忘了這回事。「妳弟弟有去打工嗎?」
戚品瑄旋即又低下頭,點點頭。「他在九樓電影院工作,謝謝你對我們伸出援手。」
「我是不是長得很嚇人?」韋莛看她一直低著頭,不禁有些生氣的問她。
「當然不是。」戚品瑄趕緊抬起頭,緊張的回答他。他那俊酷的臉孔,足以讓每個女人一看就心跳加速、怦然心動,怎麼可能會嚇人呢?
「既然不嚇人,那妳幹麼一直低著頭?」
「我……」
「韋莛,你凶什麼凶?你嚇到品瑄了啦。」任根心見好友被他像在罵小孩似的亂吼,發出不平之鳴,挺身而出為好友出頭。
「根心。」戚品瑄緊張的拉著她的手,不希望好友為了自己和他吵架。「他是個好人,妳別誤會他。」
「他是好人?!」任根心叫了出來,接著是一陣毫不淑女的爆笑,一點都不在意她此時置身在坐滿人的高級餐廳裡。「這可是我這輩子聽到最好笑的大笑話。」
韋莛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他們兩人的磁場一定相剋,要不怎麼會一見面不大戰三百回合不罷休。
「根心--」嚴天灝對妻子和韋莛無時無刻都能鬥嘴,表情顯得既無奈又寵愛。
「好嘛,我就看在我親愛的老公面子上,在品瑄面前給你留點尊嚴。」任根心就算要先收兵,還是將話說的很好聽,表示她並不是因為怕他而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