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允翔就像看到海怪似的瞪著她瞧,她竟是那個小女孩!難怪他總覺得她眼熟,她小時候就挺漂亮的,長大後更是……標緻。
那麼她所謂的「愛情」,全是因他而起了,雖然過程中她錯把大哥當成他,但結論是……她喜歡的人是他!
他覺得很可笑,但他笑不出來,因為這太可怕了,她是要他對她負責嗎?
只因她守著那自以為是的十三項愚蠢條件,最糟的是他剛剛還誤「上」了她,她還是個處女,她大概會因此賴著他吧!這下……可怎麼好?
全小賢從來沒想過他聽到她的真情告白時會是什麼表情,如今她看見了,他墨黑的眼好幽暗,下顎線條好僵,表情好冷酷,不言不語的,她直覺他心情有點凝重。
「你怎麼了?」她問得小心翼翼。
費允翔舒舒眉宇,相信此刻自己的臉色相當難看,他不得不坦白告訴她,他是不婚主義者,這一切都錯在她自作多情,她得自行「吸收」後果,但她羞怯又有些期待的模樣,硬是教他無法把話說得太白,至少他顧慮到了她的心情,不想讓她太難堪,更不會因此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其實……」他乾咳,一串串說詞脹滿他的腦子,不知該先說哪一句,他索性執起桌上的刀叉,切開七分熟的鮮嫩牛排,吃了一口,用行動告訴她,他其實是「肉食動物」,是她錯了。
「怎麼你……」全小賢驚異地瞪大了眼看著他,難以相信地搖頭,這牛排難道不是服務生送錯了嗎?
費允翔當然知道她要說什麼,搶在她的話前,很冷靜地指正她。「上電視所說的話全都是我的笨蛋助理寫的稿子,她弄錯了,我是偶爾吃素,但不是像和尚那樣,至於你說的那十三項也是我照本宣科,念稿子說的,那名助理我早就叫她走路了,因為她太不適任。」
全小賢彷彿無預警地被打了一拳那麼驚詫、那麼痛,連哀叫都出不了聲,她怔然地瞅著他,他當面否認了她的「信念」,那些原來是從來不存在的,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突然變成像火星怪物一樣古怪。「可是,為什麼你要照那個稿子念?」
「我成天有數十個行程,上電視時間又急促,沒時間看稿子,拿來就照念了。」他轉得很硬,但他一概不管,既然他已是將錯就錯的「說明」,就錯到底算了。
「可是……主持人還說……你致力於保育動物運動……」她一時間無法相信自己錯了,只有嚴重受騙的困窘。
費允翔瞧她悲傷的神情,顯然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那是車廠為了形象的宣傳手段之一,你不會連這個也不懂吧!」他以嘲笑結束她所有的發問,要怪只能怪她太一廂情願,對他用情,簡直是傻事一樁,他向來用情不專,見一個愛一個。
全小賢僵坐著,看著他悠閒地吃牛排,她還難以確信擺在眼前的事實,那和她的認知是天差地別,她那麼喜歡他,可真實情況並不是她表面所看到的那樣……她淚狠狠地飆了下來。「你不該欺騙我……」
「沒人要你那麼做。」他冷笑,啜了一口上好葡萄酒,正眼也不瞧她。
「是……是我自願的,但你也欺騙了世人。」她瞅著他的無情,淚流了又流,失意又感覺羞辱。
他幽幽地抬眼瞥向她,打算不留情的反擊,一接觸到她淚如泉湧的小臉,他驚詫莫名,彷彿他又看見了小時候的她,那雙無措又絕望的眼神和他初見她時一模一樣!
「你敢說你不是嗎?」她淚漣漣地問他。
他感到很難受,殘酷的話便在喉頭說不出口,因為她不是大吼大叫,而是一臉失落,悲傷低泣,像個無法承受被情人拋棄的小女人,他只能瞬也不瞬地瞪著她瞧,讓一種奇妙的、詭異的感覺,緩緩地透進他的心口,超越理智的極限,進駐到他的心底……他又對她起了要命的惻隱之心!
「我沒必要再說明,你是個成年人了,該懂得情緒的自我控制。」他絲毫不透露心思的指正她。
「我是只怪自己太笨。」她啜泣著。
「是笨了點。」他冷嘲。
「你再說一次。」她顫聲說。
「我說你不該沒弄清楚就……」
他話還沒說完,她倏然起身,咬著唇,瞥了他最後一眼,長髮一甩,奔出他的餐廳。
很快地,他聽見她開了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他的刀叉懸在餐盤上,突然失去食慾,方纔她臨別時的幽怨眼神像劍刺進他的心……
那眼神代表什麼意思?對他無言的控訴嗎?他沒招惹她,又沒欠她什麼……
他這樣的想法立刻打住!良知指正了他,正確的說法該是,在今晚之前他們素不相干,她暗戀他是她的事,但經過今晚他已經欠了她……
唉!錯就錯在她是處女,才會讓他充滿罪惡感,無端的憐惜和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情緒,令他亂了方寸。
果真是處女的魔咒!
他低啐,拋下刀叉,起身走離座位,眉頭緊蹙地立在窗前,強烈警告自己冷靜,千萬得冷靜,明天的任務才是最重要的,那絕不容有一丁點失誤,至於那個無知的小女人,走了就算了,從此刻起他打算把她拋諸腦後,再也不願想起,更不想和她再有瓜葛,最好她回去後就能醒悟,省得他煩心。
他用許多理由來說服自己,就為了替自己減少不必要的牽掛。
但,真會如他所願嗎?
第四章
隔天中午前A國油王班魯門抵達飯店,夜裡他闊綽的包下飯店的私人俱樂部開PARTY,受邀的都是名流和富豪。
費允翔已做了周詳的準備,他早在上午就把到另一個外表火辣,熱情如火的中東美女,且在夜晚時分約了她,一起參加油王的PARTY。
他持著一份複製得唯妙唯肖的邀請函到俱樂部,上面印製的頭銜是Kris費STAR車廠總裁。
很抱歉的,他今晚必須借用大哥的名號,一來是大哥真的受到邀請,但他沒空來;二來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身份。他將在最短的時間內,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班魯門。
A國雖是小國,卻是世界重要產油國之一,班魯門身為老國王的弟弟,見小侄子年幼,王后大嫂又無能,便挾天子以令諸侯,開始干政,不只圖謀叛變,還把產油事業一把抓,開始哄抬油價,造成世界原油價格波動,惡行重大。
費允翔一進到俱樂部,接待員看了邀請函,立刻有禮地領他去和油王會面,繞過舞池裡正大跳探戈舞的人群,他終於見到班魯門本人,他就像皇帝般的穿著華麗的A國傳統中東式禮服,坐在豪華沙發上,身旁有個纖柔的小女人,他的大屁股坐得離她很近,戴滿各色寶石的肥胖手指還緩緩向她的腰間游移,一副色迷迷的樣子,低著頭不知在和她說什麼?
費允翔在看清那小女人時內心無比的詫異,雙目霎時犀利,她竟是全小賢!瞧他們坐得那麼親近,難道她跟班魯門有掛勾嗎?昨天她接近他是別有用心?
他的腦子又如電腦般快速地拼湊各式疑問,找尋最有可能的答案,他的腳步沒有停止,直走到他們面前。
班魯門聽到接待員稟告,抬起肥臉笑咪咪地起身,用他帶著濃濃中東腔調的英語熱情說:「費總裁,終於請到你來了,真是太好了……」
費允翔放開原本摟在身邊那個穿著清涼的美艷女人,不看全小賢一眼,不得不的演了一場噁心巴拉的熱絡戲去應付班魯門。「能一睹油王的風采讓我感到榮耀。」他握住了班魯門的肥手。
全小賢在聽見費允翔的聲音時錯愕得抬起頭來,今晚的他一身俊逸的黑色西裝,看上去氣魄十足,男人味十足……她同時也看見了他身畔的中東美女,那女人有著一頭長及腰的深褐色大波浪鬈發,身材像葫蘆,又緊又薄的洋裝大膽地半露著傲人的胸波,看上去是波濤洶湧的樣子……
她狠狠地別開眼,心底淒涼,很想遠離這裡!但她不能就這麼走了,班魯門這位大叔是個好人,她昨晚在海邊吹了一夜的海風,回飯店的時候差點在大廳昏倒,幸好遇到好心的他,他及時伸出援手攙扶她,送她回房,還請來他的隨行醫生照料她,等她睡過一覺恢復體力後,他還特地到她的房去探視她,見她好轉,便邀請她來參加他的PARTY。
「這位小姐是你的……」費允翔很自然的把目光落在全小賢身上,很符合社交禮儀地「特別」詢問班魯門關於他的女伴,深覺有必要探探他們的關係。
「哦!這小美人兒是我昨天交到的新朋友,她身體虛弱,先前在大廳差點昏倒,還好被我撞見……我們才能發展出這忘年之交,不過她現在好多了。」油王笑著向全小賢伸出肥手,牽起她,順順當當地就摟著她,還低頭很溫柔地問:「還會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