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玩水的打鬧動作雖然都很孩子氣,但海揚卻可以看到男人那雙湛藍眼珠裡毫不遮掩著對於駱采憂的興味盎然,以及三不五時便故意靠近身展現出的濃濃侵略慾望。
接著男人突然伸長了一隻手,向著駱采憂飽滿的胸前挺進……
在老管家的倒抽氣聲,及海揚的瞠目屏息中,兩記鬆了口氣的碎音前後響起,因為看見了男人伸手只是去揪玩駱采憂胸前的髮辮,而不是意圖對她非禮。
鬆了口氣後是倏然心驚。
海揚突然驚覺到,就在剛剛那一刻,如果那男人當真敢在他面前吃采憂豆腐,他真的會毫不考慮從窗口跳出,左右開弓痛毆男人再帶回采憂,不讓任何人侵犯或傷害她。
被自己猛然高張的奇怪情緒給嚇到,海揚倉皇起身踱至窗邊,拉上了窗簾,選擇了眼不見為淨。
「讓他們去吧。」
他是說給帕杜納提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反正我在忙,有個人能夠陪陪她也挺好的。」
「但是先生,這樣子是不對的……」
老管家還想再抗議,卻讓海揚伸手阻止了。
「帕杜納提,你也該出去做自己的事了,我在忙,你看得到的。」
老管家雖被客氣地趕出了書房,但那碎碎念的老音仍是隔著門板傳了進來。
「事業沒了可以再努力,但愛人的心飛走了就追不回來了……」
海揚閉耳寧心,並且一再提醒自己。
采憂不是他的愛人,更不是他的未婚妻,不過是個小麻煩精,如果她當真找到了一個可以供她練習談戀愛的對象,那麼他應該在旁加油打氣才對。
想是這麼想著,但整整一個下午過去,海揚若非對著視訊螢幕無聲發呆,狼狽地被螢幕另一頭的人給喚醒,就是心魂出竅,回過神卻來發現桌上仍舊是一張白紙。
海揚原是坐著變成了站,一會兒又開始在屋裡踱方步,但不管他做什麼,就是驅不散胸口那股怪異的問火,他甚至有些失控地想要伸手揪發,這在以往,是他從來不屑的幼稚舉動。
怎麼會這樣呢?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就在他在屋裡繞圈踱步時,沒看到門縫邊,那正在竊笑的兩雙老眼。
「看來先生似乎終於有些開竅了。」老管家壓低嗓門道。
「晚餐甜點,就來個能夠激發情慾的巧克力火鍋吧。」羅莎眼睛笑瞇成線。
終於夜燈一一被點亮,晚餐的時刻到了。
海揚在羅莎過來敲門請他到餐廳用餐時舒了口氣,結束了一整個下午的坐立不安的酷刑。
晚餐吃的是生蠔配上海鮮義大利面。
長條桌上鋪著美麗的地中海風情花格布,點著臘燭,樂音飄飄,除了安適的用餐氣氛外,紅酒、烤田螺、魚子醬沙拉及酥烤麵包都完美至極,只是當坐在海揚對面的女人漫不經心地開口後,那種很完美的感覺,陡然幻滅了。
「有人找我出去玩。」駱采憂淺啜了口紅酒,黑白分明的大眼直覷海揚,用的是告知而非詢問的語氣。
海揚用了點自制力才能迫使自己不立刻跳起來反對,而是斯文地擱下了刀叉,用拭嘴巾先按了按唇角後,才將視線投給她。
「我可以知道是跟誰嗎?」
「一個鄰居。」她回答得快且含糊,然後體貼地笑了,「你最近在忙是吧?」
他沒有作聲,等她說下去。
「所以呢,你應該會很開心我自個兒去尋些樂子的吧?」
他淡眸回視著她,「就算是囚犯也該有偶爾放風的時候,我不反對你出去走走,但慎選對像卻很重要。」
她乖乖點頭,「他是我們隔壁那間『Aldo Villa』的租客,來自法國,叫做強森布朗。」
「就這樣?」他問,語氣不太友善。
「強森是學藝術的。」駱采憂偏頭想了想,「我記得你曾多次提起希望我在這段『思過期』裡,能夠多多接觸藝術,多沾染點文人雅氣的。」
思過期?
她現在是在諷刺他的管束無力嗎?
海揚克制著沒讓表情寫在臉上,純粹是和她就事論事。
「如果我的消息來源沒錯,這位強森先生玩的是普普風而非正統藝術,而多半搞Pop Art的人都是對現實生活略有不滿,對於社會現狀懷有嘲諷的人才會去擁護崇信的。」
「那又如何?你不能否認它仍是藝術的一種吧?」請勿歧視非正統藝術,OK?
「它或許是,卻不會是我想讓你學習的東西,」海揚搖搖頭,「因為你已經夠野氣不馴的了。」
駱采憂放下紅酒,嘟起菱唇,小手往胸前一抱。
「OK,頂多我不去聽他那些論調總成了吧?我會跟他說,我的經紀人說我已經夠頑皮夠野蠻的了,再修下去恐怕就連如來佛都要鎮壓不住我,所以我和他一起玩時絕不碰Pop Art就是了。」
「他究竟想帶你到哪裡去玩?又究竟是想和你『玩』些什麼?」
請原諒他的婆媽及囉唆。
因為采憂雖然已經成年,但個性實在過於孩子氣,而當他從她父母手上接下照顧她的職責後,他早已形同是她的監護人了,尤其這會兒他們身處異邦,對方又是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叫他怎麼能不憂心?
海揚在心中對自己的行為如此解釋,只是有些不懂何以自己會在說「玩」這個字眼時,語氣酸到讓自己都要喊受不了?
「那麼我親愛的老闆,你認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單獨在一起時,最喜歡『玩』的又是什ど呢?」
駱采憂輕哼一聲,並趕在他變臉前,自動給了解釋。
「別想歪了,強森只是邀我到雷利奇去玩,他有個親戚在那裡有艘私人遊艇,可以搭船出海,也可以在船上喝紅酒開Party,甚至還可以睡在甲板上數星星,是在大海中央數星星的喲!三天兩夜,包我玩得開心,我想反正你也忙,應該會很開心少了個我粘在身邊的吧,所以就答應他了。」
「不許去!」
他低下頭舉又用餐,不再看向她,逕自為此事作了最後決定。
駱采憂微楞了幾秒後才回過神,因為從不曾聽過他如此嚴厲兼斬釘截鐵的否定句。她的脾氣是這樣的,如果他好聲好氣的說,她可能會稍退一步,但現在他用的卻是命令語氣?
命令到會令她光火、會令她不惜一切也要抗命的語氣。
「為什麼不行?」她雙手拍桌站了起來,美麗的瞳子裡火苗簇簇。
海揚卻只是很平靜地放下刀叉回望著她,眸光裡寫著嘲弄,「駱采憂小姐,如果我沒記錯,你是來受罰,而不是來玩的吧?」
她抬高下巴,「剛剛是誰說的,就算是囚犯也該有偶爾放風的時候?你不是不反對我出去走走的嗎?」
他冷靜回視她,「但我剛剛也說過了,慎選對象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這叫做偏見,聽說人家是普普藝術家就瞧不起人!強森有什麼不好?他還曾在普林斯敦拿過藝術學位呢!我不懂,你整天要我多學習,現在我終於找到人願意教我藝術、教我法語、教我——」
海揚不帶好氣冷冷打斷她的話。
「我保證他最想教你的,絕對不是這兩樣!」
拜託!他看過那男人死盯著采憂不放的飢渴色芒,那是一種男人想要吞下女人的宣言,同樣身為男人,他當然不會看不懂。
彷彿被激惱得受不了,駱采憂忍不住捂耳尖叫.
「我不管!我不管!不管你怎麼反對,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事事都得向你報備,要等你同意,我有我自己的自由!反正,我是一定一定一定要出海去看星星就是了!」
聽見尖叫,餐室門縫擠來了兩雙微瞠含愁的老眼睛。
至於餐桌對面的男人,則是靜靜地看著對桌女子的尖叫,沒有反應。
第六章
我感覺快有愛 眼睛亮了起來
陽光和玫瑰都甦醒過來
我感覺快有愛 宜覺淚和等待
將是愛的故事唯一主宰
迫不及待想要寫序 彷拂愛已結局
不管合或離 要幸福先定義
我已不是我自己 有部分變成你
從女孩變女人 真的不可思議
從陌路到擁抱 夭堂到深海
體會愛和傷害 這世界有你存在
注定了我的期待
寂寞陪我綵排 演出我對你的愛
生命多種可能 絢爛要有犧牲
也許永恆是你的一個吻
天空出現彩虹 大雨下過清晨
祈禱上天 保護我倆的純真
像蝴蝶破繭後的精采 逆風和花海都存在
我不會更改愛 不見喜愛 我不會放開現在
——曲名:快有愛/作詞:許常德
結果呢?
那還用說嗎?嘿嘿,當然是小惡魔駱采憂又勝利了。
於是,碧海藍天,浪瀾壯闊,她來了!
從義大利半島北部海岸沿著地中海至法國的蔚藍海岸,一整片都是高級且熱鬧的休閒度假勝地,若是愈往義大利的方向,就愈能看見那滿是南國氣息的碧綠色海岸景觀,以及由大自然的躍動所構成的原始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