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沁詫異地掃了花嬌一眼,無神的眼睛透出血絲,可見她昨晚也不好過。
「聽洌說,你們吵架?」言詞簡潔,單刀直入。
「嗯。」
「為了金荷莉?」
花嬌驚愕地睜大眼睛盯著西門沁,「洌全告訴你?」
西門沁點頭。
「唉……」花嬌深深地歎口氣。
「你們沒必要為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而吵架,再說那女人來台灣也只不過三天,花嬌,妳就看在洌對妳一片癡情的份上,別計較。」西門沁極力勸說。
花嬌拾眼注視西門沁,「是洌請你來當說客?」
西門沁呵笑兩聲,「洌那種人妳還不清楚嗎?他會請我當說客!?他要是知道我雞婆跑來幫他排解,他不拆了我全身骨頭,他就不是西門洌。」
「明知道你還來當說客?」
「沒辦法,誰都他是我的兄弟,再說我看得出來洌對妳是真心真意,妳該不會告訴我完全沒感覺到吧?」
西門洌的一片真心她當然感到深刻,「這一切我全都明白,我對他又何嘗不是?」
西門沁驀地笑逐顏開,「既然妳這麼關心他,我現在就將他交給妳。」
花嬌登時一怔。
現在?莫非他人就在附近?那他自己為什麼不現身?
西門沁轉身走回車旁,手指著車內,「他就在裡面。」
「他在你車裡?」
他若是真的在西門沁的車裡,他怎麼能捺得住氣讓西門沁出面?這不是他的作風。
花嬌半信半疑地移步來到西門沁的車旁,往車裡一探——他真的就在車裡,不僅如此,還睡得沉穩。
花嬌頓時怒氣沖沖地轉身,「睡得著還不錯嘛,我可是一夜都沒合眼。」
「他是喝醉了。」西門沁連忙解釋。
「喝醉?他還有心情去喝酒……」花嬌氣極地叫吼。
西門沁極為無奈地垮下臉,「就是心情不好才去喝酒。」
花嬌氣呼呼地緊握粉拳,「借口!」
「妳在紅樓也不是一天兩天,妳認識洌也不是一年兩年,妳什麼時候看過洌喝醉,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女人灌醉自己?」
花嬌的表情像是被雷擊中般僵住。
「廢話少說,快幫我扛他進屋。」西門沁不理會花嬌臉上的愕然,逕自走到車旁,開啟車門,回頭瞅著呆立驚愕的花嬌,「妳不會想置之不理吧?」
花嬌轉眼拉回晃神,來到車旁和西門沁合力將西門洌拉出車外。
他太龐大、太重,西門沁和她只是將他拖出車外,就已經累得喘吁吁。
花嬌倏然想起花建元,「你先扶好洌,我去喊我弟弟出來幫忙。」
「妳弟弟?」西門沁嚇了一跳。
「我弟弟昨晚從美國剛回來,我去叫他幫忙。」花嬌三步並兩步火速衝回屋裡急喚花建元。
花建元雙眼朦朧地被花嬌強拉走出屋外,乍見屋外兩個陌生男人,花建元的睡蟲瞬間消失。
「姊,他們是……」
花嬌指著狀極狼狽的西門沁,「他是我之前的老闆,西門沁。」
花建元伸出手,「你好,我叫花建元。」
西門沁用整個身體撐著爛醉如泥的龐然大物,「對不起,我沒辦法跟你握手。」
花嬌指著幾乎壓垮西門沁的西門洌,「他就是我說的男朋友。」
花建元瞧了西門洌,「他!?」
他就是姊姊情有獨鍾的男人?
「拜託,快幫幫忙,我快被壓扁了。」西門沁急聲求救。
花嬌向前扶住西門洌,「建元,幫忙將洌扛進屋裡。」
西門洌在三人齊力下,被扛進屋裡,放在沙發上。花嬌溫柔地為他解開襯衫衣扣,又扭了一條濕毛巾輕拭他的臉。
西門洌彷彿回到令他安心的地方,沉沉入睡了。
花嬌安然地淺笑,回頭瞅著癱在另一張椅子上的西門沁,「謝謝你把他送回來。」
西門沁扯了扯脖頸上的領帶,「妳也是個明理的女人,我真不懂你們居然會為一個不相干的女人鬧彆扭?」順手解開襯衫的鈕扣。
「洌離開後,我也非常懊悔,我不知道自己的心眼怎麼會變得這麼小?」
西門沁微笑,「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雙手往椅把上一拍,起身,「我也該回去了,紅樓沒人帶領不行。」
花嬌錯愕地看著西門沁,「還沒找到接替的人嗎?」
「難啦。」將領帶拉回原處,「我走了,洌就拜託妳了。」瀟灑轉身離開花家。
花嬌旋回身,瞅見正凝視西門洌的花建元,「建元,你可以回房間繼續睡,洌有我照顧就行了。」
花建元感覺得出花嬌對西門洌的摯情,只是第一次見到姊姊心儀的對象,對方竟醉得像灘爛泥,不禁質疑道:「他真的有妳說的那麼好嗎?」
花嬌溫柔地看著西門洌,「我對他的好,不及他對我的十分之一。」
「是嗎?」無意間瞥見花嬌濃情蜜意的眼神,他心裡有數。
躺在椅子上的西門洌,淺淺地囈語:「嬌……嬌……我愛妳。」
花嬌嫣然一笑,蹲在西門洌的身旁,輕撫他的臉,嬌聲細語:「我也是一樣,傻瓜。」
花建元剎那間似乎明白了一切,他微笑,默不作聲地從客廳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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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洌的酒漸漸退了,頭痛欲裂的他睜不開眼睛,抱著頭坐起身子。
「元,幫我端一下湯。」
他不是在作夢吧?怎麼會有花嬌的聲音?他現在在哪裡?
「噢,我來了。」
男人的聲音?一絲震驚閃過他的臉,一股怒火如浪潮捲來,逼自己火速清醒,環視四周。
每一個傢俱都很熟悉……
這是花嬌家!
他怒不可遏地起身走向餐桌——
花建元小心翼翼地端著湯從廚房出來,赫然發現橫在面前的巨無霸,先是一驚,隨即不在意地露齒一笑。
他居然能面不改色跟他打招呼!?西門洌的眼神兇惡地逼視花建元。
「酒醒了,你好,我……」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扎扎實實的一拳毫無預警地吻上他的臉。
「啊!」
一記驚聲尖叫,建元踉踉艙嗆退了好幾步,手裡的湯碗匡當砸在地上,湯水灑在他的身上……
花嬌聽見異聲,立即放下手邊的工作,衝出廚房,見狀不由得驚呼,奔向倒在地上的花建元,「建元!」神情焦急,雙手撥弄被湯濺濕的衣服,「你有沒有受傷?」
花建元用手觸碰被擊中的臉頰,五宮立即痛得揪成一團,「好痛。」
西門洌又驚又惱地張大眼睛,看著花嬌對另一個男人付出關懷。
花嬌發現花建元腫脹通紅的臉頰,怒不可遏地跳起來面對西門洌,「你憑什麼打人?」
「他是誰?」西門洌怒沖沖地質問。
他要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在他和她吵架幾個小時後,堂而皇之拐走了她!
「他是我弟弟!」花嬌憤怒咆哮。
她弟弟……
所有的怒氣瞬間消失,他矍然失措地看著花嬌,「他是妳弟弟?」
「嗯!」花嬌幾乎用鼻音響應,憤怒瞪視西門洌。
花建元一手捂著臉頰,一手伸向西門洌,「我是花建元。」
西門洌驚慌失措地連忙握住他的手,一把將花建元拉起,「對不起,對不起,沒問個青紅皂白就打傷了你。」
花建元抿著嘴苦笑,扭動被打傷的臉頰,「你的手勁真大。」
「對不起。」羞赧摸著頭髮,一道暗紅快速染紅西門洌的脖頸。
這可是頭一次看到西門洌驚慌失措的模樣,花嬌真的很想大笑,卻極力地忍攔,
「你平時不是個莽撞的人,今天你是撞邪了?是不是昨天的怒氣還沒消?」花嬌故意譏諷。
西門洌冷漠地站挺身子,眉心糾得緊緊的,「妳又想說,我知道大門在哪裡嗎?」重複昨天她的話後,轉身——
花嬌擔心他又當真,急匆匆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昨天一次不夠,還打算再鬧一回!?」
她挽留他。
西門洌開心無聲地笑,視線無法離開她片刻,「我也禁不起再一次。」
高大的身體遮住她所有的視線,讓她眼裡只容得下他寬闊的肩膀和陽光般的笑臉。
四目相接,所有甜情蜜意盡在其中。
倏然屋外響起拍打大門的聲音——
「有沒有人在家?」清脆尖銳的嗓音竄入。
是金荷莉!
花嬌一語未發,緊抿著雙唇。
西門洌平靜地注視慍怒的嬌容,「還生氣?不值得吧?」
一句不值得吧,消除了花嬌所有怒氣,重重地吐口氣,露出嬌美一笑,「是不值得。」
大門被拍得喀喀響。
花建元狐疑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間徘徊,「到底要不要開門?」
「開!」
兩人不約而同說著,之間的默契讓兩人忍不住一笑。
花建元走出屋外,開門——
金荷莉心浮氣躁地走進屋裡,乍見花嬌,頓時一臉歉意,「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沒事,妳別掛在心上。」花嬌坦然微笑。
金荷莉轉身直視西門洌,埋怨道:「我們不是說好,你今天要到飯店接我的嗎?」
西門洌頓時驚悟,手拍著額頭,「我忘了,我的學生們都應該還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