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去跟她溝通啊。」
童羽凡臉色陰晴不定。
「也許,你應該放她自由。」
「我放不了手。」童羽凡笑得苦澀。「阿文,我從未如此狼狽過。」
見好友流露真切的痛苦,文逸倫收斂笑容,感慨:「男人,其實很脆弱。」
「阿文,女人到底要什麼樣的男人?」
「優秀的男人。」
「我還不夠優秀嗎?」
「顯然是。」文逸倫苦口婆心。「回去好不好?究竟該如何打算,你們必須當面談清楚。一直逃避,就等於放棄。」
「我絕不放棄!」童羽凡重新燃起鬥志。他並不真正明白自己的感情,但他知道,失去她,他一定會後悔終生。「我絕不分手!」
「這才是哥兒們。」文逸倫綻開笑容,拍拍他的肩。「如果近鄉情怯的話,我陪你。」
「你也回台北?」童羽凡不解。「這裡怎麼辦?」
「我當然會安排好。常年被你發配邊疆,總要讓我回去充一下電吧?」文逸倫忍不住在內心高歌:哦,台北!我深愛的台北!美麗又烏煙瘴氣的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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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韶翎窩在父母家的沙發上發呆。這幾個月,她回家的次數增多,還是沒有遇見過他。他不在台北嗎?已經半年沒有消息,一定真的生氣了。她也不知道那天為什麼會拿出那張協議書來,可能被他的話刺激到,而亂了章法吧?
「老媽,最近有沒有看見童先生?」桑韶翎盡量問得雲淡風輕。
「沒有啊。」敏銳的吳美麗還是嗅出了點異常。「問這個幹什麼?你們在暗渡陳倉哦?」
「我只是隨便問,不要亂搬成語出來嚇人。」桑韶翎哭笑不得。
「妳想幹嘛?」吳美麗緊追不捨。「追他嗎?」
「妳女兒會不會落魄到追男人?」桑韶翎閃過母親的犀利眼神。
「沒有就好。」安心以後,吳美麗展現「包打聽」功力。「那個人很風流,身邊的女人經常換,個個花枝招展。」
「妳看過?」桑韶翎心頭一震!難道他經常帶女人回來?所以這裡是她的禁地?
「八卦雜誌有寫啊,我每期都有買來看。」吳美麗答得理所當然。
「那些都不准啦。」桑韶翎笑,有些快意。
「總有一兩次會給他中吧?」吳美麗深信「八卦」魅力,不忘殷殷叮嚀:「女兒,雖然我們希望妳趕快嫁人,但是,不要嫁那種人,離婚率太高。」
一向和母親八字不合,吵吵鬧鬧,桑韶翎今天倒是把話聽進去了;他們現在的狀況,應該和離婚差不多吧?
「老媽,」桑韶翎小心謹慎地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以後嫁的就是這種男人,妳會怎麼樣?」
「自殺!免得被妳氣死!」
桑韶翎不會把這種話當真,她知道個性剛烈的母親看不起自殺,會這樣說,只是在嚇唬她。但她還是慶幸當初他提出約定,免除掉許多不必要的紛紛擾擾。從今而後,即使各分東西,也應該會少一些遺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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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給她匯了兩百萬。」葛琳卡坐在辦公桌後面,端詳對面的男子。
「嗯。」童羽凡低頭看著帳冊。每個月看帳的時候,他只看總數和大筆數目的進出,其它都交由葛琳卡全權負責。多年來,她一直是值得信賴的助手。
「她說,希望跟你見一面。」葛琳卡轉述委託人的要求。
「我不見她。」童羽凡毫不猶豫地拒絕;她要的是錢,而他從不吝嗇。
「她是你的母親。」葛琳卡溫和勸說。
「我不是已經有求必應了嗎?!那個名為母親的女人還有什麼不滿意?!見我幹嘛?!」童羽凡憤然站起。混帳!昨晚回到台北,就被安排一大堆事情,害他不能去找愛妻溫存。
「她的年紀畢竟大了,心裡也許有很多愧疚。」同為女人,葛琳卡對滿心期盼的母親充滿同情。
「我不需要什麼該死的愧疚!」童羽凡煩躁踱步;他不需要任何人!他一個人不是好好活過來了?!他停下來,瞪著一向處事圓融的助理。「妳怎麼回事?忘記原則了嗎?!」
「我記得很清楚。」葛琳卡沒被嚇退,動之以情:「但我覺得你需要家人,能好好照顧你的人。羽凡,我不希望你繼續孤獨。」
「少管我的私事!妳如何能知道我的需要?!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喋喋不休的女人!」童羽凡咆哮如雷。
「我不想讓你討厭,但我無法不說。羽凡,這些年,我看著你在城市、還有女人之間流浪,真的很心疼。為什麼不停下來?你難道不想有個溫暖的家?」葛琳卡吶喊出真情;她必須跨越那道藩籬,否則會被別的女人捷足先登。
他已經有家了,只要某個女人不再把他拒於門外。分開這麼久,他終於認清自己有多麼需要她;他準備修正他們的關係,不管她多麼不願意,他再也不會讓她繼續躲下去。童羽凡的嘴角勾起微笑。
看到他為之一鬆的表情,葛琳卡也笑了;她對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還是很有把握的。「羽凡,我是你的朋友。」
「我知道。」童羽凡漫不經心地回答,心,早已跑去棲息在某個女人身邊了。
「你信任我嗎?」
「當然。」童羽凡堅定點頭;無論如何,她一直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心中,有沒有人?」葛琳卡兩頰出現難得的紅暈;再怎麼強的女人,談到情事,總免不了心慌意亂。
「呃?」童羽凡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話題怎麼會跑到這邊來?「什麼意思?」
「那天,你在PUB的表現失常,是因為當時有你在乎的女人?」葛琳卡的觀察力和判斷力一向犀利。
童羽凡不語,他不會輕易讓心愛的人曝光。
果然!葛琳卡緊迫盯人。「她是誰?為何從未聽你提起?」
「與妳無關。」童羽凡板起面孔。多麼厲害的女人啊,讓男人喘不過氣來。此時,他更思念那個給他絕對空間的女人了。
「葛琳卡,妳在開堂會審啊?」一道譏謔的聲音隨人走進辦公室。
「與你無關!」葛琳卡憤然把話轉給不受歡迎的男人。
「跟我兄弟有關吧?」文逸倫面帶笑容,語氣銳利:「奉勸妳閉嘴,管好該管的事就好。」
這個臭男人絕對是她的前世冤家!葛琳卡的臉色差到連猩猩都不會願意看上一眼。
文逸倫訓人成功,笑嘻嘻地轉向死黨。「兄弟,晚上陪我去參加party。」
「沒興趣。」童羽凡索然搖頭。他迫不及待要去找她好好愛一下。
「我好不容易回台北一次,怎能不公開秀一下呢?」文逸倫把兩隻手指放在下巴,做出很「台客」的姿勢。「你一定要陪我,我們『party雙雄』好久沒有聯手出擊了。」
「文逸倫,你自己喜歡濫情,別拖羽凡下水。」葛琳卡忍不住維護起老闆。
「女人家惦惦啦。」文逸倫不屑揮手,然後拉住好友,往外拖。「走,保證你不虛此行、物超所值。」
「豬頭!」葛琳卡憤恨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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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通知要穿禮服,主辦單位也太扯了吧?!」穿著臨時從婚紗店抓來的晚禮服,桑韶翎被點綴其中的少許亮片攪得渾身不自在。「阿唐,我像不像『閃亮三姐妹』?」
「別太神經質。」唐惠軍微笑打量她。「這已經是店裡最樸素的一件了。」
「其他人也穿這樣嗎?還是只有我像傻瓜……」桑韶翎實在沒勇氣抬頭。
唐惠軍扶住她的肩,認真堅定道:「韶翎,妳是很有魅力的女人,妳穿這件禮服很得體,別再胡思亂想。」
桑韶翎呆想幾秒鐘,點頭。「好吧,現在回頭也太丟人了。不過,說真的,如果不是我們的作品都有參加義賣,我絕對不來。」
「嗯,我們和這種場合總是格格不入。」唐惠軍頗有同感,身上的燕尾服讓他覺得自己像酒店門僮。
「唐惠軍!」主辦單位的接待人員急急走過來。「你總算來了!」
唐惠軍?大廳某處,有人對這個名字十分敏感地抬頭搜尋……
「協會今晚要頒獎給你。」接待人員突然爆料。
「太棒了!」桑韶翎與有榮焉地歡呼。
「怎麼會?」唐惠軍仍難以相信突來的喜訊。
「你那組『絢麗西藏』已經被紐約攝影協會的評獎組接受。」
「阿唐!恭喜你!」桑韶翎跳起來抱住好友。
「謝謝。」唐惠軍低聲訴說:「和妳站在一起,是我這生最大的獎項。」
桑韶翎放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