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奇風眉頭深皺地說出,最近參加的幾次投標都以些微的價格被「宏力」奪去,這實在不太尋常,一次兩次或可說是巧合,但連續四次以上,除非有人搞鬼,否則世上不會有這麼巧的事。
他看著皺眉的蕭奇風,猜想自己的表情大概和他一樣,因為他們都猜疑同一個可能——公司有內奸。而這個人無疑就是他們亟欲揪出的那個幕後幫兇。
「還查不出來嗎?」龍喧馳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面。
蕭奇風搖頭。「我和儀君列出一張名單,但沒有一個符合。」
「那麼查出陷害曼澄想攆走她的人是誰了嗎?」
「他們尚末行動,不過我有幾名嫌疑犯,可惜沒有證據。」
龍喧馳挑起眉毛。「好高明的辦事能力,你是不是把精力都花在別的事情上了?」他嘲諷的語氣,意味深長的微笑暗示蕭奇風只顧著談戀愛,把正事拋在腦後。
蕭奇風先是尷尬一、兩秒,而後生氣地說:「你搞清楚,我不是私家偵探,為了調查這些有的沒的,我和儀君忙得跟狗一樣,哪有時間談情說愛。倒是你,最近在忙些什麼,到點就閃人,比公務員還正常上下班。」
龍喧馳笑而不答,他看看手錶,然後說:「沒什麼事的話,我等一下下班就走了。」
「不會吧?你連今天要參加的晚會都忘啦!」蕭奇風再次驚訝地說。
回答他的是一連串的詛咒。毫無疑問的,龍暄馳真的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他衡量著是否可以推掉這個應酬,思索片刻後,他的詛咒更大聲了。因為,他必須到場與一個新加坡的客戶見面,而這場會晤關係到一大筆的生意,他不能完全推給蕭奇風。
蕭奇風搖搖頭,不相信龍暄馳會忘了如此重要的事,一定有什麼事或難題盤踞他的腦海,佔去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實在很好奇會是什麼。
「那麼你一定還沒找到女伴,」蕭奇風聳聳肩。「不過,那不是問題,只要你說一聲,全公司的女同事任君挑選。」
「全公司的女同事?」
蕭奇風翻翻白眼。「葉儀君除外,她連陪我去都不肯,你更不用說了。」
「那就我們兩個同行吧。」他提議。
「不行,那多奇怪。總之,你隨便找個女伴就行。晚會在一艘輪船上舉辦,你到凱悅去會有人接你上船。晚上八點,別遲到了。」蕭奇風仔細矚咐後便步出辦公室,他決定再去說服葉儀君陪他參加晚會。
龍暄馳苦惱地瞪著玻璃窗外,看著蕭奇風踏著輕鬆的步伐消失在視線內。而當曼澄出現時,他徐徐展開微笑,他按下電話內線叫她進來。
她隨後走進辦公室,臉上仍掛著那副大得嚇人的眼鏡,只有龍喧馳知道厚重鏡片下有一對迷人、耀眼的瞳眸,以及它在激情時所閃爍的光采。她身上的白色褲裝上的濕印子仍木完全褪去,膝蓋和手肘部分則有些縐褶,看起來狼狽不堪,但在他的眼中,卻再完美不過。
她立正站在他桌前,細緻的肩膀看起來好柔弱,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流露的脆弱,否則她一定會武裝自己,他記得她生氣時的活力、英氣勃勃。龍暄馳打量著她,遲疑著是否該這麼做。
「總經理,有事嗎?」
「你今晚有空嗎?可否陪我出席一個晚會?」
曼澄眨眨眼,似乎不太能消化他的話。「我……呃……我恐怕不太適合出席那種……正式的場合。」
他挑起一道眉。
「呃……我沒有適合的服裝。」她緊張地扶扶眼鏡,那是她一緊張就會有的小動作。
「這你不用擔心,所有的治裝費由公司負擔,另外,今晚照點算加班費。」
曼澄嚥下口水.回班費?公司向來采責任制,就她所知,就連經常加班的會計部,也很少報加班費,頂多折換成不扣薪的休假。如今,龍暄馳提出優越的條件,讓她有一股不樣的預感。
「嗯,我這兩人為了海報出錯的事忙得心力交瘁,我想……早點回家休息。」曼澄開口拒絕。
龍暄馳雙手搭成尖塔,端詳著曼澄的臉。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樂秘書……」
見他如此客氣,一股寒意自她的背脊升起。
「如果,我說這是公事呢?」他的眉毛威脅地挑起。曼澄垮下肩膀,她知通自己輸了。
「那……我只好遵行。」
「很好,你很盡職。」他看看手錶,四點十五分。「時間不早了,你可以先行離開回去準備一下。我七點去接你。」
「不要。」曼澄突地拒絕,尷尬的扯一個微笑才說:「我是說不用麻煩了,我自己過走就行了。」
他盯著她良久,決定先給她緩刑。「好吧,宴會在一艘輪船上舉行,你准七點半在凱悅大廳等我。」
曼澄點點頭,轉身離去。
「樂秘書。」
「什麼事?」她迅述回叫頭,以為他要改變心意了。
他莞爾一芡。「帶公司的卡去,所有的費用由公司負擔。」
「是……」她垂頭氣地步出辦公室。
她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腦中則不斷臆測,龍暄馳為何要帶她參加這麼重要的晚會?她著實揣測不出他的心思及用意。懷著滿腹疑惑,她到一家美容美發沙龍為自己打點門面,她刻意要求美容師不要將她弄得太花俏,頭髮鬆鬆地盤起,臉上只畫著淡妝。
但曼澄仍不滿意,鏡中的她看起來……太明艷照人了。她歎氣,她不能這樣去見龍喧馳,白癡都能一眼看出她就是「袁月」,怎麼能瞞過他呢?她拿起眼鏡一戴,才滿意地露出微笑。
「天啊!樂小姐,你……你怎麼還戴這副眼鏡?」美容師大驚失色地看著她,不相信有人會帶這種又矬又土的眼鏡來遮掩自己的美麗,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艷冠群芳、莢麗照人。
「呃……我近視。我來為及了,買單吧!」她趕緊拿出卡片,不想再聽別人的劫阻。
「可是……我還沒化完啊!」她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不愛漂亮的。
「沒關係,這樣就行了。」
她結完帳步至隔兩條街的一家服裝精品店,曼澄原想挑一件大紅色的蓬裙禮服,可惜那件實在太大了,無奈之下,只好隨便挑一套式樣保守的黑色禮服,但仍遮不住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反而凸顯出她高雅的氣質。
她看起來還是像極了「袁月」,幸好,那副咖啡色的大眼鏡發揮了醜化的功效。只希望龍暄馳今天忙得無暇細看她的不同,最好他臨時生病,解除她的危機。
直到時間實在無法再拖下去,曼澄才姍姍來遲地走入凱悅的華麗大廳。門僮盡責地為她打開大門。她眼角瞄到門僮看見她時緊皺的眉及一閃而逝的嫌惡,心中不禁難過地一沉,她自我安慰地想:這麼一來就不怕會被他認出來了。
但當她與龍暄馳四目交接時,她不再那麼確定了。他看她的眼神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彷彿她是世上最美的女神般。讓她有股飄飄然。她迅速別開眼,害怕自己會在那雙眼睛中沉溺。
「總經理好。」她誇張地一鞠躬,想藉此掩飾心中的慌亂。
他嗤笑一聲。「不必這麼誇張,把我當作你的男伴,今晚放輕鬆去玩,別當成工作。」
「是。」她仍僵硬地點頭,尾隨他走向等在門外接應的司機。當車門一關上,曼澄霎時感到兩人獨處一室的尷尬。她不安地挪了挪身體,卻找不到一個比較自在的姿勢。
她將視線保持在窗外。車子擺脫平面道路的車潮,駛上快速道路,往淡水的方向開去。曼澄心中雖然有滿腹疑問,卻沒有勇氣開口打破沉默。就這麼沉悶地過了近一小時的車礎,終於,看到淡水小鎮的小港口停靠一艘體型適中的純白輪船,它安靜沉穩地靠在岸邊,美得彷彿從畫中駛出來。
優美的外型被閃爍的小燈泡點綴得美輪美奐,曼澄著迷地看著如夢幻般的輪船,覺得彷彿走入童話故事般的景象中。船上此時已是衣香鬢影,露天的甲板上有一個小型的樂團演奏著輕柔的音樂,卻不會影響客人間的交談。有幾對男女已在空出的田板上翩翩起舞客人喧嘩中摻雜著酒杯交碰的清脆聲.勾織出一副紙醉金迷的景象。
龍暄馳伸手碰觸她的手肘,喚回她的注意力。他們並肩登上輪船,她光裸的手臂不時摩擦他的胸膛,他們靠得太近了。曼澄雖然知道卻無力拉開距離,因為他紳士的環護她的腰,這是一個有禮的舉動,她無法躲避。一個不小心,曼澄彼人推了一把,她腳步不穩的往後跟隨,撞上走在她身後的龍暄馳。一陣暈眩,龍喧馳穩穩地扶住她。
「謝謝……」她忙不迭地道塒,一抬眼,才發現她的眼鏡不翼而飛.眼前的一切變成一團團光影。「我的眼鏡掉了。」
她焦急地四下梭巡,模糊地發現那支咖啡色眼鏡正躺在船舷邊。她走過去想彎腰撿起,龍喧馳卻快她一步的將它踢入海中。她驚愕地看著他,不敢相信他會這麼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