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才剛起床還沒梳洗,所以看起來沒精神。」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在幾個女人中,算是最憔悴、不起眼的。
神刀狂龍沒有接受她的理由,等打發這些女人後,一定要抓大夫過來為她診斷。他轉頭看向跪坐在地上擠成一團發抖的女人時,火氣忍不住又上揚。
「我說過不准來打擾她,你們是當成耳邊風了嗎?」他冷聲道。
冰冷的嗓音讓她們抖得更厲害,其中一人鼓起勇氣,顫巍巍地說:「奴婢知道,可是……主子,我們不能不來求她讓我們留下。」
「要你們離開是我的主意,不關她的事。」神刀狂龍不悅的睨視著她們,除了蘭靜言外,所有違逆他命令的人,都得不到他的和顏悅色。
「主子……看在我們服侍過您……您不要趕我們走……」四人聞言連忙爬到他腿邊,抓著他的衣擺哭叫。
「我的決定沒有人能更改,關洛,帶她們出去。」他伸手將衣擺抽開,冷冷地說。
「是。」關洛走近她們,忍不住瞥向蘭靜言,接著若有意的對四人說:「你們不用擔心生活,主子已交代要安置你們,一切在飛霞島上有的不會有改變,而且一等你們尋得好人家想出嫁時,主子還會為你們準備嫁妝,讓你們風光出嫁,這不是比在水晶宮裡乏人問津好?」
「你多嘴什麼!」神刀狂龍冷掃關洛一眼低叱。
「是,屬下不說了。」關洛嘴唇噙著淺淺的笑意,輕咳一聲,忙將哭哭啼啼的四人帶離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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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神刀狂龍為她們安排了生活,讓她們不致淪落花街時,蘭靜言不禁鬆了口氣,這男人對背叛他的人冷漠無情,但對未犯錯的屬下,總還是念些舊情,那些服侍過他的女人也不例外。
蘭靜言走近他,面帶淺笑地輕輕將頭靠在他胸前。「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神刀狂龍攬著她近日莫名消瘦的身子問。
「明白你愛我有多深。」她抬頭盯著他的臉笑。
神刀狂龍的頰上染上一抹紅,眼露尷尬,卻力持平和的低斥:「你現在才知道!為了你,我做了太多例外的事,你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我本就不想逃,任你怎麼趕,也不會逃了。」她清澈的眼底有著濃濃的笑意。
神刀狂龍習慣性地輕啄她的唇,然後見她眉宇間的倦意,兩道飛揚的眉又皺了起來。
「你最近身體不好,我馬上喚大夫來看你。」
「不用了,我只是覺得累,沒什麼的。」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異常,但除了累些、食慾差些,其他如常,所以也不想勞師動眾。
「是不是之前中毒,毒沒有清除乾淨的關係?」他向來只顧自己,如今卻關心她超過自己了。
「不可能,白師姐的醫術很好,不會發生這種事。」蘭靜言直覺地搖頭。
「既然你的毒已清,而且睡了還是累,就一定有問題,不管你同不同意,一定要看大夫。」說罷,不顧她的反對,揚聲喚侍衛。「來人,去請大夫。」
「是。」侍衛接令,立即離開。
「我不過是小毛病,何必小題大作找大夫呢?」蘭靜言搖頭輕笑。
「你的健康怎麼會是小事?先上床坐下,等大夫來診視再說。」神刀狂龍輕攬著她往內室走,讓她在床上靠坐,手還緊緊的握著她的柔荑不放。
這麼無微不至的呵護,讓蘭靜言的心如浸蜜糖般甜絲絲的,她喜歡這種被疼寵的感覺,證明了在他心中,她是絕對重要的存在。
不一會兒,老大夫急忙忙的跟著侍衛趕來,額上因為疾步而冒汗。
「老朽參見島主,聽說蘭姑娘身體微恙?」老大夫拭去額上的汗珠,向神刀狂龍一揖,眼睛偷瞥向蘭靜言。
「嗯,她這些日子不但易倦,胃口也不佳,臉色蒼白無精神,身子又瘦了一圈,你快幫她把把脈,看她是哪裡的問題。」神刀狂龍愈說她的徵兆,眉頭蹙得愈緊。
老大夫輕咳一聲,看向神刀狂龍緊握不放的手,小聲的提醒。「島主,請容老朽把一下脈。」
神刀狂龍眉一挑,鬆開她的手,起身讓位給老大夫。
老大夫坐在床邊輕按她的脈搏,先是蹙眉,緊接著展眉點頭,放下她的手,起身笑道:「島主請放心,蘭姑娘沒事。」
「沒事為什麼會不舒服?」神刀狂龍睜著紅眸瞪著老大夫,不悅的問。
「蘭姑娘的確沒病,她只是害喜罷了,因為害喜的徵兆各人不同,所以引發的情況也各有不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神刀狂龍的銳眼瞪得自動噤聲。
他這是高興還是生氣啊?老大夫惴惴不安的想著,忍不住偷瞥蘭靜言,只見她先是一震,接著卻抿嘴笑了起來。
見她一笑,他這吊高的心才微微放下,清清嗓道:「恭喜島主,蘭姑娘有身孕了。」
神刀狂龍被他一句恭喜震回心神,氣勢懾人的俊臉突地有些緊張與慌亂,他轉身走近床邊,伸臂用力抱緊蘭靜言。
老大夫看著緊緊擁抱的兩人,露出笑容識趣的退下,並體貼的為他們合上門。關於孕婦要注意什麼,就等下次再說吧!
「你高興嗎?」她的手圈上他的背,感受他激動的心跳笑問。
神刀狂龍微微停頓,難得流露出慌亂。「老實說……我嚇到了。」
蘭靜言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抬起頭好奇的看他:「為什麼?」
「我知道我一定會給你孩子,只是沒想到孩子會讓你這麼不舒服……」這幾日她的憔悴不適,他看在眼底,卻沒有想到她不是病了,而是懷孕。
「老大夫說各人的反應不同,我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反應會這麼大,第一次時根本沒有感覺……」蘭靜言回想著初次懷胎的感覺,也許是有任務在身,所以她的症狀並不明顯。
「不要再想以前,那時我沒有在你身邊,這一次你不會一個人面對懷孕的無助。」神刀狂龍輕撫她的臉,一顆心因她提起流掉的孩子而緊揪,擔心她會陷入自責中。
她溫柔的笑著,水眸泛波地說:「不要擔心我,我雖然為流掉的孩子傷心,但也明白失去的回不來,我會更珍惜現在擁有的,你高興有了他嗎?」她拉著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溫柔地問。
輕撫著她柔軟平坦的小腹,慌亂感退去後,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我都高興。」
這是真心話,他想看她笑,只要她高興,他就高興。
她的笑靨如此甜美開心,眼神溫柔堅定,在他眼中,她半側火紋的頰同樣美麗無比。他的心中溢著滿足,誰會猜得到一個「夜行人」的出現竟改變了他的生活,教他明白愛情的滋味?
神刀狂龍輕撫她的頰,目光炙熱的笑道:「以前若是有人告訴我我會娶妻生子,我一定會嘲笑他,但現在我卻只想做一件事。」
蘭靜言微偏頭,瞅著他笑。「什麼事?」
「娶你,讓你成為我的妻子,我唯一的愛人。」
她笑吟吟的看著他,「可是……」
「不准有異議,更不准你說不嫁。」神刀狂龍打斷她的話。
蘭靜言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笑道:「即使你是這麼霸道的男人,我也沒有異議,你想娶,我就嫁。」
她允諾婚約,他才展眉,望著蘭靜言眉眼儘是笑意,他忍不住俯首吻她,用著會燒灼人的唇,吻她——
尾聲
白依月轉過迴廊,甫進圓形拱門就看見一抹高挺的青影立於梅樹之下。時序已入夏,梅樹早殘,不復冬日時綻放著如雪般的小花。
她望著那道青色的身影,眼神微黯,須臾後,黯淡逝去,眼波平靜如水。她走近梅樹、走近那名淒冷的身影。
「師父。」她走到男子的身畔,望著他輕喚。
俊秀的男子淡淡的瞥她一眼,微微地揚起笑。「什麼事?」
「靜言來信了。」
「喔!」只是一句輕輕的應語,沒有再多問一句。
「她要留在飛霞島。」
觀月門主眼睫垂下,遮住他眼中的情緒。「是嗎?」
「靜言她……七個月後就會有小娃娃了。」白依月輕輕的說。
觀月門主揚睫,無波的眼神深邃得讓白依月不敢直視,只得低頭避開。
好半晌,他才微笑道:「她找到自己想走的路了,很好啊。依月,將她由觀月門的名冊中畫掉。」
「師父……」她一愣,不知師父的用意。
「靜言一旦出嫁,就不再是觀月門的一員,讓她安心的留在飛霞島,過安靜的生活吧。」觀月門主淡淡的說。
有神刀狂龍的生活,安靜得了嗎?白依月很好奇,卻沒有開口反駁師父的話,不論師父做什麼決定,她都不會有異議。
「當初為師帶你們回來,就希望你們日後能夠找到自己的路,建立自己的家,過著幸福的生活。這麼多年來,至少靜言達成為師的期望。依月,你呢?」他揚起手輕撫一枝低垂的梅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