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先說,妳為什麼流淚?」他卻以問作答,讓她更臉紅不已。
他好狡猾,不肯表露心意,她明知如此卻無可奈何,一旦愛上就是愛上了,即使對方不願掏心,她已輸了自己這顆心。
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他看得一清二楚,既高興她對他的依戀,又遺憾自己什麼都不該做。
至少在這個晚上,他選擇拋棄理智,就隨心而走,停留在有她的地方。
「風有點冷,進車裡去。」他為她打開車門。
兩人坐進車裡,一起聆聽風聲、凝望夜景,只是手握著手,靜靜任時光流逝,要明說也可以,要保留也無妨,他們都確定,彼此是心動著的。
「今天晚上好安靜。」她幽幽地說。
「嗯。」他轉向她,把頭靠在她肩上。「我的頭都忘記要痛了。」
咦,這男人是在對她撒嬌嗎?她又覺驚訝又覺心疼,摸摸他的頭髮,彷彿彼此的寂寞已交融,從此不管他要怎麼似有若無,她會記得這一刻,如同永恆的一刻。
楊振邦也有點不自在,他居然會這麼對一個小他七歲的女孩,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才她窩在他懷裡哭泣,此刻他靠在她肩上撒嬌,好像越來越難回頭了。
過一會兒,他抬起頭,臉頰碰到她的嘴唇,某種電流立刻騷動起來,在他能冷靜思考之前,嘴唇已有主意,自動吻上了她。
第二個吻,稍微習慣彼此的味道,沒那麼顫抖沒那麼激動,卻有股越來越燃燒、越來越煎熬的火苗,讓兩人渾身都發熱起來,只要再多一點衝動,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她閉上眼,深切感受他的氣息,他的誘惑,要自己記住每一分秒的美好,如果這一刻還不叫永恆,那麼有什麼算是永恆?
當他依依不捨地撤離,她才睜開迷濛的眼。「你……」
「什麼都別說,我知道我該死。」他歎口氣,親吻過她的額頭,內心又是一陣掙扎。
看他萬分懊惱的表情,她有點想笑,這自負的男人也有自我嫌惡的時候,或許感情就是這麼回事,總讓人不由自主。
他擁住她,深深呼吸,繼續讓這夜的寧靜蔓延,管他到底怎麼一回事,至少他的頭一點都不痛,就算該死也該死的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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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在兩人回程的途中,她總覺得他是在繞遠路,也許是她的錯覺吧!她告訴自己別多想,可是當車子開經過同一個路牌第三次,她卻不得不赫然發覺,他恐怕是和她一樣燒昏頭了!
車內的氣氛仍被那個熱吻所主宰,甜蜜得像蜂蜜加上草莓醬,流動著一股炙人的熱度,兩人的身體似乎都在吶喊要互相擁抱,因而形成無言的緊繃情勢。
然而基於彼此的驕傲和矜持,誰都沒敢吭聲,唯恐一個不順的呼吸,就要攪亂這暫時的平靜。
她只覺得當兩個人能在一起的時候,車速是越慢越好,天曉得這趟路要開多久,說不定他們都已把台灣繞過了一圈,才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看到來車,門口警衛向總裁行了個禮,沒有人露出驚訝表情,他們是一群盡忠職守,而且知道什麼時候該閉嘴的屬下。
孫雨綾仍四肢發軟,他下車替她打開車門,並握起她的手,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台詞。
「好好休息,聽到沒?」他的嗓音略帶沙啞,緊盯著她的唇,像要吞了她。
她勉強點個頭,當他用那佔有性的眼神望著她,她實在很難思考。「嗯……晚安。」
當她走到門口,他忽然喊住她:「等一下。」
「嗯?」她回過頭,雙唇微啟。
「妳這兒沾到了東西。」他指著她被吻腫的紅唇,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呃?」有嗎?她剛才看後視鏡怎麼沒看到?
他雙手捧起她的臉,以熱吻為她擦拭那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天殺的,他暗罵自己不該一錯再錯,卻覺得沒什麼比這更正確,在這當下就是指該做這件事。
花香飄浮,月影交錯,在如此靜夜,萬物都歇息了,唯有心跳越來越強,始終不肯安歇。
就在大門口,兩人吻得難分難捨,她腿都軟了,幸好他抱得夠緊,否則怕她要滑倒在地上了。
熱吻之後終究要分開,她輕輕開口問:「明天起,你還是會消失嗎?」
「我很忙。」他不敢多看她的眼,怕一看就要陷入,怕他會踢開大門,一把將她抱到大床上去……
「你和我一樣都知道這是借口。」經過今夜,她確定他也是有感覺的,那太清楚了,卻不知他有什麼天大的理由,必須拉開彼此距離。
「我不該碰我公司的商品。」他這話是對自己說的,雖然沒半點效果。
「你已經碰了!」而且還不止一次,難道要睜眼說瞎話嗎?
他握住她的肩膀,神情近乎狼狽。「總之妳只要唱歌,妳什麼都不要想!」
「那怎麼可能?我是人,我是一個女人。」
「妳值得更好的男人。」他不是好人,他差勁透了,他該離得遠遠的,可她身上有種神奇法力,硬是將他吸引而來,如此不幹不脆並非他的作風,他自己也矛盾極了。
「你……」她的呼喚消散在風中,他就這樣走了,吻了她三次以後,他竟敢說她值得更好的男人,這算什麼跟什麼?
她愛上的男人,竟是個膽小鬼嗎?然而她知道,那背影仍會令她日夜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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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歲生日過後,孫雨綾又開始無盡的學習,每天過得充實忙碌,只是更寂寞了。
楊振邦稍微讓她好過了些,兩、三天就會打通電話過來,想道歉卻又開不了口,只會說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自己都快聽不下去。
一開始她還想跟他吵,但吵了幾次就覺無趣,既然她是這樣的思念他,又何必浪費時間在吵架上?不如聽聽他的聲音,隨便說些蠢話都好。
「上課的情況怎樣?」這是楊振邦最常問的問題,讓自己的行動合理化,負責人關心旗下藝人的學習,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還好。」她是個認真的學生,每個老師都對她稱讚有加。「上爵士舞的時候,班上有個比我小的男生想追我。」
電話那端沈靜片刻。「還沒有成功之前,妳不適合讓戀愛。」
哪個臭小子竟敢碰她?楊振邦氣得呼吸都亂了,不准不准絕對不准,她還小,她有大好前程,她怎可將時間浪費在那種蠢事上?但話說回來,他常打電話給她,上次還吻了她三次,根本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又不喜歡他。」孫雨綾坦承得很快,也沒想過要吊他胃口,她就是這麼直率,不懂該耍心機。
楊振邦才鬆口氣,她隨即又提出一個大問題──
「可是,沒談戀愛的話怎麼唱情歌?」
問得好,他暗自點頭。一個沒有真正愛過的人,該如何詮釋情歌,如何打動人心?就像一個不曾體驗人生的作家,如何能寫出生命的深度?
「我……我可以讓妳模擬練習。」他猶豫片刻,說出的話連自己都很驚訝。
如果只是練習,如果能讓她唱情歌更有進步,他當然樂意提供自己。
對她的依戀與日俱增,他不願看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偏偏他又跨不開那一步,愛她究竟對她是好還是壞?他想破了腦袋也找不到答案。
「喔?」她嚇一大跳,這不像他會說的話耶!
「只是練習而已,不用當真。」他重申立場,卻顯得很沒說服力。
她想都沒想就要求:「那我要聽你說甜言蜜語。」
是的,她渴望他的情話,即使是謊言,也能把她哄得很滿足。
「我不會說那種話。」他立即否決她的要求,他對任何人都不曾如此貼近,爺爺把他當繼承人訓練,爸媽把他當成早熟的小大人,因此他不曉得何謂親密對話。
「嘖∼∼」她撇撇嘴,心想確實也不太可能,依照這男人的個性,也許要等到下輩子。「那不然……你唱首情歌給我聽吧!」
「要我唱歌給妳聽?」他突然覺得喉嚨很乾。
「不行嗎?每次都是我唱,也該換你唱一、兩首了吧?」
「讓我想一想……」他腦中浮現許多悅耳的旋律,卻沒有一首能說明他的心境,這時候就不得不佩服她的表現能力,隨時都可以唱出好歌給他聽。
三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後,孫雨綾等得幾乎快睡著,終於聽到他開了金口──
我遠遠看著你,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卻有個聲音在我心裡,掙扎著要出去……
從你眼睛,看不出你是否找到新戀情,那抹憂鬱刺痛著我,不可能忘記……
我說服我自己,沒有我你會更順心,可能你已經雲淡風輕,當我是個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