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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綠光

  起身走到聞人遙的身後,拿起圍在他頸項上頭的布巾,擦拭著他一頭柔順的發。

  「你不喝點嗎?」

  「那是小孩子喝的玩意兒。」

  「那為什麼要叫我喝?」聞人遙瞪著捧在掌心的碗。

  「因為你是小孩子。」

  「我已經不小了。」他驀地回頭。

  慕容決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驀地探手襲上他的胸,笑得戲謔,「一丁點肉都沒有。」

  聞人遙咬了咬牙,也學他襲胸。「你不過是比我有肉、比我壯一點而已,我告訴你,我很快就會追上你了!」有什麼了不起的?往後他一頓改吃兩碗飯,不出兩年肯定追上他。

  「難啊!」襲胸之後,慕容決轉而自他背後抱住他,搖搖頭道:「瞧瞧,瘦得跟塊木頭沒兩樣。」

  瞧瞧,居然瘦成這種地步!不過,這是怎麼著?抱起來的感覺挺柔軟的,這不事生產的公子哥,居然玩得如此離譜,身上不著半點肌理,竟比小悠糟上數倍,不過,也許是因為他的柔軟,他的兄長才會老是喜歡抱著他不放吧?

  不過,看不出來他的胸膛居然還有些肉呢!

  「我……」聞人遙氣得直跳腳,想回身反制他,卻被他擒得死緊,氣得哇哇大叫。

  「想趕上我,再給你個十年時間,怕你還不及我的一半。」慕容決見他手腳並用的掙扎,卻依舊掙不出自己的箝制,不由放聲大笑。

  「我會趕上你的,你等著瞧!」聞人遙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等著。」話語充斥著嘲諷。

  「你等著!」

  「沒問題。」慕容決雙手交扣在他胸前,下巴頂著他的頭頂,完全不將他的宏願當一回事。

  此時聞人唯踏進捲心閣偏廳,抬眼所及便是兩人恁地放浪形骸的舉動:赤裸上身的慕容決將聞人遙抱在懷裡,正笑得樂不可支,而後者又嗔又嗆地撒潑,這情景教他不由微瞇起魅眸。

  「二哥。」聞人遙一見到聞人唯,隨即正襟危坐,微聳著肩,示意慕容決鬆手。

  「這是怎麼著?不及掌燈時分,便泡澡喝熱姜茶?發生什麼事了?」聞人唯踏進偏廳裡頭,在聞人遙面前落坐,不悅視線繞過他,停留在慕容決身上。

  慕容決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不再玩鬧,拿起布巾繼續為聞人遙拭發。

  「呃。」若說他一路淋雨回來,別說容決有事,就連他也有苦頭吃。「今兒個天候突地轉冷,容決怕我身子不好,要我喝點熱姜茶祛寒。」

  「哦?」視線始終停留在慕容決身上。「可我聽說了一件事。」

  聞人遙用力地嚥了嚥口水。「什麼事?」

  難道大街上碰巧有二哥的眼線,瞧見容決抱著他在街上跑的那一幕?

  「你……」聞人唯話方要出口,可再瞧見慕容決過份親密的舉動,話鋒不由一轉,語氣也跟著沉冷。「小遙,你是怎麼著?就連擦拭頭髮這件事也要假他人之手?我可不記得我將你教養得如此嬌生慣養。」

  「我……」聞人遙趕忙抓起布巾胡亂地擦拭自己的一頭長髮。

  然而,在他身後的慕容決卻硬是再接過布巾,大剌剌地為他拭發。

  「容決。」聞人唯略微不悅地低喊道。

  慕容決微抬眼,唇角抹著一貫的戲謔笑意。「遙少是我的主子,我替主子拭發,有什麼不對?」由得著他在那兒耍陰險、扮陰沉?

  他該拿面鏡子給聞人唯才是,讓他瞧瞧自己的嘴臉多像是個妒夫。

  兄弟之情好到這種程度,是挺教人羨慕的,但若是瞧見自個兒兄弟身旁有人陪伴,便露出妒相,不禁要令人猜想他非但心術不正,甚至還大有染指遙少的意圖。

  畢竟不是親兄弟,聞人唯有非份之想,他不會太意外,只是沒想到真正有龍陽癖的人竟會是聞人唯。

  說到底,聞人唯對他好,是私慾,而非手足之情。

  真是太教人作嘔了,他不敢想像自己的兄弟對自己有這種情愫的感覺。

  「你倒還敢說?」聞人唯臉色一沉。「可知道你這個隨侍今兒個帶著主子捅出什麼樓子了?」

  「什麼樓子?」聞人遙有些瑟縮地問道。

  「你可知道你今兒個在雨中撞著了誰?」

  「二哥怎會知道我在雨中撞到人了?」二哥是鬼嗎?會讀他的心?

  「人家都找上門來了,我豈能不知道?」聞人唯冷哼一聲,凌厲的目光始終鎖定在慕容決身上。「我原本不信,但瞧你們兩人的舉動,便知道人家不是惡意栽贓,而是真有其事!」

  「對方到底是誰?」

  「你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也膽敢拿一錠銀子打發人家?」

  「二哥,又不是我的錯,那時雨下得極大,我急著要回府,天曉得他撐著傘擋在路中間,害我撞著了他,可我也道歉了,是他度量小,我又能如何?」聞人遙急忙解釋道。

  「說到底,是跟在身旁的人護主不善。」

  「不是這樣的。」他豈會不懂二哥話中的意思,急忙想解釋,卻聽到身後的慕容決說話了。

  「二爺既然這麼說,那麼這件事就由我擔了。」慕容決眉頭微擰,二話不說地想擔下這件事。

  「你擔得起嗎?你可知道對方是誰?」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擔了,我絕對能讓對方不再追究此事。」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多的是運氣和法子。

  「好,我就看知府大人的中秋謝罪宴,你要怎麼辦!」

  知府大人?!聞人遙一愣,驀地想起,原來是那傢伙啊!

  第五章

  中秋

  與大廳相隔一座人造水池相望的擎天台頂,擺設了一桌筵席,儘管嘉賓未至,但上頭的桃木矮几上頭早已擺滿佳餚。

  「喂!你行不行啊?」守在樓台下的聞人遙有些擔憂地睇著身旁的慕容決。

  「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懶懶道。

  「茲事體大,不是一句船到橋頭自然直就能帶過的。」要是事情沒有處理好,先別說二哥會發火,他可是很怕那個知府大人不講理,到時候隨便編派一個罪由,便想辦了容決。

  天,他現下才突地發現,知府之子還真是挺了不起的,難怪他能夠在街上橫行霸道,甚至還光明正大地騷擾他,不過是知府之子便如此無法無天,若是皇親國戚,豈不是更可怕?

  「要不呢?你能幫我嗎?」慕容決斜睨他一眼。

  說到底,害得他必須擔這麻煩事的人,不就是聞人遙嗎?

  「我不知道能幫你什麼。」聞人遙擔憂道。

  他若是有門路、有法子,他就不會擔心到昨晚都沒睡好。

  全都是那知府之子,不知道搞什麼鬼,哪日不擺謝罪宴,硬是挑了今兒個中秋,中秋可是團圓日呢!他原本還想要邀容決到他院落賞月的,可誰知道半路殺出程咬金。

  二哥也真是的,明明是他犯的錯,為何卻要容決去擔呢?

  「那就別想太多了吧!」他一貫慵懶道:「若非得要淋雨,一個人淋就夠了,若兩個人都淋濕了,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擔心你啊!」怎麼老是要把話說得這麼生疏?

  「擔心有什麼用?」他戲謔笑道。

  倘若無法改變事實,與其讓兩個人擔心,倒不如集中丟給一個人負責算了。

  話再說回來,之前聽聞人唯略略提過,新任的知府原本是大內官員,如今派駐地方,代表他是下放;會讓大內下放,八成是貪污所致,對於這種貨色,想打發,還不簡單?

  大內的高官他認識不少,報出幾個人的名號,也許就很受用了。

  「你怎麼這麼說話,我是……」

  「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意?可你幫不上忙,再怎麼擔心也無濟於事吧?」慕容決斜睨他一眼,瞧他扁起嘴,一臉受挫的表情,不禁微歎口氣,無奈道:「省點心吧!犯不著窮操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真的嗎?」聞人遙眼睛突地一亮。

  「真的,我會見機行事。」他漫不經心地應道,眼角餘光瞥見前頭小徑走來幾抹人影,不禁抹唇笑道:「嘉賓到了。」

  聞人遙順勢探去,瞧見聞人唯走在前頭,而後頭則是一位滿頭白髮的老者,身旁就跟著那日被他撞倒在地的男子。

  啐!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

  撇開那日撞倒他的事不提,在初遇容決的那一次,那男人還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當成姑娘家調戲呢!嘖,這新上任的知府大人真是教養無方。

  「小遙,見過大人。」聞人唯已走到兩人面前。

  聞人遙心裡即便有千萬個不願意,但還是朝知府父子倆打躬作揖。

  「大人,請。」作了個手勢,指引著他往樓台走。

  知府大人屈士全輕點頭,隨即走上樓台,而走在後頭的知府之子在路經他身旁時,還不忘得意揚揚的張牙舞爪一番。

  「這世間還有公理嗎?」聞人遙咬咬牙,悶悶不樂極了。

  瞧,這不是狗仗人勢,是什麼?

  「放心,我就是公理。」慕容決將一切皆看在眼裡,心裡暗自盤算。

  聞人遙抬眼睇著他,只見他勾唇笑得睥睨傲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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