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他緩緩地離開了我的唇。
我滿臉通紅,羞赧得無地自容,頭兒低垂一徑望著他襯衫上的第二顆鈕扣。
殷揚微笑地碰觸著我被吻得更加紅艷的雙唇,輕聲地說:「歆予,愛是沒有條件的。我愛你,不管你的背景如何,我都愛你,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可是,我有什麼地方值得你愛?」即使殷揚一再地保證,我還是無法釋懷,為什麼在他而前我就會變得毫無自信呢?
他歎了一口氣,溫柔地說:
」我愛你的堅強、樂觀、善良和責任感。」
「還有呢?」
「我愛你的才華、機智和永不放棄。」
「還有呢?」我凝視著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他正深情地對我傾吐愛意。
「我愛你靈慧的雙眼、黑亮的秀髮和長了繭的手。」
「還有呢?」
「我愛你臉紅和哭泣的樣子。」
「還有呢?」
「還有,我最愛的是你柔軟甜蜜的雙唇!」
說完,他的唇再度覆蓋住我的、
不同於前一次,他的吻充滿了侵略性,他強力的吸吮、牙齒輕咬著我的唇、舌頭沿著唇緣撫弄,專制地強迫我的嘴為他開啟,以便追逐著我那羞怯的舌頭。
我感到一陣昏眩,連忙伸手攀住了他的肩膀。殷揚伸手環住我的腰將我拉近,我們幾乎貼合在一起。我的身體一陣輕顫,驚異於這個全新的感受。
媽媽咪呀!這個男人是如此完美、如此專情,並且如此讓我陶醉,而我卻曾經千方百汁地要把他推開!
殷揚終於放開我的唇,他喘著氣看著我兀自閉著眼睛的模樣,在我的額頭印下一個輕吻,隨即將我的頭按壓他的胸膛上,
「歆予,你聽到了嗎?我的心跳得這麼快,都是為了你。你還懷疑我對你的愛嗎?」
我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因心裡溢滿幸福而無法言語。不知怎地,我居然掉下淚來。
「你怎麼哭了?」
我搖搖頭,吸了吸鼻子:「在認識你之前,我從來不哭的。這都是你害的,白馬王子!」
我們比往常晚些才回到病房,燈都熄了。明雪已經將歆傑打點好先回家了。
殷揚在病房門口與我,道別,他啄了一下我的唇,笑著說:「晚上要夢到我哦!」
我躡手躡腳地進浴室梳洗,出來後將陪病床鋪好,鑽到毯子下面去。
不久,我聽到歆傑的聲音:
「姐,你嫁給他以後,我要住哪裡?」
※ ※ ※
我戀愛了。
戀愛的感覺真好!
只要抽得到時間,殷揚就會到病房來。除了關心歆傑的病情之外,也試著和他打打屁。建立關係。
當然嘍,當著弟弟的面,我們是不可能有機會親熱的,連說些肉麻的話都盡量避免。看得出來殷揚憋得很難過,所以只有要機會,我們就會彼此交換親暱的眼神,有時他會藉機握一下我的手、摸一下我的頭髮。
甚至有一次,他從樓梯間打手機到護理站,指名找李歆傑的家屬,然後在電話中要我立刻到樓梯間去見他。
病房在十樓,大家都是搭電梯上下樓,因此樓梯間並沒有人走動,防火門平時也都是掩著的。
殷揚一見到我,立刻將我拉進懷裡,尋著我的唇,釋放出久未發洩的熱情。片刻之後,他把臉埋進我的髮絲當中,噓了一口氣,可憐兮兮地說:
「真要命,我都快三十歲的人了,竟然像青少年思春一樣。每天見得到你,卻碰不到你。只能乾瞪眼流口水。唉,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短命!」
我大笑,忙著安撫他:
「對不起,歆傑怕我和你在一起以後就會離棄他,心裡很沒有安全感。現在他在養病,我們就多顧慮他一點,好嗎?以後我會補償你的。」
「補償?我現在就要。」說著倚到牆上,雙手張開,擺出一副「來吧,我在這兒,就看你怎麼做」的姿態。
「不好緊,這裡是公共場所,會有人經過的。」
「我不管。」
我不得已,走過去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啄,然後往後退。
「好了。」
」這是哪門子補償!不算數,重來。」他大叫,頗有慾求不滿的意味。
我不理他,打算轉身逃開。
沒想到,他抓住我的手將我整個人往後一帶,我轉了個圈,不偏不倚地落人他的懷抱。
「殷揚,你講講理,你簡直就像個小孩子。」
我笑著想掙脫他的鉗制,無奈他的力氣太大,根本不可能。他用嘴在我的頸間磨蹭,惹得我心癢難耐。
咦,好像有人在講話?就在防火門外,接著傳來轉動門把的聲音。
我趕快使盡吃奶的力氣推開殷揚,然後退到三步之外。
要是被發現醫生和病人家屬躲在樓梯間親熱,那還得了!
就在殷揚還覺得莫名其妙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進來了四五個男人,還有那天見過面的女醫師。如果我沒記錯,她的名字叫海琳。
為首的是個約莫五十多歲的男子。他看到殷揚,驚訝地說:
「殷醫師,你怎麼在這裡?」
只見殷揚尷尬而故作鎮靜地說:
「喔,院長,我正在和病人家屬討論病情,因為不想讓病人知道,所以……」幸好樓梯間的光線昏暗,看不清我們兩個人臉上的潮紅。
「原來如此。今天消防局來作院內消防檢查,我們正一樓一樓的巡視。」
海琳睨了我一眼,轉向殷揚嬌聲地說:
「殷醫師,待會兒我們要去檢查開刀房,你不如就和我們一起去吧!」
「是啊,殷醫師,今天外科主任請假,你剛好代替他。走吧!」院氏說完就帶頭往樓下走去。
殷揚只得也跟在後面。
他邊下樓梯,邊回過頭對我苦笑;我向他揮揮手。並扮了個大鬼臉。
海琳不懷好意地瞪了我一眼。
※ ※ ※
殷揚對歆傑示好,並沒有得到歆傑特別的反應。
他給終客氣地說些「謝謝」、「不用了」、「好多了」之類不痛不癢的話。
被冷漠的次數多了,殷揚也顯得有點喪氣。
大約在普通病房住了三個星期,殷揚認為歆傑已經大致復原,便下令「出院」。
「你知道下這個決定有多難嗎?一想到我再也不能那麼方便見到你,我就恨不得讓歆傑慢點好。」
話雖如此,回家總是值得欣喜的。
歆傑第一次進到新家,仍是一貫的沒有反應,真不知道這個人在「酷」些什麼?
回到家以後,他的電話開始多了起來,我真怕他又和以前的狐群狗黨攪和在一起。
我還是沒弄清楚他上次肇事的機車究竟是哪裡來的,他曾提過一次的阿狗、小黑到底又是何方神聖?
我想再過不久,我就該回餐廳去上班了。學校要開學了,明雪無法再替我代班了,而且再沒有收入,我們姐弟就得喝西北風了。
歆傑運氣實在不怎麼好,他斷的是同手同腳,所以沒辦法拿枴杖,行動更加受到限制了。但是我可以先幫他把必需品準備好,像食物、書、尿壺、打發時間的東西等,我也可以利用工作的空檔抽空回來看看他。
這天,殷揚下班過來,身邊跟著一個年輕女孩,纖細的身材,打扮十分時髦。齊肩的直髮挑染成金黃色,她穿了件細肩帶的短上衣,和低得不能再低的低腰燈籠褲,前面露出肚臍、後面露出股溝;她的右耳空空的,左耳卻戴了至少五六個圈形耳環,隨著走路時的蹦蹦跳跳而搖搖晃晃。
哇,好……好新潮!這會是誰呢?
一進門,不等殷揚說話,她便搶先說:
「你是李歆予,沒錯吧?那你,就是李歆傑嘍!」她看向半坐在床上的歆傑,眼睛閃閃發亮。
「歆予,她就是我妹妹,我跟你提過的,記得嗎?」殷揚站在她後而向我解釋。
「嗨,我叫殷語。」
「英語?你為什麼不乾脆叫國語算了,至少是本國語言,伺必崇洋媚外呢?」歆傑一定是看她不順眼,所以故意找碴。
「是殷商的殷,語言的語,殷語。怎麼搞的,我總是遇不到有文學修養的人呢?」她一副苦無知己的模樣,讓我「噗哧」笑了出來,卻惹來歆傑的白眼。
然後她瞄到床頭櫃上的一本英文課本,那是歆傑丟在地上,被我撿起來隨手放在那兒的。
「高中英文課本第一冊。」她拿起來翮了一下,皺眉頭看部傑說:「這麼白,我敢打賭你一定很不用功。」
「狗屎,你知道個屁!」歆傑發火了,口不擇言。
他這輩子可能從來沒有受過這種侮辱吧!尤其對方還是個女生。
「不承認?好啊,那我考你,如果你答對了,我就在地上當狗爬,怎樣?」殷語手又腰,不但沒被歆傑的語言暴力給嚇到,反而出了個新招。
「你考啊!我就不信我會被你考倒。」大概只有我看得出來,歆傑在理直氣壯下的心虛。
「好,聽著。Characteristic在第幾頁?」
「什麼?哪有人這種考法的?」歆傑抗議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