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君?」丁兆安方向盤差點打歪。「廷君喜歡珠寶?」
「是啊,他還有收藏呢!一顆好漂亮的紅寶石哦,我記得他當寶貝似的藏著呢。好,決定了,就送紅寶石吧,祝福他們的愛情能永遠堅貞熱烈,不錯吧?」她越說越高興,拍起手來了。
「等你看見價錢,我猜你就會改變主意了。」他似乎不以為然。「朋友結婚而已,哪需要送這麼貴重的禮?照我說包兩千元就很好了。」
「對哦,丁伯伯,你為什麼不結婚呢?都四十多歲了,不年輕了,別挑啦。」
「單身日子過得好好的,我為什麼要結婚?自──找苦──吃。」
「你剛才說認識我以前,你始終抱單身主義?」蘇嫣柔問。
「怎麼?你不信哪?」有心抱單身主義是沒錯啦,有沒有實現又是另一回事。但他總不能告訴新婚妻子,她是他的第八個老婆吧?
蘇嫣柔將歐煦陽從頭看到腳,儘管太陽眼鏡遮住了那雙溫柔多情的眼眸,卻擋不住挺直好看的鼻樑和笑起來時臉頰上的兩朵淘氣的酒窩。她搖搖頭說:「看你一副花花公子的壞樣,要我相信你身邊沒有女人,不如殺了我算了。」
「咦,我只說我從來沒有成家的打算,可沒說我身邊沒有女人哪。」
蘇嫣柔伸手指劃過那笑得邪邪的唇角。「我猜婚禮那天站在門口抓住我的女孩,就是你的舊情人,對不對?才會紅著眼睛躲在門外不願進來。」
「唉呀,怎麼被你識破了?」歐煦陽笑嘻嘻,故意逗她。
一股酸意湧上蘇嫣柔喉頭,正待發作,轉念一想歎口氣說:「算了,不跟你計較過去。反正你從今以後只有我一個………」
「什麼?」他大驚失色,「你是說,我以後不能再去找老情人了?」
「那當然!」她氣呼呼的,「聽你口氣,似乎你還打算死灰復燃?」
「死了的灰就算了,但如果是還沒死絕的灰,能不能讓我繼續燃燒?」
他嘻皮笑臉的樣子讓蘇嫣柔忍不住笑出來,隨即又硬撐起正經表情和他瞎扯。「不行不行,你向我求婚的那一秒,就代表和她說了再見。」
「既然說了再見就要做到,如果你不讓我再見她們,她們會心碎而死的。」
「她們!你到底有幾個舊情人哪?」雖然是打情罵俏的玩笑話,但她沒辦法控制聲音裡的濃濃醋意。世界上有哪個女人能忍受想像心上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親熱嘻笑的畫面呢?
「讓我算算。紐約有一個,雪梨一個,溫哥華一個,大阪一個,維也納一個,還有……布拉薩和哥本哈根各一個!」總共七個,不多不少。歐煦陽終於數完,正在高興自己的記性沒有老化,頭頂上卻吃了老婆好大一記爆栗。「痛!你怎麼打我?」
「你到底是說真的還是假的?」蘇嫣柔憤然取下太陽眼鏡,讓他先看清楚眼鏡後面的兩簇火苗再決定怎麼回答。
「當然是──」歐煦陽吞嚥一下,識相地決定修改答案。「假的。」
「這還差不多。」她滿意的重新戴上眼鏡。
「不過,不過,話先說在前頭,你老公我人長得這麼帥,難免會有女人倒追上來,你以後看見女人來找我,可千萬不能胡亂吃醋。」他努力在為未來必然掀起的風波打底。如果可能,歐煦陽當然希望嫣柔永遠不要知道他的工作性質,但他有預感,這一天的來臨是免不了的。
「是哈,我瞭解你這位空中少爺長年飛行世界各地,肯定每個城市都有艷遇,當你老婆得有度量才行。」蘇嫣柔咬咬紅唇忍笑,附在丈夫耳邊說:「你有沒有注意到?左邊那個穿比基尼的金髮女郎已經對你看了十幾分鐘啦。」
「哪止十幾分鐘?我一走進餐廳,她那雙媚眼就沒離開過我身上。但你別盡說我,注意右邊那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沒?從我們離開旅館就跟到現在啦,眼睛一直寄放在你身上忘了收回去。看來,我這位美若天仙的老婆,魅力顯然比你那位長得普通英俊的老公大多了,該提心吊膽的人是我不是你啊。」
蘇嫣柔噗嗤一笑,臉上飛起紅霞,拿餐巾往他嘴唇上用力擦拭。
「幹嘛?沾上什麼了?」
「油啊,好多好多油,膩死人了。」
歐煦陽捉住她手腕,在她指節上深情一吻。
「從今以後直到永遠,這張嘴只對你油舌,這身乾柴只為你燃燒。」
第四章
又,又,又要被罵了。
她作善事從來不奢望會有好報,可是也不該……不該有惡報啊!葛雨瑩想,拿一張冷臉來對待她這麼善良的姑娘,說得過去嗎?何況今天還是她生日耶,沒祝賀沒禮物已經很可憐了,竟然還要因為作了好事而被挨罵,太沒有天理了。
葛雨瑩立正站在黎淵辦公桌前,趁著對岸炮還沒有轟過來的時候稍微苦中作樂一下,細細觀賞黎淵那張無論生氣或憂鬱都很迷人的男性面孔。真奇怪,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竟然也可以這麼有魅力,深深吸住人的眼睛不想轉移,實在沒有道理,她想。
「我看丁氏集團總經理可以換人了。」黎淵冷冷對她說。
「哇,好驚訝哦,黎總準備跳槽嗎?」她雙手貼著臉頰,眼睛瞪得很大。
「我不跳槽,只是和你換位子坐坐看,你覺得如何?」
「嚇我一跳,原來是想換椅子坐。奇怪,我的椅子會比較舒服嗎?只是多放了一個蠟筆小新的椅墊而已……哦,我懂了。」她神秘兮兮的點點頭。「黎總,你放心,我很知道『這種時候』該為你準備什麼食物,還有藥,我立刻就去藥房幫你買。」跟著深深一鞠躬。「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沒有為你事先準備。」轉身就要走。
「站住!」黎淵低吼,「給我回來。」
葛雨瑩不敢離開門口太遠,怕必要時會來不及逃,只在原地旋轉一百八十度。
看她臉上誠惶誠恐的神情,黎淵聲音軟下來。「瑩瑩,我並不是在跟你發脾氣。」
「沒關係,沒關係,我能諒解。『這種時候』,人的火氣都會比較大。」
「你一直在說什麼『這種時候』?」
「就是像你現在『這種時候』嘛!電視廣告上常常有專治這種毛病的藥膏,我明白你一定是很痛很痛了,才會想和我換椅子坐。說來都是我不好,實在應該多準備蔬菜水果餵你,不然你也不會這麼痛苦。請你放心,我絕對絕對不會告訴別人,對天發誓。」
黎淵按著隱隱作痛的額角,恨不得一頭撞死。「不要再給我混了,你過來看看!」
「要我看?黎總,這……不太好吧?怎麼說這裡都是辦公室,你應該去找醫生看……這種毛病,好像應該看直腸科,我立刻去幫你掛號。」又想腳底抹油了。
「來。」黎淵勾勾手指,再指指桌上的行事歷。「看。」
葛雨瑩吞嚥一下,慢慢拖著腳步,走到他辦公桌前兩步的距離就死也不肯再往前了,只伸長了脖子往前隨便看兩眼。其實不用看也知道他在氣什麼。「看好了啦。」她壓低了聲音,表情好委屈。
「很好。請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為什麼我整個星期下午的時間表全是空白?」
葛雨瑩以壯士斷腕的口氣回答:「今天下午三點半的張董事長改由總裁親自接見,明天下午兩點的工程會議改由李經理主持,四點的業務簡報改為各部門分別舉行,後天星期三下午兩點半是賽門先……啊喲!痛!」
「怎麼了?」黎淵緊張的看她一臉痛苦的表情。
「嗚,咬到嘴唇了。」她捂著唇,暗罵自己的嘴,但願他剛才沒有聽清楚。
黎淵其實已經快笑出來了,只是還佯裝很生氣的樣子,不然怎能叫她知錯?「你剛才說賽門先生──他不是已經回去了嗎?」
「咦,我說了嗎?沒有人聽見啊。」
「你把舌頭咬斷也沒有用,我聽得很清楚,難道我不是人嗎?」
「好啦,我認了!你要殺頭還是開除,隨便你,反正命只有一條。」
「我怎敢開除你?說不定丁總裁等下就要宣佈總經理給你當了。」
她連連擺手。「千萬不要這樣,黎總。堂堂大男人和嬌弱的小女生爭風吃醋是很沒有面子的,被人聽見不光榮。」
黎淵再忍不住嘴角開始抽泣,最後用力咳一聲才控制住。「夠了,你不用再逗我了,只要你坦白告訴我究竟又有什麼陰謀?」
看見他笑了,她的聲音就大起來了,兩手往腰際一插,嗔道:「陰謀?你這話說的有夠難聽,好像我是個奸詐小人似的。」
「我是覺得你很奸詐……」他搖搖頭,「你是想讓我空出時間陪儀安,對嗎?那晚和兆安兩人串通,也是故意要讓我和儀安單獨在家,對嗎?」
「黎總英明!」她高呼萬歲。「今天下午小姑要和畫商見面,明後天等她的畫全運到了又有許多事要忙了,我和丁伯伯商量過,反正公司這陣子還算空閒,你也難得和小姑相聚,所以就幫你把一些約會挪後或取消,讓你也趁機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