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畫都是銀河系二世紀,也就是所謂「新文藝復興時代」的知名作品,每一幅的藝術成就都相當非凡。而韓家人居然將這些國寶級的珍寶如此隨便地掛在一艘艦艇的餐廳裡?
「這些都是真品嗎?」她輕聲問道,語氣有一些猶疑。
「沒錯。」
韓蔭肯定的答覆令她不如該說什麼,停頓數秒,「你說過要用韓家擁有的每一幅畫買下我,究竟有幾幅呢?」
他微微蹙眉,「我不太清楚。」
「你知道嗎?」她的視線仍看著牆上的畫,「光是這間房間的畫,價值就足以嚇死人呢。」
「你不是曾說過,要買下你得出天價嗎?」
這些畫的確是天價。她現在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比這些晝有價值呢!
「你總是這樣任意揮霍財富嗎?」
韓蔭微一挑眉,「你認為自己不值得嗎?」
「確有此感。」她坦白地。
韓蔭默默地凝視她一會兒,「別低估自己。」他按了一個位於餐廳門邊的鈴。「你餓了吧?」
很快地,兩個穿著制服的女人進來餐廳。她們朝韓蔭微微鞠了個躬,便開始佈置那張屬於新文藝復興時代風格的典雅餐桌。
首先鋪上一張手工細緻、由自認編織技藝天下第一的雅典娜親手編織的桌布:然後是一個由火神依著美神維納斯窈窕的曲線而打造的玻璃花瓶,瓶身插著大地女神的女兒貝瑟芬妮在草原上采的香花;最後是天後海拉最鍾愛的銀製餐具。
兩人相對坐下,殷忘塵打開餐巾鋪在膝上。「無憂似乎和嘉斯處得很好。」她打開話題。
韓蔭轉出她淡然語氣中的關切,「你不贊成?」
她搖搖頭,「我希望她過得幸福。」
「你妹妹已經長大了,你不需要如此擔心她。」
她舉起酒杯,專注地研究著杯中金黃色的液體,「這次的車禍她能表現得如此堅強,嘉斯功不可沒。」
「是因為你的關係,」韓蔭淡淡地接口,「她是因為信任你一定有辦法幫助她,才能冷靜地面對現實。」
「我沒幫上什麼忙。」她淺啜了一口馬丁尼,紫灰色的眼眸直視他,「讓她完全復原的是你,還有夕顏。」
「不是我,是我的錢。」他古怪地微笑。
殷忘塵凝睬他好一會兒,「你找到那兩個肇事者了,是嗎?」
韓蔭微微領首,「只是輕微地教訓他們一頓而已,本來是打算讓他們也嘗到和無憂一樣的痛苦的:但是——」
他冰冷嚴酷的語聲令她拿著酒杯的右手微微一顫,「為什麼不那麼做呢?」
「私下料理他們是犯法的,」他飲著冰水,「喬雲是個好皇帝,我不想讓他為難。」
「如果你和陸下不是朋友,」她輕聲問道,「你會殺了他們嗎?」
韓蔭送出一陣低沉的笑聲,「殺了他們還太便宜了!」他一邊用刀切著肉塊,一邊若無其事地說道,「我會挑斷他們的腳筋,再挖去他們的眼珠。」
她沉默數秒,好一會兒才淡淡地評論,「不愧是冥王。」
「沒被我嚇到?」韓蔭的語氣彷彿在逗弄她。
她回應他充滿挑戰性的眸光,語調冷靜,「我也會那麼做的。」
韓蔭先是愣了一會見,然後再次逸出笑聲。只不過這次,韓蔭的輕笑變成了大笑。
兩個小時後,艦艇在一座浮在空中的小島降落。
「這裡是」
「天神殿。」
「真的?」殷忘塵透過玻璃注視著遠方一座古希臘式的龐大建築,「我一直想來這裡。」她輕柔的語聲彷彿在歎息。
「我知道。」
她一怔,「為什麼?」
「無憂告訴我的。」他簡潔地。
殷忘塵將額頭抵住玻璃窗,調整著亂了節拍的呼吸。她沒想到他會如此體貼,這幾乎令她承受不起。
「走吧。」韓蔭領先走出艦艇。
就跟黑帝斯城為地標「幻影」一樣,「天神殿」亦是以古希臘種話中的大神命名的城市——宙斯城的地標。它是凌空建築在一座利用人工磁場漂浮在空中的小島上,堪稱是人類建築史上的一大奇跡。另外,在奧林帕斯行星上還有一座同樣巧奪天工的飯店——位於波賽頓城的「海王宮」:它建於近海海底,每一間房間都有一面以特殊透明玻璃製成的窗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海底五彩繽紛的景色。
幻影、天神殿、及海王宮,並稱為奧林帕斯行星三大頂級飯店,是銀河系所有光臨此行星的觀光客必會造訪的地方。
一出艦艇,他們便感到一陣清冷迎面撲來,視界亦變得朦朦朧朧地,身子則被高空的雲氣包圍著。
前方外觀以乳白色為基調的飯店,在撩繞的雲氣中若隱若現著,線條充滿著傳統希臘式建築獨有的均衡對稱,流暢、自然,以及符合大種形象的權威感。
殷忘塵仰首凝望著,眼眸一瞬也不瞬。
韓蔭不自覺地被她著迷的神情所吸引。他來過這裡許多次,卻從不認為「天神殿」有何特別之處,但她竟然能如此感動。「你很喜歡這裡?」
她輕輕領首,「我一直希望能看遍奧林帕斯各大城的特殊風情。」
「你從小就在黑帝斯長大的嗎?」他想起她十二歲時的模樣。
「嗯。」
「不留去過別的城市?」
「沒什麼機會。」她微微一笑,「只去過阿波羅城幾次。」
「去看無憂?」
「嗯!」
他和好友們在少年時代,幾乎踏遍了整個銀河系,而她卻只能對廣大的世界心存嚮往。他發現自己有一股強烈的衝動要帶著她邀游全世界。
「在天色全黑之後,這裡會更美。」他說道。
殷忘塵偏頭瞥了他一眼,「真的?」
「星星會特別多、特別亮。」韓蔭微笑,「星揚曾說過,從這裡仰望星空,幾乎和從艦隊窗口向外著一樣,挪種感覺很特別。」
「感覺?」
「宇宙的浩瀚、人類的渺小、時空的虛無。」他聳聳肩。「大概是諸如此類的感歎吧。」
「那你呢?」她像是不經意地問,「你有什麼感覺?」
「我?」韓蔭怔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沒什麼感覺。」
「覺得遙遠吧。」殷忘塵深吸一口長氣,語音輕柔,「日出、日落、星明、星滅,宇宙依它特有的規律運行著,可足這一切好像都跟自己無關,不是嗎?」
他沉默數秒,「好像是吧。你怎麼猜得出?」
因為她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啊!她凝睬著他冷硬的側面,突然覺得自己漸漸瞭解他了。他們是同一類型的人冷漠、高傲,善於隱藏感情,不允許他人任意碰觸內心。
她將視線調回前方,「只是隨便猜猜的。」
殷忘塵坐在飯店房裡四柱式的大床上,無意識地把玩著掛在柱上半垂的簾幕流蘇。她很緊張;雖說在答應嫁給韓蔭的那一刻,她就清楚地知道遲早得面對這件事,但仍然抑制不住心中一股深切的恐慌。她也很害怕;雖然她一再告訴自己這些擔憂是不必要的、愚蠢的、於事無補的,畢竟該來的還是會來的,不是嗎?
「為什麼我覺得你現在的模樣像困在陷阱裡的小動物?」剛出浴室的韓蔭倚在臥房門邊,唇角半嘲謹地揚起。
她站了起來,身上那襲白色的睡衣讓她顯得柔弱。「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不敢正視他。「我該做些什麼:這時候?」
「如果是我的情婦,這個時候早就開始寬衣解帶了。」他的語音帶著淡淡的笑意。
「可是我並不是來當你的情婦的。」她衝口而出。
「我知道,」他點點頭,「你是我的妻子。」
她凝視他數秒,「妻子和情婦的分野在哪裡呢?」
「對我而言,」他神色自若地,「情婦是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妻子呢?」
「我不知道。」他的嘴角微彎,逗弄著她,「我從來沒有過妻子,這是第一次。」
她瞪視他一會兒,「或許我該為你倒一杯冰水」
她走近他,欲穿過臥房的門,他橫伸手臂擋住她。
「為什麼?」幽深的黑眸閃著不尋常的光芒,「想澆息我的慾望嗎?」
她瞪他一眼,推開他的手,快步向前走。
韓蔭忽然將她拉向他,重心不穩的殷忘塵側向他懷裡,他立即低頭吻了她。
這個吻是霸道的、激烈的、粗魯的,充滿飢渴的吻。她沒有推拒,任他索求。韓蔭開始經解她的睡衣,拉下細緻的肩帶,讓睡衣褪至她的腰際。他的唇則尋找著她柔軟溫熱的乳房。他的動作迅速、不耐,近於粗暴。
「不要……」殷忘塵喃喃地,雙手抵住他的胸膛。
「我要。」他在她耳邊吹著氣,扯下她的胸罩。
「不要。」她稍稍揚高了語音,雙手亦更用力地推拒著。
他不耐地將它的手反扣在身後,黑眸陰為地盯著她,「別跟我玩欲拒還迎那一套。」
「我不行,」她搖頭,輕聲懇求,「拜託。」
韓蔭將她推倒在床上,「你可以的。」然後再次將唇移向她的乳房,他熱切地親吻著,逗弄不行,那種感覺又回來了!殷忘塵激烈地搖頭,不能制止眼前突然的一陣漆黑,再次跌入她以為早已遠離的絕望深淵。「不要,不要!離我遠一點!」她猛力地推著面前的男人軀體,「走開,走開!」它的語音哽咽,到後來甚至變成了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