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柔聲道,走近酒櫃,「想喝什麼?」
「馬丁尼。」她直覺地回答,忽然又改變了心意,「不,還是伏特加好了。純的。」她想喝更烈一點的。
「那太烈了。」喬雲微微蹙眉,「我還是幫你調一杯馬丁尼好了。」
他打開酒櫃,取出一瓶來自奧林帕斯行星酒鄉的琴酒及另一瓶產地為玫哲倫行星苦區酒,以二比一的比例為她調了一杯馬丁尼。
夕顏凝望著他純熟的調酒動作,心神不定。
他已經對比次事件有警覺了,她可以不必透露她的身世。上帝竟對她如此寬厚!
「加不加橄欖?」他忽然問她。
她凝神,「不要。」她覺得一切似乎又有希望了。
當喬雲將調好的酒遞給她時,她甚至泛起一抹嘲弄的笑,「我不知道你這個皇太子還兼任調酒師。」
「艾略特強迫我學的。」他漂亮的碧眸閃著笑意。
她舉起水晶制的酒杯,一口仰盡。
「你喝得太快了。」她不贊成地叫著。
「無所謂。」她把玩著精緻的酒杯,「我酒量一向不錯。再給我一杯她嗎?」她輕聲要求。
喬雲兩道俊眉一弓。
「再給我一杯嘛!」她對他撒嬌,「人家今天突然好想——喝嘛!」
喬雲覺得自己無法拒絕她以這種嬌軟的語氣提出的要求,在這一刻他忽然有一種父親拗
親拗不過他的小女兒的荒謬感覺。
他搖搖
搖搖頭,略帶無奈地再為她調一杯酒。
「你今天下午然問他,語氣帶著一絲異樣。
「當然,當然」
「如果我不想」
「每個人都會有一些不欲人知的秘密,」他微微一笑,「你當然也可以有。」
「難道你不認為好朋友應互相坦白嗎?」
「可是並非強迫。」他側頭凝思了一會兒,「我們分享彼此的一切是因為信任對方。而且大部分時候即使不說出口,」他漾著笑意,「我們也能猜到彼此的心事。」
「你曾經被朋友欺騙過嗎?」她語音顫抖。
「除了那些假意與我為友的人。」他緊聚眉峰,一邊將調好的酒遞給她,「許多人因為我特殊的身份而意圖接近我,我痛恨那種人。」
她的心臟一陣揪緊。
如果他知道她的身世,或許會以為她是那種人。
絕不能告訴他。
「你會認為善意的隱瞞是一種欺騙嗎?」她輕聲問道,不敢接觸他的眼神。
「那得看是什麼樣的情形羅!」他頓了一會兒,專注地凝住她,「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什麼?」
夕顏連忙搖頭,「沒有。」然後再次將杯中金黃色的液體一口灌盡。
喬雲緊盯著她不尋常的神情與動作,「你今天不對勁,夕顏。」他靜靜地指出。
連乾兩杯酒的夕顏柔嫩的臉頰已然染成薔薇色,眸光微醺。
她自沙發上起身,紅潤的唇漾著奇特的笑意。
「我愛你,喬。」她眸光充滿柔情地凝睇著他。
喬雲性感的唇角泛起笑意,「我知道。」他向她眨眨眼。
「你怎麼會知道?我又告訴過你。」
「我是瞎子嗎?」他點點她嬌俏的鼻子,「會看不出你對我的愛意?」
「我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你不是曾經說過坦然地表現自己的感情才能活得沒有負擔嗎?」他逗弄著她。
她默然不語。
「對了,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他輕輕按了書桌一角,桌面隨著他的動作向兩邊滑開,他取出一一個方型盒子遞給她。
接過盒子,打量著它像牙雕刻精美的外表。「這是什麼?」
「我父親說要給你的見面禮。」
「什麼見面禮?」
「那就是說,你如果收了這份禮物,」他的微笑帶著三分邪氣,「就承認自己是他喬家的兒媳了。」
夕顏原本就因酒意而呈薔薇色的雙頰顏色似乎又更加深了一點。
「那我得多加考慮了。」
她輕輕打開盒子,藍眸在看清盒內的東西後驀然轉深。
「這是——」她語音微微發顫。「奧斯汀之星。」她的臉色一下由紅潤轉成了蒼白。
這是在諷刺她嗎?
「這是納蘭誡介送給梅琳的禮物。」他輕扯唇角,「雖然拿前朝的皇室珠寶送你有點奇怪,但我父親認為這套珠寶很適合你。」
夕顏深吸口氣,垂下眼簾。覺得自己現在彷彿驚弓之鳥,任何事都會禁不住聯想到最壞的一面。
喬雲取出鑲著堪稱銀河系裡最純淨藍寶石的戒指,套在她細緻的手上。
「今井小姐願意嫁給我嗎?」
他突如其來求婚,令她倏然打開眼簾,怔怔地望著他看來十分認真的表情。
「還記得你在山頂時答應要一輩子當我的生活教授嗎?」他提醒他,「這是弟子送教師的賄賂。」
他溫柔的語調與專注的目光令她心一緊,深邃的藍眸漾著淚光。
「喬。」她丟下珠寶盒,投入他溫暖的懷裡,「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愛你。」
「這是酒後吐真言嗎?」他微笑地擁緊她,「或許我剛剛應該多讓你喝幾杯才是。」
「你信不信我?」
「當然信啊!」他的語氣十足的寵溺。
「不論將來發生了什麼事?」她繼續追問,「你都相信?」
「你該不會是要我說那些山盟海誓的甜言蜜語吧?」他自嘲地,「弟子可說不出口。」
「我不要你說,」她伸出食指輕按住他的唇,語音空幽,「只要你相信我的真心。」
「我相信你,夕顏。」他語音沙啞,凝視她的眼眸則氤氳著情慾。
終於,他低頭攫住了她柔潤的紅唇。
夕顏全心全意地反應著他,熱情得令他無法招架。
「夕顏,夕顏,」他費力地自吻與吻之間吐出一句,「你得阻止我。」
「為什麼?」她的氣息破碎。
「否則我——」他掙扎地,「不知會做出什麼。」
夕顏的回應是更激烈地吻他。
「我需要你。」她軟軟的語調終於令他失卻了最後僅存的一絲理智。
他輕輕地將她推倒在沙發上,開始動手輕角佳人羅衫——
今晚的雲石軒,是用於熱戀情人的。
☆ ☆ ☆
第二天早晨,一陣朦朧的鳥鳴聲喚醒了輾轉於夢鄉中的夕顏。她揉揉眼睛,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好一會兒,她才驀然驚覺自己是在喬雲的書齋裡,而且是依偎在他的懷裡。她瑩潤的容顏在回想起昨夜的激情後禁不住轉成一片深紅,體溫變直線上升。
她輕悄悄地撐起上半身,打量著依舊沉睡的喬雲。
睡夢中的他呼吸勻稱,胸膛規律地起伏著。而且他彷彿正作著好夢,唇邊泛著甜美的笑意。癡癡地凝睇著他毫無防備的睡顏,不自覺地伸出一隻手輕柔地描繪著他俊美的容顏。從他兩道俊挺的濃眉到他性感的唇,她愛戀不已地輕撫著他,彷彿想用手指記憶他迷人的相貌。
因為她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她怕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在這樣美麗的清晨裡,自他溫暖的懷裡醒來。
如果可以的話,夕顏希望自己每一天都能像今天一樣欣賞他像孩子般純真的睡顏。可是——她靜悄悄地起身,為何她心中總有一股隱隱約約的不安感。
披上外衣,走向落地長窗前,掀起窗簾一角望著窗外。
她可以不必告訴他她的身世啊,他不會知道她就是前朝的亡國公主的。既然如此,她究竟在擔心什麼呢?
她空幽的眸光轉向了雲石軒入口處一道漂亮的拱門,門的兩旁栽滿了色彩亮麗的忍冬花。
她記得第一次到這裡來時,在經過那道拱門時,她曾經伸出雙手遮住喬雲的眼睛。
「告訴我,拱門旁邊有什麼?」
「你當我是瞎子嗎?」喬雲笑罵她,「門旁是花嘛!」
「那你說是什麼花?」他依然不放開雙手。
喬雲沉思一會兒,「玫瑰吧!」
「不是。」
「薔薇?」
「不是。」
「杜鵑?」
她長歎一口氣,「不是。」
喬雲沉默數秒,「我知道了,」他似乎極有把握,「
是木樨。」
她揚起一陣清越的笑聲,愈猜愈離譜了。「
「我又不是植物學家,那認得那些是什麼品種的花。「他抱怨著。
「好吧,那你總不是色盲嗎。」她換了個問題,「告訴我靠近門的花是什麼顏色的?」
「這個簡單,白色。」
她翻翻白眼,「不對。」
「那一定是黃色了。」
「不對。」
「難道是紅色的?」
好搖搖頭,放開遮住他雙眼的手。「我放棄了。」她誇張地揚聲喊,「是粉紅色,粉紅色。」她再次強調。
「很接近嘛!」喬雲瞪著那叢開得十分燦爛的粉紅色花朵。
她瞪他一眼,「只要稍微有些色彩概念的人,都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粉紅色跟紅色的區別。」
「我看不出我有記得它們是什麼顏色的必要。」喬雲不服氣地。
「這表示你是一個完全沒有生活情趣的人,」她點點他俊挺的鼻子,「竟然連種在你書齋外的花是什麼顏色的都弄不清楚。你從不停滯不前下來欣賞你週遭的世界嗎?」她義正辭嚴地教訓他,「用你的心去感覺這個世界,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