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兒瞪大眼:「真的?是誰?」
夜宇搖頭。「知道是誰就好辦了。雪兒說六王爺即將親自南下,顯然他要清波玉璧的目的絕不單純。」
「這不是很奇怪嗎?他已經是個王爺了,要什麼東西沒有,為什麼一定要羅叔叔的清波玉璧呢?」妍兒實在不懂。
「誰知道呢。」他們走到了大街上,這裡熱鬧得多,看來應該是附近的一個市集。
妍兒看得眼花撩亂,每樣東西對她來說都新鮮得緊。夜宇見她喜歡要買給她,她又不肯,倒是吃了幾種從沒嘗過的南方點心。
逛得差不多了,兩人正準備回寒松堡,人群中忽然衝出一位僕婦,對著妍兒喊:「柳妃娘娘,是你嗎?謝天謝地,原來你沒死……」說著就想拉住妍兒。
夜宇擋住她,並將妍兒護在身後。「你認錯人了。」繞過她,就想走。
「認錯人?是了,柳妃娘娘不該是這個年紀。」見他們要走,一時情急又喊,「等一等,小姑娘,等一等。」跑到他們面前。「你是不是喬淳郡主?是不是?柳妃娘娘呢?」
妍兒見她這麼激動,不禁害怕:「你認錯人了,我不叫喬淳。」
那僕婦看著她,喃喃自語:「這麼像,怎麼可能不是?柳妃娘娘真的死了嗎?喬淳郡主又到哪兒去了?喬淳……難道用的不是封號?小姑娘,你姓杜吧?」
妍兒還是搖頭。
夜宇眸光一閃,想起當年妍兒她娘包袱裡那塊令牌。柳妃……難道妍兒從的是母姓?「你說的柳妃娘娘,名字中可有個『璇』字?」他記得那些衣物中有條繡著璇字的手絹。
那僕婦聞言一顫,看著夜宇:「你是誰?」
夜宇還未回話,一頂轎子在那僕婦身旁停下,走出一個衣著華麗的陌生男子。
「金嫂,怎麼回事?在這裡擔擱這麼久?」
金嫂見他下轎詢問,欣喜道:「梁少爺,找到喬淳郡主了!你瞧這位姑娘像不像當年的柳妃娘娘?我說她是小郡主,她硬是不認。」
梁書遠聽了望向妍兒,一時竟看得癡了。如此柔美的女子!比當年的柳妃有過之而無不及。
妍兒因他的注視而羞怯地倚向夜宇。
「宇哥,我們走吧。」她不愛陌生男子這麼瞧著她。
梁書遠見佳人要離去,連忙問道:「等等,你真的不是喬淳?」
妍兒搖頭,拉了夜宇就想走。
夜宇還不急著走,他要弄清楚最後一個謎團。「你們說的柳妃,是六王爺的妃子嗎?」
「你知道?那她……」梁書遠不懂了,既然如此,這姑娘應該就是喬淳了,為什麼她不肯承認?
夜宇從他的表情,證實了心中的猜測。原來妍兒是個郡主,而且還是六王爺的女兒……
妍兒不安極了,她對這一切都感到害怕。「宇哥,我想回去了,我們走吧。」
夜宇見她一臉驚惶,忍不住心疼,牽起她的手就要離開。
梁書遠上前攔住他們:「恕我唐突,可否請教這位姑娘的閨名?」
夜宇微怒地看著他:「你都知道唐突了,又何必問?你沒資格知道她的閨名。」
梁書遠也沒被他嚇著:「我絕對是最有資格問的人。這麼說吧,喬淳是皇上賜的封號,她本名杜飛妍。就算柳妃改了她的姓,總不至於連名字都改了吧?這位姑娘是不是叫飛妍呢?」
「是又如何?」夜宇不以為這有什麼影響。
「如果她真是喬淳,那麼,她就是六王爺許給我的妻子。你說,我是不是最有資格問的人?」梁書遠氣定神閒地回答。
夜宇不屑地冷笑:「你說了就算啊?也要看她肯不肯才行。」
妍兒整個人倚進夜宇懷裡,直接用行動回答。
梁書遠看了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強行忍住:「這個暫且不談。六王爺大概再兩天就會到城西的別館來。王爺找喬淳很多年了,讓他們父女見個面不為過吧?」
夜宇見妍兒不語,也就不置可否。
梁書遠還不放棄:「可以留下你們的落腳處嗎?」
「寒松堡。」夜宇無可無不可地說。
梁書遠警覺地看著他。「你是寒松堡的人?」
夜宇哼了一聲:「怎麼?這會兒她就及不上清波玉璧重要了嗎?」
第三章
從那天之後,妍兒就有些悶悶不樂,因六王爺轉眼將至,夜宇忙著和三位當家計畫部署,難免會忽略了她。
妍兒很難解釋她的心情,一邊是她的至親至愛,一邊是她的生身父親,偏偏兩人還處在對立的局面,雖然她不可能因此而離開宇哥,可她心裡實在為難極了。父親哪,即使這個名字在她的成長過程中毫無意義,但她依然會想望,不然怎麼叫「血濃於水」呢?
還有另一件事也讓妍兒很不舒服,就是留在堡內的那個憶初姑娘。昨晚去宇哥房裡時,正巧看到憶初在裡面,見她來了才起身告辭,妍兒心裡很不開心。但宇哥說她一個人到中原來,又沒有朋友,只是找他說話解解悶而已。她沒有說什麼,卻實在不能釋懷。
瑛瑚一進門,就看她一動也不動地在發呆。「喂喂喂,我的好妍兒,你丈夫都快被人家搶定了,你還有時間在這兒發呆?」
妍兒的心猛揪了一下。「你在胡說什麼?」
瑛瑚關好房門,還小心地連窗都關了起來。「我剛剛在外頭碰到田叔叔,他告訴我說他和尹大哥要出門的時候,那個憶初表妹不知道從哪兒蹦了出來,硬要和他們一起去。田叔叔說他們一路上說說笑笑的,這會兒不過剛回來,那表妹又拉著尹大哥到湖邊散步去了。嘖嘖,異族女子都這個樣嗎?大膽得教人害怕。」瑛瑚見妍兒臉色凝重,遂又出聲安慰:「別擔心啦,你去叫尹大哥別理那個表妹就是了。」
妍兒歎了口氣。「人家是表兄妹呢,這話我怎麼說得出口?」
當天夜裡,妍兒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遂換了衣服,到夜宇房裡找他。
夜宇開了門:「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側身讓妍兒進門。
妍兒看到桌上擺了兩隻茶杯其中一隻的杯緣留有淡淡的唇印。她自己可從沒有用困脂的習慣。「今晚她又來了?」
夜宇順手收起杯子:「嗯。說些她族裡的事。」
研兒看著他。「白天在湖邊還說不夠嗎?」
夜宇這才知道妍兒著惱了。「怎麼,生氣啦?」
妍兒不語。
夜宇繞到她身後,從背後摟住她。「她是我表妹,你沒忘了吧?」情不自禁地低頭吻著她的粉頸。
妍兒掙開他的手,回頭對他說:「可她沒安心當你表妹。宇哥,我感覺她對我有敵意。如果她真拿你當表哥看,做什麼敵視我?說不定她想……親上加親。」
夜宇輕輕地笑了,俯身點了點她的唇:「好濃的酸意啊,你也未免想太多了。」
「是嗎?」
「放心吧,就算她真這麼想,也得我願意才行呀。」
「那你願不願意呢?」妍兒楚楚可憐地瞅著他。
夜宇吻了吻她的額頭:「你說我願不願意呢?」隨即吻住她的唇,以熱情代替回答。
之後,夜宇摟著她坐在窗前,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
「怎麼了?」這丫頭的眼睛一向藏不住心事。
妍兒抱緊他:「宇哥,我好害伯。」
夜宇愛憐地用手指輕梳她的長髮。「我發誓我只當憶初是妹妹看。這樣你安心一點了嗎?」
「不只是這個,最近的一切都讓我害怕。」唉,也許她真該聽話,留在井霞山的。
夜宇明白了。「六王爺?」
妍兒點頭。
夜宇歎了口氣。「雖然你是朝廷的郡主,可我不會把你還給他們。一年後你只會是我的妻子,這點不會改變。」
「可是,他是來跟寒松堡過不去的。我怕寒松堡的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不歡迎我留在這兒了。」
「傻丫頭,我們只是寒松堡的過客,總會離開的。你何必這麼在乎別人的想法?」夜宇語氣低柔,好似醉人醇酒一般。不是他想讓妍兒迷醉,而是他己醉在妍兒略顯愁緒的絕美容顏裡。
「那你呢?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寒松堡與他極有淵源,雪兒又是在這兒長大的,如果寒松堡同她敵對,宇哥一定會很為難,這就是她最憂心的地方。
「當然在乎呀。」夜宇逗她。「上回那個梁少爺顯然是皇親國戚,要是你跟他走了,我怎麼辦?」
「我才不會。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那六王爺呢?你也不見他嗎?」
妍兒遲疑了,說不想見是騙人的。到底,骨肉至親哪……但可以嗎?她娘當初改了她的姓,不就是不想她和父親有所牽扯嗎?
「我想,還是別見的好。」
夜宇捨不得她這麼苦惱。「別想這些了。早點睡吧,我不希望明天看到你精神不濟的模樣。」
妍兒賴在他懷裡不肯走:「你陪我睡。」夜宇的男性氣息令她覺得心安。
夜宇知道妍兒只是單純地要他陪伴,可他沒把握自己能摟著她在床上躺一夜而不做出踰矩的事來。最後他還是輕言軟語地把她哄睡了,才抱她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