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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揚若

  回到拈然居,夜雪聽了也想不出其它辦法。「只能到藥房等那個婆婆了。」

  夜宇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心裡好不甘願。妍兒明明離他這麼近,他卻該死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休息一會兒吧,兄弟。」天俠道。

  「是啊,哥哥。無論如何,我們總算確定了妍兒平安無事,這是好消息呀。」夜雪也勸。

  夜宇苦笑。是啊,至少妍兒平安無事……

  第十章

  只剩五天了。

  五天後就是妍兒十八歲生日——他們原本要成親的日子。

  可妍兒還是沒消息。

  她明明就在附近,卻不願現身。

  不可能是他作夢吧!天俠也說在山下見過她呀!就算他倆都眼花好了,那她娘的墓草被整理過又怎麼解釋?墓前原本尚餘半截的蠟燭燒得只剩成堆蠟淚又怎麼解釋?

  她的確是回來了。回來了,卻躲著不肯見他。

  夜宇低頭喝著悶酒,想借酒精麻醉自己。

  他不願接受妍兒避不見面的事實,但愈想忘,愈是縈繞心頭。

  宇哥錯了,宇哥好後悔當初不信任你,好後悔眼睜睜地讓你離開……

  妍兒……不要殘忍得連補償的機會都不給我……

  手中的酒瓶又見底了,夜宇煩躁得不知該用什麼來填補心頭的空虛,不知如何壓抑不斷泛起的無助。蹙著眉頭,強迫自己定下心神,卻一點用也沒有。閉上眼,妍兒的容顏就浮現腦海;睜開眼,殘酷的事實就擺在眼前。

  夜宇痛苦地捏碎手中的酒瓶。看著傷處慢慢流下的鮮血,想起那日妍兒離去前的傷心嘔血,滿溢的傷悲忽而傾巢而出,夜宇猛然放聲吶喊,那是來自心靈最深處的悲鳴,把所有的痛苦、思念,全藉著這個哀傷的嘶吼宣洩出來。

  拈然居的人全聽見了,但沒人忍心出來打擾他。的確呀,這時即使是安慰排解,都是打擾。

  夜宇這聲狂吼令聞者淚濕衣襟,誰又能硬起心腸來看他承受這摧心裂肺的痛楚呢?就讓這哀痛欲絕的悲鳴迴盪整個山頭吧!只希望夜宇發洩後心頭舒坦些。

  ***

  妍兒猛然自夢中驚醒。

  方纔夢中的那聲狂吼——不!不是夢!如果只是夢,怎麼會清晰地猶在耳畔?怎麼能如此扯痛她的心?

  她的不住喘息引婆婆掌燈前來。「怎麼了?又作惡夢了嗎?」

  妍兒對著婆婆擔憂的雙眸,本想搖頭說沒事,可一時悲從中來,竟摟著婆婆痛哭了起來。

  婆婆被她突然湧出的淚水給嚇了一跳,急忙安撫她:「傻孩子,哭什麼呢?作惡夢罷了。乖,別哭了。」輕撫她的背。

  妍兒搖頭,凝聚在眼眶中的淚水便落了下來。

  「不是夢,婆婆。你也聽到的,是不是?」

  「聽到什麼?」山裡的夜一向寂靜,方才除了妍兒驚醒的喘息聲,今夜甚至沒有蟲鳴。

  妍兒不信。「我聽到宇哥的聲音……真的!他那吼聲……他現在一定很痛苦……」以前她聽過宇哥的嘯聲,是渾厚而綿綿不絕的,而不是剛才那樣的淒厲無助,像極了負傷的野獸。

  婆婆微歎:「肯定是你作夢了,婆婆什麼都沒聽到。何況拈然居的聲音怎麼傳得到這兒來呢?」

  妍兒楞了半晌,失神地喃喃自語:「真是夢嗎?我的確聽到了呀……」像是,直接吼進她的心裡。

  瞧她紅著眼眶,委屈得像個孩子,婆婆忍不住心疼。「睡吧,婆婆在這兒陪你。」

  妍兒哽咽低泣:「婆婆,我好想他……」

  婆婆輕輕拉開靠在她肩上哭泣的妍兒,拭去她的淚:「回去吧,你在這兒不會快樂的。」雖然有小梅逗她鬧她,可她即使笑,也總帶著一股輕愁。

  妍兒望著她,雙眼盛滿傷痛。

  「我回不去了,婆婆,我根本不敢回去……」宇哥有了那個白衣姑娘,不會要她了……更別說先前的誤會還沒澄清。

  「妍兒……」婆婆知道她的難處,卻也只能看著她痛苦。

  「我常常在想——」妍兒吸吸鼻子。「如果這大半年只是一場惡夢,該有多好;如果我一覺醒來就回到拈然居,該有多好!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就是醒不來呀……」

  婆婆聽了也不住鼻酸,把妍兒摟回胸前,輕撫著她的背。

  這孩子沒有做錯事啊!為什麼要承受這些?原本是郡主娘娘的命,現在卻落得連家都不敢回。

  不公平呵,上蒼為什麼這般錯待她?

  ***

  「我還是不去了。」

  今天是妍兒她娘的忌日,可妍兒一直沒辦法決定上不上曉蒼林。早上說不去,後來是婆婆給勸了才點頭;忙到傍晚總算東西都弄齊了,她卻又臨時變卦。

  「怎麼又說不去?東西都準備好了。」

  妍兒掙扎地瞅著她:「我怕……」

  她娘的忌日她記得,拈然居的人也記得。如果他們存心逮她,一定不會放過今天。她真的怕,她怕看到她最親的人要置她於死地的模樣。

  婆婆無奈地歎息,問題又兜回原點了。「可今天是你娘的忌日,你忙了一天不就是為了這個?」

  「我……」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婆婆不想逼她的,看她為難的可憐模樣,誰都捨不得逼她。

  「這樣吧,婆婆幫你。」她勉強有一個解決方法,就是這功夫已擱下幾十年,怕早已生疏。

  ***

  夜宇在曉蒼林守了一整天了。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如果在這妍兒必然會出現的日子都等不到她,他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他刻意藏在樹後,深怕妍兒一上山看見他轉身就走。可是,已近子時了,妍兒不曾出現。夜宇麻木地靠著樹幹,滿足期待的心漸漸蕩入谷底。

  她真的不來了嗎?這麼重要的日子她不來,是為了躲他嗎?

  就在這絕望心傷的同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進夜宇耳裡。夜宇屏息,以為終究上天垂憐讓他得其所願,轉頭一看卻大失所望——

  來人不是妍兒,是一位素不相識的老婦人。

  夜宇收起失望的神色,向那位老婦人走去。她會來祭墳一定和妍兒有關,也許她就是他們在藥房等的那位婆婆也說不定。想到這裡,夜宇不禁加快腳步,盼能從她口中探得妍兒的下落。

  夜宇在她身旁站定,那婆婆沒有抬頭看他,只是動作停了停,又馬上繼續。

  見她自顧自地燃香燭、擺祭品,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夜宇只得首先開口。

  「打擾了,婆婆。」

  婆婆沒理他,只淡淡地點了點頭。

  「容我冒昧地請教一個問題,這是我故人之墓,不知婆婆何以來此祭拜?」

  婆婆仍是沒看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回答:「受人之托。」

  「受何人之托?」難怪夜宇急躁,畢竟他等妍兒的消息已等了太久太久。

  終於,婆婆抬頭看他;夜宇卻不可置信地渾身一顫!那雙眼睛……

  「尹公子何必問?你明知我受何人所托。」

  「你知道我是誰?」夜宇略感訝異。

  婆婆不自然地收回視線。「聽她提起過。」

  「她在哪裡?為什麼不自己來?」他的語氣洩露了心頭的急切。

  「我不知道。」

  「不知道?」夜宇發現婆婆在他的注視下,竟莫名其妙地慌亂了起來。他愈是盯著她看,她愈顯慌亂,瞧她不小心碰翻了燭台,先是故作鎮定地把它扶正,卻又讓滴下的蠟油給燙了手。

  「哎呀!」

  夜宇順著目光看向婆婆的手,方纔的疑惑總算有了解答。

  試問一個龍鍾老婦如何能擁有一雙雪白青蔥的玉手?而這雙手,他曾握在手中千百回,他自然認得這雙手!

  夜宇強自按下心中的狂喜,小心地接續剛才的話題:「你說妍兒提過我?她都說些什麼?」

  婆婆遲疑了一會兒——

  「我不記得了。」奇怪,她怎麼有一種被看透了的感覺?

  夜宇苦笑。「是不記得,還是不想說?她一定很恨我,是不是?」妍兒,是不是?你是不是很恨我?

  「你和她相處這麼久,還不瞭解她嗎?她怎麼懂得如何去恨一個人?」緩緩地搖搖頭。「尤其,對象是你?」

  「是嗎?」夜宇成功地用平靜的語氣掩飾心中的狂濤。「那她到底在哪裡?」妍兒,你想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你放過她吧,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平靜的生活。」祭拜完,快速地將東西收進竹籃裡,想馬上離開。「告辭了。」

  她已洩露了太多情緒,再待下去難保不會露出馬腳。

  提著竹籃起身,才轉頭就讓夜宇給拉住。

  「就這麼走了?真捨得嗎?」他不信妍兒能無情至此。平靜的生活?如果那代表著遠離他,那抱歉了,這樣的平靜他不會給她。

  「你……」她沒回頭,就能感受到他凝望她的懾人視線。她膽怯得無法接受這個,根本沒勇氣回頭。

  夜宇將她拉近,強迫她面對他。伸手除去她的假髮和人皮面具,熟悉的黑髮像瀑布般傾洩而下,以及,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容顏。

  妍兒腦中一片空白,她甚至不明白他何以能輕鬆識破她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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