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我現在回去?我現在走了,別人一定會說我畏罪潛逃……」妍兒忽然臉色轉白:「還是連你也懷疑我?」一陣細痛撕裂她的心房。
「當然不是!」夜宇急忙否認。他沒忽略她受傷的神情。「我是捨不得你受這麼多委屈。」
「真心的嗎?」她已經沒信心了。
「當然。」夜宇堅定地回答。
「那就不要送我走。」妍兒低聲地要求。
看到妍兒的雙眸盈著水霧,夜宇的心登時軟了。「好吧,咱們都留下,直到事情水落石出。」
***
「瑛瑚果然在六王爺手上。」羅清皺眉,把信交給夜宇。
夜宇接過來看了,並不意外六王爺提出的條件。「羅叔叔,你打算交換嗎?」
「不行,清波玉璧是寒松堡的執掌信物,我若拿它去交換我女兒的性命,日後何以服眾?」公是公、私是私,這點羅清分得很清楚。
「那羅姑娘怎麼辦?」夜宇曾潛入城西別館,卻找不出瑛瑚被囚禁在什麼地方。而夜雪也一直沒有消息回來,他們甚至不能肯定夜雪知不知道瑛瑚被擒的事。
「哼!他的女兒也在我手上,諒他也不敢隨便亂來。」
夜宇臉色微變:「羅叔叔……」
「你放心,我不會真的傷害柳姑娘。我這麼說,只是要六王爺心存忌憚,只要他存一分顧忌,瑛瑚就多一分安全。」
夜宇沒話說,這的確是保住瑛瑚的權宜之計。只盼能多拖些時刻,讓夜雪有機會救她出來。
「對了,有件事我想和你談談。」羅清溫言道。
「羅叔叔請吩咐。」
「我限制柳姑娘的行動,雖是為了就近監視她,可一方面也能保護她往後不再受到牽連。」
「小侄明白。」這也是他不曾向羅清抗議軟禁妍兒的原因。
「但是夜宇,你日日探訪柳姑娘,我限制她的行動就沒有意義了。如果將來又出了事,大家非但不會降低對柳姑娘的疑心,反而會把矛頭指向你,當你是柳姑娘對『外界』聯絡的信差。」
夜宇明白這所謂的外界指的是什麼。「我做不到對她不聞不問。」
「可是你認同我的話,是不是?」羅清勸道:「夜宇,堡內眾人知道你是夜雪的親哥哥,自然相信你不會出賣寒松堡。但你和柳姑娘接觸頻繁,我不知道大家對你的信心能支撐到幾時。也許你不在乎,可是夜雪不會樂見這種情況的,你也不想她難做吧?」
夜宇痛苦地歎息,他根本沒得選擇。「我答應你,我不會再去看她。」
羅清見他難受,心下也頗感愧疚。「我是不得已才要你這麼做,這樣對大家都好。希望你明白我的苦衷。」
夜宇點頭,隨即向羅清告辭離開。
***
有十天了吧!
宇哥有十天沒來看她了。
他怎麼了嗎?
妍兒在房裡來回踱步,就是靜不下心來。她幾次想去找他,可都被監視她的人攔在門口,不許她出去。不管了,她今天非見到宇哥不可。
果然,她一踏出房門就被攔下。「大當家有令,柳小姐不得擅自離開這裡。柳小姐請回。」
妍兒哀求道:「我不會走遠的,我只想去看看宇哥。」
「可是……」
「拜託,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著來。」妍兒乞求地看著他。
監視她的那人當然不肯,可是對著這樣的眼神,他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妍兒見他不語,便當他是默許了,微微一笑:「謝謝你。我一定很快回來。」
那人望著她的背影,想著方纔那朵笑容。唉,難怪大當家不許尹公子見她,任何男人都拒絕不了這樣的女人的。瞧他,不就傻傻地放她出去了嗎?想歸想,他還是追了上去,否則出了事他可擔當不起。
妍兒一到夜宇房門口,就看到憶初也正準備敲門。
憶初聽到她的腳步聲,回頭看著她:「柳姑娘,你來這不大方便吧?」
妍兒不想理她,逕自上前敲門:「宇哥,開門。」
憶初輕笑。「你這不是讓表哥為難嗎?他怎麼敢見你?」
這時夜宇開了門,對妍兒道:「找我什麼事?」他甚至沒有請她進去的意思。
「我……」只是想見你而已。可面對夜宇的冷淡,妍兒說不出口。
夜宇怎麼不明白?他何嘗不想見見她、抱抱她?但他不能心軟,否則連日來的努力克制鐵定功虧一簣。「沒事就回房去吧,聽話。」
「為什麼你不來看我?」到底怎麼了?妍兒想知道答案。
憶初涼涼地道:「和你撇清關係都來不及了,表哥哪還敢接近你?」
是這樣嗎?妍兒臉色蒼白地看著夜宇,她要聽他親口說。
夜宇握緊拳頭,阻止自己上前安慰她。但看著妍兒蒼白的臉,他心中泛著強烈的痛楚。
見他不語,妍兒大受打擊:「你……你真的怕被我牽連,所以不來看我。」
夜宇心疼極了,可他該死的什麼都不能做。「回房去吧,別讓我為難。」
妍兒深吸了口氣,怕眼中的淚意在此氾濫。「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不會再來。」
夜宇看著她離去,眼裡心裡滿滿的都是歉意。他知道他的態度讓妍兒傷心,可為了保護她,他只能這麼做。唉,希望她不要胡思亂想,他以後會向她解釋的。
憶初忍不住得意:「表哥……」
「你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忙。」夜宇沒心情敷衍她,因為他剛氣走了他最在意的人。
憶初不以為忤,反正見到情敵含淚離去已是個大收穫。
***
妍兒回到房裡,忍不住淚下如雨,心頭空洞得難受。
她要失去宇哥了嗎?
妍兒輕撫手上的玉鐲,她好想宇哥,好想、好想……
好想再和宇哥到曉蒼林散步,好想再和宇哥躺在草地上數星星……
可宇哥甚至不願意來看她呀!難道她的身份終究會成為他們的阻礙?還有憶初,宇哥不是拒絕她了嗎?為什麼還讓她在身邊打轉?還是他早已接受憶初的情意,只是不忍心告訴她?
就這樣胡思亂想,妍兒心頭又痛又累地靠在桌上睡著了。眼角的一滴淚正好落在夜宇送她的玉鐲上,襯得那滴淚水像琉璃般剔透。沒多久,那滴站不住的淚水又滑下玉鐲,就像碎了的琉璃般四散……
***
「可惡!羅清竟敢拿喬淳威脅我!」六王爺忿怒地道。
「王爺,保住喬淳要緊,我看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梁書遠也不希望喬淳受到傷害,即使,她的心不在他身上。
一旁的方毓忍不住進言:「其實王爺大可不必顧慮這點,小郡主在寒松堡到底是客人,羅清不會動她的。」就算他想,尹公子也不肯。
「不行,我不能冒這個險。」六王爺沉吟:「再觀望一陣子再說吧。正好我皇兄召我回京,在我回來之前,你們別輕舉妄動。」
「是。」
六王爺轉頭問方毓:「你知道清波玉璧在什麼地方嗎?」
方毓搖頭。「只有羅清自己才知道。」
「想辦法探出來。這次我會請皇兄派幾個大內高手給我。他不肯拿玉璧來換他女兒,我就叫人進去搶。哼!若不是喬淳在他手上,我有所顧忌,否則他就等著替他女兒收屍吧!」
梁書遠問道:「王爺,那位羅姑娘要怎麼處置?」
「看好她。我自有打算。」
方毓不禁擔心:「王爺,你答應過我的事……」他覺得還是趁早把那丫頭殺了,以免夜長夢多。
「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你先查出清波玉璧的位置吧。還有喬淳,我要她盡快回到我身邊。」
「是。」
***
「表哥,你在不在?」憶初叩門。她來見夜宇之前細心地裝扮了一會兒,她得把握柳姑娘被軟禁的這段時間,她相信表哥終究會受她吸引的。
等了一會兒,沒人應門。
「看來是不在了。」憶初喃喃地道。
正準備回房,忽然樹上躍下一個黑衣人,拿刀抵住她的脖子。「你這出賣寒松堡的賤人,現在尹公子不在,看有誰還能救得了你!」
憶初嚇得手足發軟:「你……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不是柳飛妍。」
黑衣人不屑地冷哼:「有膽做沒膽承認?今天我要你為大小姐抵命!」
「你真的弄錯了,我是尹公子的表妹。不信……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找柳姑娘……」
「狡辯!」雖然他剛調回寒松堡沒幾天,但他自認打聽得夠清楚了,除了姓柳的,尹公子和其他女客可沒交情,更遑論什麼表妹。黑衣人不想多跟她廢話,毫不留情地向她揮刀。
憶初險險地閃掉了致命的一刀,只傷刀割破手臂。
黑衣人也沒再上前,見她要跑,只是冷冷笑道:「你跑只會死得更快!『噬血無常,見血送閻王』,你是死定了,快通知六王爺來替你收屍吧!」旋即飛身離開,不見蹤影。
***
議事廳內,夜宇和三位當家正在商量營救瑛瑚的事。羅清看得很開,反倒是夜宇比他還心急;因為只有救出瑛瑚,才能證實妍兒的清白。